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别跟着我了（1/1）

入夜，公安局内，秦舞阳正在接受审讯。

不过他在案发期间，有重伤入院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

李清昭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发现尸体的现场只有些许血液，种种迹象表明她是被杀害后再移尸到洪星孤儿院的。尸体被人剖开肚子，从咽喉一路到胃、小肠等整个消化系统统统被切开，好像有人在死者的肚子里找些什么东西。

这种作案手段实在是残忍至极，将尸体悬挂于屋内示众，更加是目中无人的嚣张行为。

庞警官当了警察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恶劣的杀人凶案。

庞警官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问道：“死者李清昭，生前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

秦舞阳像是一具雕像般，目光呆滞地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姿势数个小时了，期间一句话也没说。

庞警官看看了手中的资料：秦舞阳，十年前父母双亡，户口一直挂在原籍，有人证明他一直都住在孤儿院内，但是档案上没有显示任何收养记录，就算是上学也是用自己的户籍。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孤儿院的李清昭，在公安系统上查询的结果却是，十年前已经死于中火灾之中。一个早已经死掉的人，在十年后再又被人杀掉吊尸？

庞警官怎么也想不通，案子也是举步为艰。

庞警官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看他样子也是被现场那可怕的一幕吓破了胆，半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让他先冷静一段时间再问吧，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太对。”另一个刑警建议。

庞警官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正准备将调查转向其他方向，出去走访排查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阴影吧。

突然，这个沉默不语的少年一把抓住了庞警官的手腕。

“四个小孩……”秦舞阳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你说什么？”庞警官没听明白。

“孤儿院里，还有四个小孩呢……”秦舞阳一听庞警官的话，就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不妙，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请不要这么残酷地对待我！我已经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亲人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

庞警官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但他不能说谎，只得摇摇头：“现场除了死者，没有发现其他人，包括你说的四个小孩子。”

“……不过，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真的这么想，庞警官又补了一句。

“小霞、雯雯、猪咪、大虾……”秦舞阳一时竟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四个小孩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记一下，孤儿院还有四名没有任何记录的小孩子。”庞警官交代了一下。

“能否，帮我做个简单的身份确认？如果你现在可以做得到的话……”庞警官小心地征询道：“或者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改天再来也行。”

死者身份是一个谜，需要进一步确认。这直接关系到警方以后的调查方向。

“走吧。”秦舞阳示意庞警官带路，脸上全是悲伤。

庞警官也没有废话，驱车和秦舞阳去到了法医医院的冷库内。

“请做好心理准备。”庞警官向秦舞阳确认后，才示意他可以进去认尸。

只见李清昭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内的一张台子上，头部以下被罩上了一床白布，将可怕的创伤遮掩了过去。

从李清昭的颈部，秦舞阳还是能看到她被人剖开的伤口，一路延伸下去。

秦舞阳觉得李清昭就像破布一样被人栽开，又被人重新缝合上。

——作为一个如同白莲花般圣洁的女性，她被卑贱而无情地对待了。

“是她。”秦舞阳张了张嘴，努力了好几次，终于承认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庞警官看了看了秦舞阳猩红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胳膊：“节哀。你可以在这再待一会，但别太久。我在门外等你。”

当房间门被关的那一瞬间，秦舞阳的泪水终于失去控制，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翻滚的水波之中，静静地躺着的李清昭仿佛又活来了过来，笑吟吟地看着秦舞阳。

“清昭姐只要求小秦你每次下决定之前，都要先好好想一遍咱们孤儿院的所有人。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小秦呢。所以，凡事都要量力而为，不要逞强，不要冒险，知道吗？”

李清昭曾经在星空下的叮嘱，又在秦舞阳耳边萦绕。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原谅我！”秦舞阳终于明白了，李清昭为什么会打自己两个巴掌。

——因为他在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挑战聂雄。

——因为李清昭想要保护他。

——因为秦舞阳你实在是太没用了！

可是，一时的任性，却需要用一生的痛苦来救赎！

秦舞阳直挺挺地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企图用肉体的痛楚来惩罚自己，无助地呜咽着：“我……我不想要一个人活着……十年前，我已经失去过至亲了，不要再这么残忍对我啊，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啊！”

“哎呀哎呀，怎么又哭得稀里哗啦了？小秦是个男孩子，一定要坚强哦！”李清昭曾经为秦舞阳擦拭眼泪的手已经再也抬不起来了。

“清昭姐~~~~！！！”

“秦舞阳……你别这样……”殷沛沛在一旁看着，既揪心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庞警官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哀嚎，狠狠地将香烟摁熄：“玛勒个王八蛋，到底是谁这么狠，干出这种畜生的行为。”

良久，冷库的门打开，秦舞阳肿红着双眼走了出来。

庞警官安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秦舞阳没有什么反应，强烈的情绪释放后，周遭的一切仿佛再也与他无关，只是机械地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外迈着步伐。

殷沛沛打气道：“猪头秦，你别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别跟着我了。”秦舞阳幽幽地来了一句，令殷沛沛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