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祖灵之地（1/1）
祖灵之地？
纪历1409年，夏，转口镇以东。
树林内。
道路两旁布满了尸骨，有的却是没有了头颅......
在春季之时凡尘与禁军相遇，孤鸾出现将禁军悉数斩杀，此刻他们已变为一堆尸骸，身上的盔甲等物已不见了踪影......
“哗！”
“哗！”
“哗！”
树木之上，几十个利用钢索回荡在林间的人，现出身来，他们皆身穿黑色衣袍，只露出双眼，看不清模样。
是转金客......
一名转金客走到靠树的一具跪地尸骸面前，看了看......
低头，
捡起地上滚落的头骨，看了一眼，沉思良久......
随即他走过道路，
似是在寻找什么踪迹......
来到那堆已经熄灭的篝火石堆旁......
此时只剩下一圈石头。
他仔细辨认，
树叶之下闪烁着一丝银光......
他拨开树叶，
是一枚银币......
随手捡起，看了看......
“吱嗷！......”
远处天际传来一声嘶鸣......
是穹隼......
鸣叫几声后，消失在影川群山方向......
他的眼中露出锐利的目光......
转金客们弹出袖口中的钢索，消失在群山之中......
影川家园以南，群山之中，崖柏树下。
崖柏树
狄羽人部族的成人礼在此举行......
凉风微抚......
草海如海浪般微微翻涌......
崖柏树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树下是成片的晶磷石，依然黯淡无光......
众人迎风站立，
几十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向崖柏树站立，他们的脸上已经画上了粗黑的勇士图腾，他们虔诚的望着崖柏树......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族内的老者和他们的父母，众人皆是身披古典的黑色衣袍......
崖柏树下，泷泽将军迎风而立，他静静的看着崖柏树。
而凡尘和孤鸾、青屿、默兰泰尔等人也在此，众人无言......
泷泽将军的身上透露着一种庄重和权威，他站在所有人之前，面向晶嶙石和崖柏树，开口道
“以崖柏之名赐予你们灵魂，以狄羽先人之名赐予你们血肉之躯，人皆有罪，崖柏之灵宽恕于你，赐予你安宁，人皆有悟......愿你，眼之所见，心之所向。”
说完，极川双臂交叉，手放至肩部，弯腰鞠躬行礼。
转过身，
走到孩子们面前，
用手依次拍打他们的额头，
孩子们同样双臂同样交叉，手放至肩部，双膝下跪，磕头行礼......
泷泽走回众人中间，众人行交叉礼。
低语......
众人闭目良久......
......
......
......
礼毕。
自此，孩子们正式成年，他们将为各自在部族中所扮演的角色开始探寻，发挥各自所长......
所有孩子们瞬间将凡尘和青屿等人包围，嘴里说着
“天命人，我愿追随你夺回碑林谷......”
“青屿，我愿跟随你学习来自狄羽人和南境的剑术......”
"孤鸾将军，我愿跟随你学习驯兽之术，成为一名合格繁星守护者......"
“默兰泰尔学仕，我愿跟你学习旧城渊博的知识成为一名学仕......”
......
......
他们已被孩子们包围，孩子们皆是以他们为榜样，包括缘山等人也都被孩子们团团围住......
忽地，凡尘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
是泷泽将军，
二人四目相接，泷泽将军欣慰的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入夜，三鲸岩顶端......
泷泽将军负手而立，看着远方的群山，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酒壶，在喝着酒......
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凡尘。
泷泽微微侧目，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伸出手，将酒壶递给了凡尘......
凡尘接过，喝了一口，这酒清冽而辣口，喝到嘴中凉爽而通透......
