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乌贼的困境（1/1）
他为什么叫乌贼？他跟父亲的对立？
揆神约，下午，外城酒馆内。
酒馆坐落在外城连接贫民窟的交界地，是权贵蒙者们日常放松和猎艳的地方，它的位置决定了这里的灰色地带。
从木制大门向内，空气中弥漫着暧昧和酒香的气息，内部昏暗而热闹，墙壁上挂着揆神约的红绿旗帜和一柄破旧的武器，见证着这里的岁月流转。
已是秋季，壁炉里燃烧着明亮的火焰，为整个酒馆带来温暖，木制的长桌上摆满了饮食和美酒。
酒馆里的人们身穿五颜六色的华美锦衣，他们或坐或站，围在桌前或靠着柜台，沉醉于快乐和暧昧之中。
酒保走来走去，手持酒器不停地为客人斟满酒杯，他们穿着精致地围裙，有些裸露，都是狄羽人。
善于聊天的人们散落在各张木桌，小声讨论着各种事件和传言
“我们效忠同一位神抵，南境的机会已经很难再挖到金矿了，我的商队在北国被劫，那些可恶的野蛮蒙坦人让我损失惨重，真该教训他们。”两个人小声讨论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伯雷恩的的企图，他的权力太过庞大，揆奥太过仁慈。”伯雷恩统军的强大不觉间已经震动了蒙者一族。
“据说今年的磷山十六郡丰收了啊，又让你狠狠赚了一笔，那里的粮仓真是取之不尽，这些臭猪还真是皮实。”不时传来他们的笑声，这是对碑林谷剥削的得意。
“这样古老的民族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归属在哪。”狄羽人势微，这是聪明人的哀叹。
“听说过几天的旧城毕业典礼，又有几位学仕会离开，不知有多少能留在神约。”旧城学仕为中洲甚至虹洲，不断输送人才。
“那个小子估计是活不久了，他一旦离开，揆奥和犹泰便会诛杀......”
“嘘........小声一点，乌贼就在那坐着呢，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过几天的秋祭吧，听说要开始北狩了，我们又要出钱，这该死的恩泽。”权贵们对出钱是矛盾的，因为那只是揆奥对别人的赏赐，并不能换来更多收益，他们渴望着战争，只有战争才能挽救他们已经将要枯竭的财源。
而战争他们只需要付出金钱，同时能够获得足够的收益，而穷人们则需要付出生命。
刚才还在讨论的蒙者看向角落里的一对男女。
男的是揆神约大戒官的儿子-犹哲，女的身着华美，是一个权贵小姐，人们都叫这个男人-六腿乌贼，之所以是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他的英俊和多情，或许是因为他的机智和对危险的嗅觉。
乌贼身着黑色锦衣华服，上面绣着精美的金色图案，他的面容英俊，散发着一种自信的优雅气质，黑色的卷发遮盖了他的额头，显得很零散，他的眉眼高远，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褐色眼睛，闪烁着智慧和幽默的光芒，二人在此要做个了结。
乌贼一本正经开口说道
“愿你成为学仕。”女人疑惑，回道
“六腿乌贼？”乌贼还是面无表情
“请称呼我为乌贼学仕。”女人有些生气，
“请说人话。”
乌贼有些装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开口道
“好久不见，这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所为何事？”女子兴奋的回答
“我的父母已经同意。”乌贼惊恐，显然这是他负心过的女人。
他一本正经说道
“我的大博师不同意，看不到我的装束吗？身为一个学仕，我要遵循不娶妻不生子的誓言。”学仕皆毕业于旧城，在旧城之时需要遵守这个誓言，旧城有七位大博师，他们分别教授不同的知识。
女人有些气不过，开始出招
“我想和乌贼重新开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我承认......我贪恋你的身体，那时我们在一起，你弹琴，我唱歌，那该多好。”乌贼显然只是玩玩而已，他挑了挑眉说道
“我现在不弹琴，我现在撸钢铁。”女人很困惑，乌贼起身要走......
女子拉住他的手臂说道
“我现在搬出来住了。”乌贼停下脚步，闪过一丝淫笑，又坐了下来，说道
“你一个人住？”女子见有希望，点头回答
“一个人住。”
乌贼继续询问，回道
“挺好......隔音吗？”这样的挑逗竟然说的如此平静，显然他负了很多女人的心。
女人的眼神有些暧昧，答道
“墙壁很厚实。”
乌贼装的正经，漫不经心的说道
“无论什么，厚实一点的确不错......”
女人看到了一丝曙光，要起身过去亲热
“吱呀。”解救的人来了。
一男子推门而入，男子长相阴柔，面容干净，没有一丝胡须，穿一件红黑色的锦衣，棕红色的头发背到头后，蓝色的眼睛透来挑逗的目光，乌贼看着他迎了上去
“你来了，亲爱的克雷克。”
男人名叫克雷克，是风闻神抵图斯的儿子，克雷克愈加的兴奋，上手直接一把掐住了乌贼的 XX，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好久不见，你终于能接受我了，今晚共度良宵可好？”
乌贼有些身体不适，感觉一阵恶心，还是强忍了回去，竟不知说些什么......
