第3章 普信男杨立（1/1）

秦舞阳又梦见了那场大火。

无尽的黑夜笼罩着四周，两座房子火光冲天，孩童们无助的啼哭声，大人们愤怒的嘶吼声，消防车刺耳的鸣笛声，交积纠缠在了一起，令秦舞阳感到无穷的恐惧和彷徨。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秦舞阳不安地高声对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呼喊着。

只见火焰之中，一只只焦黑的手臂从残垣断壁中伸出来，向着秦舞阳凄惨悲切地哀嚎，仿佛在控诉着他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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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秦舞阳从地上突然惊醒，梦中可怖的一幕戛然而止。

秦舞阳环顾四周，方才想起自己昨晚晕倒在了厨房之中，身上的被单还是小霞他们几个小孩帮盖上的。

一身冷汗已经打湿了秦舞阳单薄的衣裳，凌晨的凉风一点一滴地带走着他的体温。

——即使这个梦魇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可秦舞阳依然是每一次都会被这恶梦的折磨得如坠刀山火海。

“你这梦好可怕啊。看起来像是你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片段？”殷沛沛神不知鬼不觉地蹲在了秦舞阳身旁。

秦舞阳并没有打算跟这个偷窥别人隐私的家伙多作解释，只是平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舞阳确认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手中的破手机依然还在，身边这只网瘾少女的鬼魂也没有消失，看来这一切并不是梦。

秦舞阳慢慢地打了小平房的大门，站在了门口处。

遥远的地平线上，已经开始逐渐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路上行人稀少，但星星点点的房屋灯光正慢慢地唤醒着这片沉睡的土地。

秦舞阳深吸一口气，猝不及防地突然高高扬起手中的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朝远处扔去。

“滚！”秦舞阳大吼一声，只想将这个打破自己平静的小日子的罪魁祸首丢到九霄云外。

破手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快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而殷沛沛果然如同秦舞阳预测的那样，手机就是她的本体。现在一脸愕然的殷沛沛也像被拎出去的小鸡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扯着倒飞向了远处。

“没用的。”殷沛沛丝毫不慌，在半空中摊开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作出任何抵抗。

可下一刻，秦舞阳突然感到心脏像是被一个隐形的大手抓住往外扯一般，异常难受。而殷沛沛身上那一条若有若无的彩色纽带更是像一根实质的缆绳般将秦舞阳猛地一扯。

“砰”地一声，秦舞阳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在自家门口的平地上摔了一个猪啃泥。而本应该沿着抛物线飞向远处的破手机，也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般突然改变方向坠落在地。

殷沛沛飘浮在半空上，以一个俯卧的姿势趴着，双手托着下巴，双脚打着轻快的摆子，一脸轻松地说道：“放弃吧。我昨晚已经说过了，你们现在已经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了。你要是真想早日摆脱我，不如乖乖听我的话，尽快达到我的夙愿吧。”

刚刚那一瞬间，秦舞阳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如果自己强行斩断地殷沛沛的联系，自己即使不死也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创伤——精神或者是灵魂方面的创伤。

秦舞阳明白到自己再作死也不会有什么建树，于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地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捡回扔掉的破手机后，就回屋去了。

秦舞阳一边熟练地做早饭，一边把大学英雄书架在一旁诵读。

只听秦舞阳的英语流利且发音准确，加上他那轻柔明快的嗓音，竟然令殷沛沛第一次产生了读英语书很好听的错觉。

“你昨天自称是学霸，我还以为你是吹牛呢。没想到，你学习劲头还真的是有点异于常人啊。”殷沛沛故意顿了顿，见秦舞阳不搭话，又继续问道：“你这么热爱学习，到底是兴趣呢，还是因为责任？”

