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将开(1/1)
“你们……没事吧?”祝融瑾斟酌再三,还是想先探探二人的态度。但踌躇半天也没想好怎么个措辞,只能先试试说几句话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抱歉。”俩兄妹停下脚步,异口同声地说。
这倒是让其他几人皆有些迟疑,探究的目光愈发炽热。
“是我们思虑不周,惹了师姐师兄们不悦……”
殷夕逐略有些低沉,没有来时那般活泼,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欲言又止。她与兄长对视一眼,见对方微不可察的点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眼中那抹惧色登时烟消云散。
“事关我们的经历,你们可愿意一听?”
困玉心领神会,带他们找了个清净地。
几人沏上一壶热茶,谁也没有催促。
许是沉默了太久,久到茶水的温热都已经散去,兄妹二人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祝融瑾试着引导他们说些什么,可二人一开始只是点头或摇头。正当她犯难之际,殷寒知开了口:
“抱歉,此事说来话长,我刚刚在想跟你们从何说起……不过思来想去,还是从最开始说起为好。
“我帮你们再续一壶茶,你们慢慢听。”
……
——“只知逐胜忽忘寒,小立春风夕照间。”
我爹说当时就是这句诗,把他和我娘拉到了一起。那时我爹看到美景后无意想起这句诗,便吟诵出了声,却听到另一道和他同步声音。
这就是我们父母的相遇,原是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故事。
一次游历,一次赏景,便敲定了二人的余生。
二人皆是逍遥天地的散修,一拍即合。后来结为道侣,也就有了我们。
“虽然故事是老套了点,可我们一家都是真真切切的幸福着呢!”
不过,后来就……
——还是我来说吧!
因为我阿兄自幼便有不足之症,爹娘就经常外出搜寻能强身健体的材宝。
可他们最后一次外出,却没有回来。
一行修士闯进我们家,把家里一通打砸便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他们临走前扔下一堆宝物,后来我才知那是爹娘以命相搏换来的。
“是我……若不是我……”
哥你说什么呢!是那群家伙咄咄逼人!是那群家伙硬要抢,我爹娘才与他们立下“死誓”。
那时我和阿兄相依为命,我用爹娘换来的东西帮阿兄治病。不过因为处理不当,我阿兄还是落下了病根。
后来没了家的我们成了流民,那群人因为曾在我爹娘那里掉了面子,因此常常来欺侮我们。
他们那群人为首的那个人的样貌我已记不清,只记得那人是御景一代的天才,在上次大比中榜上有名的存在。
御景一代的人几乎是一呼百应的,我们生活的那片地方没人敢忤逆他,甚至会有人为了讨好他处处刁难我们二人。
介时我和阿兄虽不大,倒也懂得一些道理。以至后来,哪怕我们已经逃离那里,却还是会心存芥蒂。
远离御景一代的人,几乎成了刻在我们骨子里的记忆。
……
话音落时,新沏的那一壶茶也凉了。
殷寒知站起,对三人拱手作揖。“抱歉,冒犯无忧尊者非我们本意,若是尊者有何不满我们愿意前去请罪。”
“嗯,我兄妹二人自认坦荡,非是那怕事之徒,若有错处大可直言,我们必不会逃。”
殷夕逐也紧随其后,对着几人作了个揖礼。娇小的身体站的笔直,双眸中满是比山泉还要清澈的光芒。
祝融瑾连忙拉两人坐下,她和困玉伏兮交换了几个眼神。
三人皆是大宗门的弟子,对于强者一呼百应也是没什么概念。
毕竟能选入大宗门的,资质自是个顶个的好,因此也没几个人很在乎实力这一说,有的只是修炼时间的差距。
祝融瑾也细想一番,自己入宗以来从没有人和她讲过实力尊卑什么的。
不过她也能知道这种尊卑观念是如何根深蒂固。就像凡间以财权为重,以实力为重的修真界也是同样的道理。
短暂的沉默过后,困玉先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对兄妹二人说:“你们不必担心,无忧师叔并不似传言中……呃……”
说到一半她忽然卡壳,求救般看向其他两人:
无忧师叔在外的传言是啥样?