而在一旁的女子看到二人的如此扮相，已经快要崩溃，迅速起身走到乌贼身前
“啪！”一记耳光，流着眼泪跑出了酒馆。
“哈哈哈哈。”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大笑，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的克雷克似是按耐不住，要亲吻乌贼，
被乌贼一把推开，用嫌弃的口吻说道
“滚开，你这基佬，真让我恶心。”
克雷克一脸贱笑，说道
“早知道就跟你讲条件，假戏真做，你可真是多情，搞得这么麻烦，大戒官之子，为何要这样大费周折。”说完他拿起酒杯喝起了酒。
乌贼也随即坐下，拿起酒喝了一口，却是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窗外，他忧伤阴郁的眼神再度吸引了克雷克
“你这样子，真是迷人，怪不得能迷倒万千少女，但却没有一个能知你心，不如......”说着竟摸了乌贼的手。
乌贼甩开，不屑说道
“怎么现在才出现，这女人真是麻烦，看来女人是不能随便睡的，但每次我的老二......却疯狂自己做选择。”
“咯咯咯！”克雷克笑了.......
随即平静下来，说道
“犹泰亲王今天来到风闻司，跟我的父亲一同商讨北狩事宜，我碰到了你的父亲，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让你回家。”乌贼看了看窗外，神情再次忧郁，他喝了一口酒，起身要走，却被克雷克叫住了
“你刚才还没答应我，我们俩......”
乌贼只是不屑，回了一句
“滚！”
便推门而出，
看来克雷克已经不止一次对乌贼这样。
酒馆内继续歌舞升平，人们如同往常一样，这是他们一辈子奢靡生活里的普通一天。
揆神约，大戒官府邸。
大戒官议事厅内，一排高大的柱子支撑着天花板，光亮的大理石铺陈着墙壁和地面，大厅的四周有许多高大的书架，书架之间是一些小通道，可以让大戒官、戒语、戒从们方便的获取所需资料。
整个大厅气氛十分庄严，墙上挂着一些厚重的帘子，大厅中央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巨大的吊灯，整个光线射进来，如加了一层蓝灰色的滤镜，充满了权力的气息。
大厅中轴线的尽头摆放着一张红木桌子，上面有一些书籍、纸张和一些已经封印火漆的信件。
揆神约首席大戒官犹泰亲王，正在书写，他穿着黑色的锦衣，两袖之外似斗篷，领口位置别了一枚金色的戒徽，象征着他首席大戒官的身份，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两鬓已经斑白，他的五官分明，但眼神却十分冷漠，令人不敢直视。
他是纯正的加洛人，坚定的种族主义者，痛恨一切异族，主张奴役其它民族，推崇信奉揆神。
“吱呀！”六腿乌贼、大界官的儿子犹哲，推门而入。
犹泰没有抬头，
乌贼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犹泰说道
“你这样已经很多年了，我从不插手你的行为，该为家族的继承做些什么了。”
乌贼有些漫不经心，随口应付道
“如您所愿。”
犹泰停下了书写，看着他，严厉说道
“那么是不是应该先收起那该死的下半身，让自己像个男人，别整天像个衰神一样，晃来晃去，真是家族的耻辱。”
乌贼不以为意，这已经是他跟父亲之间的常态，他冷笑道
“哦，好吧，那我就应该割下它，希望你能再生一个继承人，那样我也能解脱，不再做牢笼中的困兽。”
犹泰有些恼怒，厉声斥责道
“我真痛恨你那该死的头发，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是我的儿子，也像那个狄羽贱人一样，做个孤魂野鬼，不再玷污家族的血统。”
这刺到了乌贼的痛楚，他口中的那个狄羽贱人是他死去的母亲，他的眼中含着泪水，愤恨回击道
“哦，那好吧，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做个交易的筹码，把我放逐吧，随便你能换取些什么利益，就像当年你为揆奥之位而迎娶母亲。”在当年的夺嫡之争中，犹泰为了扶持犹万维夺取揆奥之位，迎娶了碑林谷君主恒琦的妹妹恒以安，以换取碑林谷的支持，但他是个坚定的种族主义者，这对他来说是耻辱，后恒以安为犹泰生了一双儿女，之后便被冷落，恒以安郁郁而终。
犹泰无言以对，冷笑起来.....