秦舞阳听到“责任”二字时，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而不一会儿又继续了之前的动作，自始至终未有搭理过殷沛沛半句，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哦？武斗不过我，就想要来冷处理？妥妥的渣男套路啊！”殷沛沛本就是一股子好女一定要斗赢男人的飙悍性格，哪里会乖乖就范，立马开启自己引以为傲的嘴炮模式，对着秦舞阳就是一通狂轰滥炸的输出。

即使是强如秦舞阳这种经历过聂冰事件，对语言攻击具有极度免疫力的男人，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女魔头到底是什么构造？她竟然可以不停不顿地一直教训自己，而且还是句句不带重样的？

秦舞阳自己吃过早饭后，给小霞他们留了一些放在桌上。临走前，秦舞阳悄悄打开房门查看了一下孩子们都安然无恙地睡得很香，就出门去了。

“今天是周末，你这么早出门干嘛呢？”殷沛沛用一只手遮着眼睛，眺望了一下秦舞阳的前方——啥事也没有。

秦舞阳依然不言不语，只是轻车熟路地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台破旧的五菱宏光，跃过几个冒着污秽的水坑，逐渐已经离开了城中村。

“啧，猪头哑巴！”殷沛沛被这一通漠视，气得又得向这不懂尊卑礼貌的少年继续灌输“男德三百条”。

秦舞阳一路无话，进了五羊大学后，就上了一栋高耸的教学楼。坐在楼顶的秦舞阳，又翻开了高等数学的真题卷，开始津津有味地刷起题来了。

“哇~~~~你也太卷了吧？你这是不给同学们留活路了？”殷沛沛真的是震惊了。早上六点起床晨读英语，然后七点回校做高数，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只能叫他做自虐狂了吧？

——嗯？猪头自虐狂，这外号叫起来好像还挺顺口的？好，那好，那以后吾愿称汝为猪头自虐狂！

旭日初升，阳光普照。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来了。秦舞阳身处于这栋高楼之上，更是比任何人都更早迎来第一缕阳光。

——就是现在！

秦舞阳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就冲到楼顶最开阔的地方，并迅速掏出口袋里的破手机。

——秦舞阳、殷沛沛和手机三者在这一刻，尽皆沐浴在了阳光之下。

“啊~~~！！你好阴险啊！！原来你在楼顶做高数只是一个晃子！你目的是想用太阳杀掉我~~~~！！”殷沛沛痛苦地用双手挡在面前，在地上难受地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装？”秦舞阳受够了殷沛沛这夸张的演技，惜字如金的他也忍不住指出了她的虚伪。

“骗你的啦~~~哈哈~~~”殷沛沛丁香小舌一吐，哈哈一笑，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副太阳眼镜，和一张沙滩椅，一个翻身就慵懒地躺在了上面开始享受日光浴。短短的一瞬间，殷沛沛就从一副饱受煎熬的模样秒切换到了闲情逸趣的周末度假状态：“唔，我正想晒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呢。”

“……”秦舞阳忍住了想要上去揍人的冲动，毕竟就算上去了也不一定能打得到这古灵精怪的家伙。

“我都说好几遍了。没用的，你放弃吧。”殷沛沛抱臂立于一旁，轻松自如地说道：“我说过了，现在我和你是处于同生共死的灵魂契约状态，即一荣俱荣，一灭俱灭。严格意义上说，我已经不再是孤魂野鬼了，我是在和你共用一具身体。既然你肉身还活得好好的，我当然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秦舞阳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终于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你这个猪头居然还有点小计谋？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放弃了，结果还在这环节上藏了一手啊。不错不错！”殷沛沛赞赏地点了点头，两根食指点向秦舞阳，“隐忍，智谋，敏锐，冷静。你具备了一名电竞选手的基本特质，我看好你哟！”

秦舞阳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虽然自己短期已经再也想不到有其他办法祛除这个麻烦鬼，但是看来这家伙也是有求于自己，而并没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

总而言之，自己目前是安全了！

秦舞阳得出这个结论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放松后，秦舞阳突然来了一激灵，身体发出了某种信号。

