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喜失败咯（1/1）

黑暗加无声环境，在以前军队会用这种手段折磨战犯和间谍。肉体上没有损伤，对精神伤害却极大。

但贺泽宇早年受尽了来自继兄的虐待，反倒对这些折磨不放在心上。最令他痛苦的是，他见不到浦音。

他在黑暗中回忆和浦音一起度过的时光，却发现这些时间加在一起也是那么少，即使一帧帧在面前慢放，也不足以支撑他度过这十几个小时。他的爱人，他的珍宝，他在心里默念。

他想见浦音。

但他的面前，从始至终，只有望不尽的黑暗。

他又想到了他过去的人生，灰暗的、没有一丝光明的阴暗过去。

他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他。没有人爱他，他也不配爱人。

他想到养父母因为钱把自己交给贺父，想到继母的冷待和对自己儿子行凶的纵容。

他过去也曾经像这样被关在黑暗中。他的便宜大哥贺子昂找人把他扔进昏黑的暗房里，里面等着他的，是一只饿了三天的狼狗，那时他尚且不感到难过。

他也曾因为重伤被抬进ICU，起搏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那时他也不觉得绝望，也不会因为死亡而恐惧。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难过和绝望，感到生存的希望从自己的身体里像抽丝一样被抽出。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迫切地想要活下去。

他想见浦音。

他在黑暗和寂静中精神恍惚，只有心底响起自己微弱的声音。

音音，音音，音音……我的珍宝，我的爱人，我生命的光、我的灵魂。

泪水从面颊上沉默地滑下，又消失在寂静中。没有人看见。

钟泽宇提前一天回了家，因为从第10天开始，贺泽宇在本该出现的时间就不出现了。谭靖荷推测，可能是因为尼修斯-r03已经离开太远，不足以影响到时空之间的穿越，所以贺泽宇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钟泽宇彻底自由了。

他在第十三天的傍晚，买了一捧粉玫瑰，想要给浦音一个惊喜。

今天下了暴雨，屋外狂风大作，隐隐约约传来雷声。

浦音去关阳台被吹得呼呼作响的窗户，从阳台出来时正好听到电子门指纹锁确定时的“滴答”声，她探头去看，果然是突然回家的钟泽宇。

钟泽宇浑身湿透，多余的雨水顺着西装裤往下滴落。前额的湿发被随意地撩到脑后，显得有些狼狈，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怎么没带伞？”浦音见状赶紧拿了干毛巾盖在钟泽宇的头上，把他拉进浴室脱衣服，又问他：“你的行李箱呢？”

钟泽宇眨了眨眼：“路上碰见抢劫的，弄丢了。”

“抢劫？”浦音大惊失色，果然从钟泽宇身上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她把钟泽宇的外套脱下来，又要去脱他的衬衣。

钟泽宇拦住她的手，笑着说：“没事的，外套上沾了一点对方的血，我没有受伤。”

浦音看了一圈，钟泽宇白色的衬衫除了因为被水打湿了皱在一起，确实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她放下心来，“好吧，东西丢了也就算了，他人没事就好。”

钟泽宇听了微笑点头，“好了，你先出去做饭吧，我饿了。洗个澡换个衣服我就出来。”

浦音被钟泽宇推出浴室，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奇怪？

等到把菜做好了摆上桌，她才想起钟泽宇身上的违和感在哪里。——为什么钟泽宇身上穿的衣服她从来没有见过？

昏暗的小巷里，一个男人躺在黑暗中，只有手机不断响起又挂断带起的一点微光映照着他的面容。暗红色的血液从额前不断流下，染红了他的整个衬衣领子。

他压在身下的手微微抽动，想要去触碰接听键。可惜，仅仅是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这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最终，他也只能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双眼涣散，看着手机屏幕的灯光亮起又灭下，直到进水过度彻底损坏归于寂静。

粉色的玫瑰花瓣在雨中被打乱、揉碎，混在泥水里，又被他的血染成鲜红色。

浦音把菜摆好，钟泽宇正好换好了睡衣从卧室出来，十分自然地坐在餐桌旁。

浦音把筷子递给他，问他：“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也没见你穿过。”

钟泽宇夹了一口菜，才慢慢回答到：“啊……在外边新买的。我本来还给你买了玫瑰，可惜花掉在地上弄坏了，所以没带回来。”钟泽宇冲浦音眨了一下右眼，“惊喜失败咯。”

浦音接受了这个说辞，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研讨会提前结束了吗？”

钟泽宇点点头：“是的。”

吃完饭，钟泽宇不用浦音吩咐就主动洗碗，放浦音去沙发上看电视。等洗完了，又出来陪浦音一起看。上次的悬疑剧已经完结了，这次是一个傻白甜爱情剧。浦音觉得情节有点无聊，于是边看边和钟泽宇聊天。

“医院给我发了短信，让你去精神科复诊。你收到了吗？”

“嗯……我去过了。”

浦音拉住钟泽宇的手，转头看他：“你上次跟我说你的病好了，但我觉得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后遗症，别又病了，你说呢？”她又亲了一口钟泽宇的侧脸，“你上次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生病，现在你肯说了吗？嗯？”

钟泽宇眨了眨眼，缓缓说：“当然，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他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我在遇见你之前，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浦音回忆了一下，她第一次和钟泽宇相遇的时候，钟泽宇是一个正准备高考的高三生，他聪明、帅气，待人和善，是人人都夸的好学生、好学长。整个人看上去既光明又优秀，看不出有丝毫的阴霾。

但想到这样的钟泽宇背后居然经历了能令他精神失常的黑暗，浦音有些心疼，紧张地握住了钟泽宇的手，鼓励他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