乌贼死死盯着这个让他痛恨的父亲，但同时他的内心又是纠结的，他肩负着揆神约和犹家的家族使命，他的一切是家族给与的，但同时，他又痛恨父亲的冷漠，和对他强加的期许。
犹泰平静下来，阴狠说道
“你不是喜欢那些宫闱之事吗，我成全了你，我可能要把你的妹妹莫娜，嫁给伯雷恩家的伯雷魄，以稳定神约的联盟，你应该感到高兴，明晚伯雷魄的府邸有场不错的聚会，会适合你，去跟那个被称为黄金仪容的伯雷魄，成为朋友吧。”
犹莫娜是乌贼唯一的妹妹，同是他母亲的孩子，是他的软肋，然而他知道，如果他不照做，可能这个大戒官父亲真的会把她嫁给那个只有半边脸的伯雷魄，他很愤怒，却不敢违背这个严厉的父亲，他快速起身走出了大界官议事厅。
犹泰目送乌贼离开，他看了看石柱之上的揆神壁画，眼神凌厉，透出森森寒意，埋头继续书写。
揆神宫，奥妃宫，入夜......
虽然大戒官犹泰是看不起狄羽人的，但乌贼的母亲也是个狄羽人，跟奥妃恒蓝有血缘关系，自从他的母亲恒以安去世后，他经常前来看望奥妃恒蓝和王子凡尘。
此刻已是黑夜，奥妃宫的灯光却不是很亮，
园林一处露天桌椅，
乌贼和王子凡尘坐在木椅上，看着天空的繁星，他们互相诉说心中的不快。
凡尘天生残疾，无法正常行走，双腿上戴着旧城博师鲁兹为他特制的护腿，以辅助他行走，他的五官清秀，眼神却坚定，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额头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一次意外留下的，他穿着一件红色立领锦衣，专注的看着天空的星辰，他有些不开心，说道
“母亲不准许我跟安格和莉安走的太近，她说这会激起奥后的愤怒，我很不解，安格和莉安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他们可以带我出去，我想多看看外面。”
乌贼看着凡尘，眼神里透出无奈，说道
“大人们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不要怨恨你的母亲，她只是想保护你，在这深宫之中，我们总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凡尘不明白母亲的用心，他想行走的欲望，盖过了对母亲的理解，说道
“我多想像他们一样能自由的行走，奔跑起来，我并不想戴这该死的护腿，我想强大起来，这样我能保护母亲。”
乌贼无言以对，他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改变，
他只能尽量安抚弟弟，岔开话题，说道
“你的母亲告诉我，你日后可以成为一个封臣，这是揆奥对你的承诺，他会保护你，他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势的揆奥。”
有些阴霾之色的凡尘眼睛里有了光，他刚要说些什么.......
听到园林不远处传来吵闹的声音，
门口的禁军守卫看了看凡尘，
凡尘点头示意，
守卫离开了园林，前去查看。
二人继续交谈，犹哲兴奋的跟乌贼讲述揆奥对他的许诺，对北狩的想象，下次北狩他也要前去，他已能适当的自己行走......
“嗷呜！！！”
一声啸叫传来，是狲虎的叫声，在这深宫之中，这是警戒......
乌贼立马警惕，他的余光闪过高墙，有个黑影，
来不及观望四周，
一把搂过凡尘趴到桌子底下。
“嗖嗖嗖！”
几支短箭射来，
二人躲避及时，短箭深深的扎到木桌之上。
高墙上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前的花丛，他身穿带帽的皮质长衣，皮质卫帽遮住了他的面容，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楚。
黑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细长的短刀，
向凡尘刺来，
乌贼并不会什么高深的剑术，将犹哲抛开，
拿起椅子扔了过去，
黑衣人举刀，
椅子断开，
乌贼见状大声呼喊，
黑衣人逼近两人，再举刀......
眨眼间一柄长剑刺来，挡在了二人面前，将黑衣人打退......
御前奥卫-孤枫伊梦，金色的盔甲和紧身的皮裤，让她看起来非常敏捷，他们安心了......
“嗷呜！！”她的狲虎从高墙之上一跃而起，落在花丛中，土地有些许震颤。
“嗷呜！”
狲虎朝黑衣人嘶吼，
它身穿皮质盔甲，两个獠牙伸展在外，脖劲处的鬃毛让它看起来更加的强壮，让人不寒而栗。
狲虎？不满意！
孤枫伊梦握着长剑，幽幽说道
“万物皆需，万事皆允。”
这句话意味着-转金之轮，眼前的黑衣人是一名转金客。
黑衣人并没多说，他知道，刺杀已经失败，抬手，
“嗖嗖嗖！”几支袖箭向众人射来，
孤枫伊梦举剑，断成两截.....
“嗷呜！”狲虎咆哮着向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随手丢出一颗球状物体
“砰！”一阵黄烟升起，阻碍了狲虎的视线。
黑衣人抬手，一支袖箭带着一根钢索射出，定在了高墙之上，用力向前，转眼间，已在高墙之上，他回头看了看众人，随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孤枫伊梦知道转金客的能力，没有去追，守卫们纷纷朝园林外跑去，搜寻踪迹。
乌贼、凡尘惊魂未定，孤枫伊梦手持长剑守在身旁，
狲虎兽一跃而起，上了高墙......啸叫几声，离开了揆神宫。
“铛铛铛！”
揆神宫的钟声敲响，
大批禁军正在集结，
揆奥和奥妃正在赶来，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揆神宫的灯光明亮如白昼，却又如死寂一般，远方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