不是风流成性吗?
当然不能是!这是大宗门之间的宗门秘辛。
那就不知道了哎。
……
看到同伴们眼中的回复,困玉叹了口气。
也难怪人家会误解无忧,感情师叔在外面的形象竟是一片空白。
殷氏兄妹看着几人开始变得奇怪的神情,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还是祝融瑾先反应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扬起笑容,“没事的,把误会和无忧师姐说开就好了。师姐……呃……师姐人也挺好的!”
“你们放心吧,我们是朋友,自是不会坑你们的!”
几人很快又凑在了一起,没过多久就又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
当一行人再回到大街上时,被不同寻常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略有些拥挤的大道空了出来,行人全都挤在道路两边窃窃私语。
“发生了何事?”伏兮看着形势,眼疾手快地抓住一个修士询问起情况。
“嗐,有人走私妖族幼崽,妖族那边说要把犯人带走处置。现在几大宗门的掌权人都来了,和妖族商议呢。”
几人一听,心下了然。看着不远处停放的车架,都默契的不去凑这个热闹。
“无所谓,无论交给哪方处理,那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我们是出力抓人的,有什么祸也到不了我们头上,说不定还能得到点儿好处呢。”
困玉摆摆手,转身就带着几人上别处逛去。
后来妖族那边把人带走了,几个不参与拍卖会的大宗门的掌权人也回去了。
祝融瑾他们找来的时候,丹符文和卿灵宫的人刚好在一处。
“这次是你提前传信给妖族的吧,来得这么快。”
“哼哼,偷孩子的坏人就应该被严惩!你们人族的律法还是太轻了,妖族可是会非、常、妥、善、处理的……”
一进门,困玉就听出了这是兔兔师姐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两个宗门的人混在一起,一边是无忧稌籽无道戚十鸢打叶子牌打得火热,一边是祁诺玉玉兔旧凇融洽的谈话。
困玉向自家大师姐那边走去,颇为“残忍”地讨论起妖族律法。
玉玉兔是来自妖族的玉兔一族,祖上还出过一只成功飞升的兔。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没有刻意宣传,知道的人也不多。起码现在至少有两个人是有些吃惊的。
那边从妖族律法一路聊到妖族八卦,听的这边打牌的直接推掉牌一起嗑瓜子听了起来。
众人听的起劲儿,不过祝融瑾和伏兮可没忘一件重事。二人硬着头皮把瓜子嗑得飞起的无忧拉出来。
无忧这边一脸懵,转头就看到先前那两个小朋友有些怯懦地站在自己前面。
与无忧对视上的殷氏兄妹:!
他们看向刚刚把无忧拉出来就跳到角落的祝融瑾和伏兮,那边二人对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对不起,无忧尊者,先前多有冒犯。”殷寒知眼帘微垂,声如清泉破冰,涌流着难掩的温良。
殷夕逐听自家哥哥已经开口,也磕磕绊绊说着已经腹诽了好几遍的措辞,但难掩话语中的紧张之意。
那边聊八卦的动静也小了些,甚至连在房间里窝着的祈影也从楼上探了个头出来,静静观察无忧这边的动静。
这让兄妹二人更加紧张,夕逐不安地攥住衣角,等着无忧回话,寒知动作不显,但紧绷的嘴角昭示着他忐忑的心情。
持续懵逼好久的无忧回过神,看着眼前两个局促的小孩子,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他们的发顶。
这无疑就是破冰的信号,手下两小孩的身子瞬间放松下许多,连带着面色也染上喜色。
不是,她有这么可怕吗?无忧在心底默默吐槽,面上却仍一片清朗。
“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们了吧。你们既是小瑾的朋友,便不必如此生疏,也唤我一声师姐可好?”
