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落井下石(1/1)
季澜溪走后,慕时韫就近被送到了前院的书房,太医院的周院正拎着药箱急急忙忙地进了王府,天知道他正在家里吃饭,直接就被摄政王府的暗卫从饭桌上拎了过来,胡子上还沾着饭渣子。
这三年,摄政王世子慕时韫的名字几乎成了周院正的噩梦,时不时都能被吓醒,这不,昨天刚听说摄政王世子醒过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睡个好觉呢,又被拎过来了。
造孽啊!
周院正把了脉,眉头直接皱得能夹死苍蝇。
“咦?世子的身体本来是有好转的迹象,怎么就突然又恶化了呢?”
“可还有救?”摄政王问道。
周院正跪下,身体伏地,“下官无能,只能尽力为世子减轻痛苦了。”
摄政王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没站稳。
“王爷节哀!”
周院正也是唉声叹气,作为一个医者,他何尝不想让病人痊愈,但他能力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柴房。
季澜溪一直等人来请她,但是该来的人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柴房的门打开,季玉抬步走进来,仿佛一只高贵的孔雀,得意的眼神毫不收敛地打量着坐在草堆上的季澜溪,
“柴房住着的滋味如何,可还熟悉?”
季澜溪靠墙躺在铺满干草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就收回了目光,语气漫不经心,
“是你啊。”
说完就不想理她。
这样的态度让季玉觉得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她冷笑一声,“季澜溪,风水轮流转啊,上午还是趾高气扬的世子妃,晚上就变成阶下囚了,你欺辱我的时候,可曾想到这么快就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报应?”季澜溪挑眉,她有什么报应?
季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有人会来救你吧?”
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话,
“哦,还真有,慕时年可真是痴情啊,宁愿背上和嫂子私通的罪名也要带你走,不过,慕时年已经被王妃关起来了,而且,是我给王妃通风报信的!”
“季澜溪,来世为人,莫要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有些东西,你就算得到了,也没命消受!”
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
季澜溪脸上划过一丝嘲讽,
原主的生母杨氏只是云安侯在老家的一个外室,生下儿子之后就被云安侯接回去做了妾,江氏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后来云安侯举家迁入京都,江氏直接将杨氏扔在了云州,带着年仅一岁的季云朔回了京城。
只留杨氏一人在老家生下了原主。
原主三岁那年,杨姨娘才等来了接她和原主回京的马车,但是她却再也熬不动了,在进京前夕撒手人寰,留下原主一个孤女。
原主也是多年后才知道当时云安侯府来接她并不是云安侯想起了这个妾室和女儿,而是江氏的女儿季玉体弱高烧差点夭折,江湖术士说需要一个命硬的孩子给季玉做替身,后来那江湖术士算出来远在云州的她,云安侯夫人不得已才派了马车来接她们回京。
此后,她便脱离了穷巷,住进了高耸的大房子,但是这里的人她很陌生。
她们严格管束着她,饮食、生活,都要和季玉一起,季玉吃饭之前,每道菜她都要先试吃一遍;季玉的衣服,也会做一件一模一样的给她,让她先试穿。
本来一切还在季澜溪接受范围之内,直到八岁那年,她生病了。
她高烧着,却被扔进了柴房无人问津,小时候她不懂,后来却懂了,季玉本就体弱,侯夫人怎么可能放一个病人在她身边?
她烧得迷迷糊糊的,甚至都看见了娘亲的影子……
后来还是一个婆子不忍心,把家里小儿的退烧药分给了她一碗,她才能活下来。
侯夫人见她命大,就给她找了个江湖人做武师,白天她要和季玉形影不离,给季玉试探一切未知的危险,夜晚便要去练武,每日睡眠不到三个时辰。
或许是命格之说真的有用,季玉虽然平日还是一副捧心西子状,但确实没再生过什么大病,连带着侯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好了不少。
然后最后要陪葬了,她们又把原主推了出来做替死鬼。
原主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一个替身,没有季玉的光环,她连侯府的一条狗都算不上!
“呵……”
季澜溪拍拍屁股战起来,面色嘲讽,嗓音微凉,
“什么是我不该觊觎的东西?一个好的身体吗?”
“你说什么?!”
先天不足,从小就是她的痛,因为身体虚弱,她损失了多少东西,季澜溪竟然敢拿这个嘲讽她!
“季澜溪,你都要自身不保了,竟然还敢嘲讽我?我可是云安侯嫡女,你不过是我的替身,在我有危险的时候给我挡刀子的替死鬼!母亲已经得了消息来王府接我回去了,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季澜溪勾唇,“我觉得我能一直得意下去,倒是你,一条靠看着别人痛苦来充实自己内心的可怜虫,也配来我面前炫耀虫生高贵?”
“你!”季玉从小被捧着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扬起手,要打季澜溪。
季澜溪眼皮子都没抬,就接住了她的手,反手用力,将季玉狠狠丢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嗤笑刺痛了季玉的眼睛,
“凭你,也敢打我?”
季玉摔得眼都红了,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抬头嘶吼道:
“季澜溪,你就这么不想活吗?”
“谁让你来套我话的,慕时年,还是王妃?抑或是,云安侯府?”
说话间季澜溪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说到云安侯府的时候,季玉的脸色明显一僵。
季玉脸上多了几分慌乱,嘴上还是一片镇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澜溪没有拆穿她,而是站起来,与她对视,
“侯府都来接你回去了,你不赶紧走,反而来柴房落井下石,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因为练武,季澜溪比季玉要高半个头,如今她站着,季玉坐在地上,压得季玉几乎穿不过来气。
季玉往后挪了一步。
不,她是嫡女,季澜溪不过是一个从小作为她替身的庶女,她的生母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外室,她凭什么要害怕?
“我倒是好奇,明明是你不想嫁给慕时韫,侯夫人才安排了这场替嫁;你们没想过要我活着,就撺掇我在新婚夜私奔;给我毒药,想让我再送慕时韫一程;将替嫁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好让大家以为你们只是不想给慕时韫陪葬,才演了这一出戏,”
季澜溪每说一句,季玉的脸色就苍白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