秦舞阳连忙下楼往男厕的方向跑了起来。

“喂喂，你站住啊！！你怎么带着我进男厕所啊！！”殷沛沛这下子是真的慌了神了。

幸运的是，现在时间尚早，第一课还没开始，再加上这是教学楼最高的楼层，这个时间点上这一层的男厕所根本就是没人在使用。

厕所“砰”地一声被带上，殷沛沛蒙着眼睛的手掌刚刚想放下，突然眼角又瞟见秦舞阳在拉裤链。

“哇~~~！！你这流氓快住手！！”殷沛沛恨不得自挖双眼，一脸黑线地背过身去穿墙而出。

随之一阵阵“叮叮咚咚”的声响传了出来，秦舞阳的压力得到了释放，通体那是一阵舒畅感啊。——原来你这女魔头也有怕的时候？

殷沛沛恨得直咬牙：妈耶，我双眼被重度玷污了。为什么我的“有缘人”不是个女生啊？那岂不是每次这个猪头自虐狂上厕所或是洗澡，我都得全程陪伴？不行不行不行，绝对绝对百分之一百不行！三陪小姐都没有这么卑微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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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阳和殷沛沛一人一鬼，漫步在这清晨的城中村内，熟练地穿过大街小巷。

“咱们这是要去哪？”殷沛沛好奇地问。

“修。”秦舞阳没好气地扬了扬手中的破手机。原来秦舞阳想趁着今天早上没有课，想去试试修一修殷沛沛的这台破手机。毕竟自己的诺基亚虽然使用起来还是挺顺手的，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老师喜欢在网上发布作业，连个安卓手机都没有的话，确实不方便。

如果能花点少钱就能修好这台手机的话，秦舞阳倒是乐于看到的。——就当是这个女魔头纠缠着自己的一点点补偿吧。

殷沛沛“哦”地一声，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有执行力，为了能让我打KPL，马上就想修好手机去玩王者荣耀了?”

秦舞阳走在这平坦的大道上，差点一个踉跄把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说的KPL到底是什么？

秦舞阳瞄了一眼殷沛沛那因兴致勃勃而有点泛红的小脸，不禁心中有了一点好奇，注意力多少放到了后者的身上。

没想到的是，秦舞阳感觉到，自己的这念头居然顺着二人之间的彩色纽带，“嗖”地一声传到了殷沛沛的那一边去了。

“哦？！你居然不知道KPL？这可是全国最高规格的电竞职业联赛啊，可以说得上是全国所有传奇人物的荣耀殿堂啊。”殷沛沛果然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秦舞阳的内心想法。

尽管非常不可思议，可是秦舞阳都见过如此凶残的女魔头了，像心灵感应这种小儿科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又不说话了？”殷沛沛双手叉腰，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样子：“你这个人哪，明明心里一大堆的心事，嘴上却不说出来。那可不行哪！人与人之间哪，最重要的，就是交流！沟通，能理解不？”

秦舞阳瞅了一眼殷沛沛，一个念头被传了过去：“目前你的事情有点超出我的认知范围，那我只能去向别人请教了。”

殷沛沛一听，不禁也好奇了起来：“谁？”

“自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博今，无所不知，知无不言的大神。”秦舞阳只扔下一番高深莫测的话，只留下殷沛沛一脸半信半疑地呆在原地。

这小子，还真会认识这么牛的大神？怎么想都不合理呀，怎么看这小子都是个穷酸书生？除了长得还挺顺眼以外……

“叩叩！”秦舞阳左穿右拐，终于进了一间四合院内，敲响了一间房子的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房子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秦舞阳习以为常地推门而进。

只见房内垃圾铺地，脏衣服臭袜子四处乱扔，一个胖子正半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身上盖的被子都不知有多少个时日没洗，有些发黄了。

“早。”秦舞阳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就一边挑着没有垃圾的位置下脚，一边往里走，最后站到了一台电脑前面。