泷泽看着，笑着说道
“泰尔学仕的酿酒技艺令人折服，这酒使用了影川中的山泉，配以他亲自种植的谷物和浆果，很受族人的青睐。”
凡尘点着头，说道
“是啊，他是来自旧城的学仕，知识渊博，为这里带来了许多所没有的技艺。”
泷泽喝下一口，微风袭来，阵阵凉意，他席地坐了下来，说道
“是啊，那些技艺很好，包括这些果酒，为影川带来了可以跟外界交换的筹码，北部的土著人和碑林谷的老爷们对这些东西青睐有加。”
说完他不屑的笑笑，因为他们本就鄙视那些老爷之类的称呼。
凡尘也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说道
“在转口镇的那几年，我一直跟那些族人们相处，寻找一些能生存的营生，以活下去。
权贵们不过是些欺压鱼肉底层人的混蛋，他们对自己的族人痛恨有加，还觉得是族人们不开化。
而偶有碰到加洛人，他们却是卑躬屈膝，视为神明一般，皆是享受着超出常人的待遇，而他们却美其名曰给碑林谷带来文明之光，揆神的照耀。”
凡尘已深深融入到了这里，对狄羽人的历史有了些了解，而他也在揆神约所成长，这一路走来，让他产生了众多思考......
泷泽喝了一口，眼中透着深邃，说道
“族人们已经跪的太久，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只有用血，才能将他们唤醒。”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凡尘，继续说道
“你认同这里的部族吗？......天命人。”
凡尘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道
“我并不具备什么能力，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你们都叫我天命人，而我并不觉得我具备带领他们的能力。
你才是这里的领袖，他们都拥护你，你是繁星守护者的领袖，是青駨的驯服者。”
泷泽有些失望，他深深的喝了一口，眼中带着愤怒，喘着粗气......
许久过后，恢复平静。
他开口说道
“嗯，是我太着急了吧，你也才刚十七岁而已，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已等了接近两百年，或许时间会给我们答案吧。”
凡尘无奈，但看出泷泽对部族的责任，也不再说什，只是喝着酒。
泷泽沉默一会，说道
“崖柏之星可好？那是氏族的圣物，是崖柏之灵留下的生命之光......”
凡尘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崖柏之星，并解下看了起来......
晶磷石依然黯淡无光，中心的液体缓缓流动着，无声无息。
泷泽转过头，眼中带着疑惑。
凡尘递给了他，泷泽接过，仔细端详，说道
“我从没见过这东西，只有在传说之中偶有听到，我们对它的了解太少了......
这些年，的确有很多不能解释的事情发生，就如那个传说中的旧城图卷璃......”
凡尘皱着眉头说道
“它时常会扰乱我的心智，有时候却是能听到幻境中的靡靡之音，这种感觉让我既依恋又想逃离......”
泷泽若有所思，说道
“它来自狄羽人先祖的遗传，定有不凡之处，我......能给你什么帮助吗？......我只是希望天命人能快些到来......”
泷泽并不知道崖柏之星的用处，但他笃定凡尘就是天命人，他对唤醒碑林谷族人无比渴望......
凡尘喝了一口，说道
“那些幻境总会给我指引，而那些指引让我倍感煎熬，也是撕扯我心智的原因。
在碑林谷之时我一直在寻找指引中的祖灵之地，但从没有人知道那是哪里。
或许......人们已将它遗忘，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泷泽陷入沉思，忽地，他抬起头，说道
“难道......是那里？”
凡尘疑惑，但却是带起了好奇心，说道
“哪里？”
泷泽的表情由疑惑转为平静，说道
“狄羽人的崖柏之灵，那是先祖所在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没落了，荒芜了......
一百多年前，碑林谷遭遇了劫难，我们失去了最伟大的君父，恒朔，他死在了抗击魁克人的战争中，也就此给狄羽人带来灭顶之灾。
战后，揆神约的犹哲被推举为中洲执剑者，而失去恒朔的碑林谷就此陷入内乱，揆神约和各个势力将碑林谷瓜分，他们摧毁了狄羽人的信仰，将狄羽人踩在脚下。
烧毁了狄羽人最古老的崖柏树，自此，碑林谷一步一步被蚕食，直到现在，那里的族人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先祖们。”
泷泽苦笑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祖灵之地，是啊，他们狄羽人的祖灵之地......