这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让二人更加安心。
“嗯,师姐好。”虽然还是心存芥蒂,但他们愿意相信一回无忧。
“真乖。”
这结现在算是解开了,众人的脸色大多缓和了许多。祝融瑾和伏兮从角落里出来为二人庆祝。
无忧看着小朋友们玩闹起来,欣慰地点点头。
她的目光在殷寒知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少年玉容、风姿卓绝,自是……
“你收敛点儿!”稌籽从身后钳制住她,“人家看着才跟小瑾差不多大!你别太丧心病狂!”
无忧一呛,听见稌籽的小声低语,瞬间来了力气,二人登时扭作一团。“我这是正儿八经的欣赏!你小子想哪儿去了!”
最后还是祁诺反应快,闪身挡住小辈们的视线,黑着脸拉开两位师姐,很公平地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
君玉阁这两日越发火热,除了外场的开放,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内场的入场资格也在这两日开放最后一批。
君玉阁拍卖会的内场一般需要资格凭证才能入场,而资格凭证一般分三波发放。
一波是专供给大宗门的,为了和各大宗门保持良好合作关系。
一波是正常发放的,但仍需一定的财力和人脉才能拿到,一般在拍卖会正式开始前七日时截止。
最后一波,则是君玉阁特地压下来的,在临近内场开始前两天发放,这一批比正常发放的价格要高出不少。
祝融瑾有些不解,向困玉询问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售不出去吗?
困玉自信抬起头,“当然不会!”她示意几人安静,指着两个刚从君玉阁走出来的修士,示意大家看那里。
“这入场资格真难弄!哎,可怜我这几年攒下来的灵石,全没了。”
“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真在乎这点钱……”
她收回视线,对几人说:“君玉阁内场拍卖名额有限,总不能放一些庸碌之辈进来而排挤了真正有能力参加拍卖的人,这入场资格就是为了过滤掉一部分没有实力参加内场拍卖的。
“然后这没被过滤掉的就是君玉阁的主要目标,这群人大多是为了内场才有的宝贝去的,所以稍稍宰他们一下也无可厚非。”
困玉说完,狡黠地吐了吐舌头,眼中散发着让祝融瑾有些退却的精光。
“而且,不光这些人,大宗门我们也是要宰一笔的。”
嗯?
“大宗门在拿到邀请函后,也是要根据具体人数拿入场资格的,不过并不困难就是了。”
祝融瑾在心里擦了把汗,心说难怪看祁诺师姐来之后还要跑前跑后忙。
伏兮默默听着一语不发,待困玉说完后才点头说了句,“不愧是商人。”
“这么看来,穷也有穷的好处。”殷夕逐爽朗一笑,“这样就没人可以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殷寒知无奈揉了揉自家小妹的头,打趣说起她曾经锻刀被骗的经历。
众人笑作一团,气得殷夕逐扬言要和哥哥断交一盏茶的时间,还让殷寒知安慰了许久。
天色不早,众人就此别过。
这一夜注定无眠,祝融瑾在床上翻来覆去,幻想着明日的拍卖会是各种光景,也没法静心打坐,熬了大半宿才睡。
第二天当她无精打采走出房门时,头回受到了祁诺师姐的嗔怪。
待卿灵宫的人除了无忧师姐都聚齐了之后,祁诺从袖中掏出一沓玉牌,分给众人。
“无忧呢?她去哪儿了?”稌籽拿到玉牌随手甩了甩,似是不经意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纷说不知。祝融瑾也回想了一番,好像这两天确实都没有见到无忧师姐。
“算了,不管她,她一向不用我们担心。”
祁诺一锤定音,转身带几人离了客栈,期间不停嘱咐众人要把玉牌收好。
祝融瑾摩挲这玉牌上的纹理,依稀可以辨出“君玉”二字。
想来这应该就是困玉先前所言的入场资格凭证。玉质温润,肉眼可见水头很足,定然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正赞叹困玉的钞能力,君玉阁的牌匾已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