“嗯~”胖子正在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连头也不抬，只敷衍地应了一个字。

反倒是殷沛沛用着福尔摩斯式的眼神审视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肥宅良久，确定他就是这房间内除了秦舞阳以外的唯一活人后，方才犹犹豫豫地指着他问秦舞阳：“大神？！”

“不。”秦舞阳头也不回，自顾着给电脑开了机。

“那大神呢？”

“这。”秦舞阳迅速地打开浏览器，输入一串网址后，潇洒地敲了一记响亮的回车键。

好奇宝宝殷沛沛连忙上去一睹“大神”真容，当她看清网址上的LOGO后，神情立马黑化：“尼玛！？这不就是度娘吗？？”

秦舞阳一脸“算你识货”的表情，点了点头。

说着，秦舞阳已经输入了关键词：“KPL”，又按下了一记响亮的回车键。

殷沛沛瞬间失去了兴趣，转而去瞧瞧杨立在玩什么游戏。

“是王者荣耀！”这一发现，可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更使殷沛沛兴奋。

“跟着哥的节奏，这局不带飞我退游！”只见杨立一楼秒锁英雄韩信，然后向队友预告了这把的胜负。

下面几楼也很是配合：“抱住大佬的大腿根，666！~~！”

“大佬想要什么辅助？我全程跟你混了！”

“哥哥，我一定会努力不拖后腿的，我选了我的本命妲己了！”

“下把一齐吗，我不坑！”

然后，殷沛沛的表情可精彩了，可谓之为：震惊全球一百年！

一局王者荣耀对局下来才短短10来分钟，殷沛沛已然被惊得不轻，转头向秦舞阳问道：“……你的兄弟，一向都是这么自信的吗？”

“还行。”秦舞阳头也不抬，专注地浏览了一圈搜索的内容，大概了解到KPL就是王者荣耀职业联赛，是全国各地所有最顶尖的电竞选手同台竞技的舞台。秦舞阳还看到了上一届KPL冠军是天极星战队，而MVP则是天极星的队长庞仙冲，被喻为了“战神”。因为庞仙冲就是王者荣耀里的战士天花板！只要是战士职业的英雄，到了庞仙冲的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为王者峡谷内最具威胁力的杀戮机器。

而另一边，殷沛沛看着杨立开局就带着辅助去对面反红，结果直接和对面红开的打野巧遇在红区后，直接选择硬刚，辅助还相信杨立是什么手法哥，自然是跟上去帮忙了。——结果双双饮恨西北。

“别慌，小小失误，第一局，手有点冷。丢了一点小节奏，问题不大。大家守好塔，等我信号。”杨立韩信复活后，三言两语重新安抚好队友，选择在自家野区刷经济安稳发育。

“对不起，都怪我清兵没有对面法师快，支援慢了。”中路妹子妲己打出一张柔情牌，主动将团战失利归咎于自己。

杨立大手一挥，也不深究：“淡定，有哥在，没意外！”

然而，十分钟后，杨立的韩信战绩已经是0-10。

“呸，我还真以为是遇上大神了呢。果然是十个韩信九个坑。”

“还说要带飞，我妲己都拿3个人头了，他还在那一直送。”

“韩信求求你，别再送了好吗？我们全队拿的人头都追不上你送的速度了！”

“牛啤！平均一分钟就送一个人头，这发挥太稳定了！”

全队战意全失，11分钟终于是忍受不了点了投降。——四比一通过，水晶爆炸。

而唯一投反对票的，自然是傲视全场的韩信——杨立。

刚刚秦舞阳是跟我说“还行”？

就目前这位大哥的表现来说，可不仅仅是“还行”二字可以形容的啊。

“唉，哥正准备把偷塔带线，把经济差拉回来反打呢。现在的猪队友太多了，不单单菜还喜欢点投降？”杨立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哥玩得的是韩信，可操作空间还很多呢。”

殷沛沛见过王者荣耀玩得菜的人，却是没见过玩得菜还这么迷之自信的人。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普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