凡尘看着他，理解了他，知道他身上肩负的使命，而他也对解开幻境中的谜团再次燃起了希望，说道
“被烧毁的崖柏树？在哪？”
泷泽指着东南方向的一片黑暗，说道
“在那，我已很久没有去了，那里的崖柏树已经枯萎，不再枝繁叶茂，伴随着崖柏树被烧毁，那些晶磷石也消失不见。”
凡尘疑惑的看着那无尽的黑暗，说道
“那是训兽场的方向。”
泷泽回道
“是啊，训兽场的方向，兴许那就是先祖们，一直指引我们回归的召唤。”
凡尘看着黑暗，沉思一会儿，话锋一转，说道
“你刚才说犹哲？”
凡尘说道
“这使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那是他的名字。”
泷泽不解，凡尘继续说道
“五年前的孤峰口战役，他消失在了影川群山，据说被你们俘虏，他还活着吗？......死了吧。”
泷泽说到这，猛喝了一口酒，说道
“那个诡计多端的人，如果再让我抓住，一定让他死在我的剑下。”
凡尘大喜，说道
“他没死？”
泷泽将乌贼在三鲸岩如何逃走的事情告诉了凡尘，凡尘笑着说道
“乌贼......乌贼......他真不愧是六腿乌贼。”
泷泽疑惑的问了凡尘跟乌贼的事情，凡尘如实回答。
二人在三鲸岩顶端，喝着酒，不时传来笑声，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命运，竟是如此奇妙，让多而繁杂的世界变得如此渺小。
他们个人的命运，民族的命运......
什么是命运？
天注定？
神明的指引？
哦，
不，
命运大概就是一个人，在他的成长轨迹中，他说话的方式，思考的逻辑，判断的参考，最终做出的选择，等等......这些无数的点，最终汇聚成了一条轨迹......
而这条轨迹或许就是每个人的命运......
这些命运在历史轮回中，在无数人的身上重复上演，生生不息.....
数日后。
泷泽将军，带领着一众人等，汇集在部族的集结地。
走之前，他们在崖柏树下做了祷告，以祈求崖柏之灵的护佑。
在整个部族的期望中，他们踏上了去往祖灵之地的路程。
由于此去多为山路，且原始密林较多，他们并没有骑上浑马，选择步行前去。
他们穿过密林，
趟过激流，
越过一座座山.....
经过数日的徒步跋涉，最终到达祖灵之地......
“呼呼呼......”
在登顶最后一个山头后，泷泽停在了顶端，远远的望着......
众人跟了上来......
远处，
山脉之间，
地势险峻，
四周环绕着层层叠叠的山峦，仿佛是大自然为这片圣地筑起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从远处看去，那个巨大的建筑在岁月的侵蚀下，已与山体融为一色。
古老的石料和巨大的石柱见证了它历经千年的沧桑，它坐落在一块平整的台地上，仔细看，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群山之间。
阳光透过蓝天洒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荏苒。
在山风的吹拂下，周围摇曳着苍翠的树木，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故事......
众人不自觉的被这地方吸引，他们快步向前，试图尽快赶到，然而，随着越来越近，它的面貌被展现在众人眼前。
石柱之上雕刻着神秘的符文和古老的图腾，它们在岁月的侵蚀下依然清晰可见......
这片古老的祖灵之地，就像是一部被遗弃在山野之间的史书，虽无人问津，却依然在诉说着那段辉煌的过去......
站在这里，人们仿佛能穿越时空，回到那个充满神秘和魔力的时代，感受先民们对神灵的敬畏与尊崇......
泷泽将军带着兴奋的神情，说道
“就是这里了。”
远处的入口，在黑暗之中带有丝丝光亮，它仿佛在召唤着人的内心......
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