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傲剑至尊（上）（1/1）
九江街，冰室内。
泰山的尸体，摆在密室外，正对着密室内的关公神像。
师爷谭站在烂口华面前，左右开弓对着自家近身脸上用力猛抽。
“跟了我这么久，脑筋还是这么差！人家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去啊！”
“对不起……”
烂口华不敢躲闪更不敢招架，只能挺直腰板挨打。虽然师爷谭不善武斗，但是全力挥出的耳光，还是把烂口华打得面颊红肿，巴掌印格外醒目。
师爷谭停下动作，气喘吁吁地指向泰山的尸体：“他已经死了！对我们没用了！带他回来干什么？你指望一个死人帮我们砍人啊？陈继祖会不会那么好心，让你带泰山回来风光大葬！稍微动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
“我知道陈继祖肯定不怀好意，可泰山哥毕竟是老大你的……”
“我的什么！兄弟！靠！那些话是骗人的，你不会真的相信吧？义气是用来讲的，不是用来做的！别说兄弟，哪怕是老爸，没用的时候也不要看他一眼！更不能被他牵连！这次被你害死了知不知道！妈的！”
一向沉稳的师爷谭，在自家近身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焦虑与彷徨。右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在冰室内来回踱步，脚难免踩在泰山尸体上。
对着尸体狠狠踹了两脚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与绝望，师爷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就算现在打死烂口华也无济于事。收拾他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解决危机。
陈继祖让烂口华把尸体送回来，就证明他拒绝了自己的建议，很快就会带人来扫荡九江街。泰山的尸体，就是他扫荡九江街的第一步：攻心！
这小子在江湖上的形象是打仔，自己也认定他充其量是个社团红棍的水平。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计？早知如此，自己在帝王夜总会，就该和他交个朋友……
烂口华的摩托车拉着泰山尸体一路从九江街头到达冰室，外面那些门生看得一清二楚。亲眼看到自家当家红棍的尸体，那些人不被吓破胆才怪。这也正是陈继祖想要的结果。
除了泰山的尸体，还有他带出去的那些小弟。他们逃回来的越多，对士气的影响就越大。战败的消息就像瘟疫，传播快危害大。孝字堆虽然号称五百打仔门生八千，但古惑仔就是古惑仔，不能指望他们拥有纪律部队的士气和斗志。
如果不设法提振士气，等会陈继祖真的带大队人马杀过来，外面这帮蛋散有几个够胆量握刀砍人？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孝字堆这一战也是一败涂地。
泰山那支队伍里，除了他从石硖尾带出的门生打仔以外，还有整个孝字堆九大红棍中的六人，算上泰山外加俭、信两字堆前来帮手的红棍，总计九名红棍。现在不止泰山死了，其他红棍也不见有一个回来。
一般社团开片，不会一次杀伤那么多大底，免得以后难以相处。孝字堆和这小子以及交手社团没有深仇大恨，居然下如此重手，这是要赶绝自家堂口？
预想中的安居平五路，居然变成空城计……
师爷谭只觉得周身一阵乏力，头疼的像要裂开。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师爷谭连忙一把接起，听筒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嗓音：“谭哥是吧？我是和联胜麒麟……”
“麒麟哥，这么晚还这么有兴致给我打电话？”师爷谭强作镇定，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虚实。反正局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更坏，谁打电话过来也没区别。
“没什么，你么孝字堆是不是有个小弟叫炮仗？说是什么最恶四九？他是不是神经病啊？我带兄弟到石硖尾赏月，和他有什么关系！居然要赶我们走？真当自己是港督啊？我和他讲道理，他竟然动手打我！没办法，我只能还手了。你知道的，相打就无好手，再说我这个人一向没轻没重，可能力气就稍微大了一点，不过你不用怕，人已经送医院了，运气好的话应该不会死。不过我看石硖尾这边乱七八糟的，泰山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管地盘是不行的。呐，我最近正好没事做，就当做善事帮帮你，把这里好好管一管，等到弄出个样子再还给你，没问题吧？”
“多！谢！”
听筒重重摔下，师爷谭身体一个摇晃险些跌倒，烂口华刚要上前搀扶，就被师爷谭冷厉的眼神制止不敢动作。
和联胜！麒麟！你们好大的胃口！
原本以为和联胜出兵是单纯给黑鬼明面子，现在看来并没那么简单。怪不得一口气出动三位大底，竟然是趁着自己这边开打，麒麟亲自出兵，把石硖尾一口吞下。
就如同当年号码帮打走粤东帮一样，和联胜这次有样学样，摆明了要把号码帮在石硖尾的势力彻底清除。
虽然石硖尾不可能做到清一色，但是一直以来，孝字堆都把石硖尾视为自己的地头，外人怎么样不管，号码帮内部其他字堆，不允许在石硖尾插旗。或者说石硖尾只要出现号码帮的人，就必须归孝字堆管辖。
这样做的结果固然是维护孝字堆威风，也导致石硖尾训练的精锐和其他字堆没关系。现在和联胜清除号码帮，受损失的也就只有孝字堆这一个堂口，和其他堂口无关。
日后孝字堆想要夺回石硖尾，也未必能找到几个字堆出兵支持。再说就孝字堆当前的处境来看，是否能过眼前这关都不好说，就别提日后报仇收复失地。
麒麟他们绝不是临时起意，否则不会安排的这么妥当。就如同自家想要打出去摇旗一样，和联胜也早就筹划着怎么拿下石硖尾。
陈继祖无非是个由头，就算没有他，也迟早会有这一仗。虽然石硖尾没什么油水，但是屋邨球场、小童群益会走出的烂仔，对于和联胜这种一心扩大地盘的社团来说，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对孝字堆来说，失去泰山外加石硖尾之后，再想要培训打仔招兵买马，都变得格外困难。别说复仇，就是能否维持住以往的声势都是问题。
想要把我赶尽杀绝？没那么容易！
师爷谭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睁眼看向烂口华：“出去！告诉外面所有兄弟，只要守住九江街，就有两千块拿。谁砍死陈继祖，谁就接泰山的位子！外加一百万花红！谁要是临阵脱逃，不管什么身份什么辈分，一律家法惩治！”
“老大……”烂口华满脸是汗连连摇头，想要提醒师爷谭，现在这种情况，不管重赏还是家法，都没什么作用。
自家老大素来是堂口智囊，可是此时这道命令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和老顶狂龙联络，让他设法联系本帮前辈叔伯出面，强行调停双方停战。
但是师爷谭两眼一瞪，烂口华不敢再说，只能乖乖往外走，师爷谭从后叫住他：“关上门。还有……自己小心……”
过了今晚，师爷谭这三个字必然臭名昭著，未来的孝字堆，就只能靠你烂口华来撑！
既然注定身败名裂，所有的罪名，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扛。
眼看陀地的大门已经关闭，师爷谭拿起话机，拨出一串号码：
“大洪……我是师爷谭。记得你说过，和深水埗警署的人很熟……”
一分钟后，电话放下。
师爷谭又来到密室内关公像前，对着黑鞋佩剑关公神像发出一声轻蔑冷笑，拉开神台下面的暗格，伸手从里面取出一支压满子弹的柯尔特手枪！
惹皇气，在自家陀地开枪杀人。
不论哪一条，都是江湖大忌。
但是那又如何？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多犯几条规矩和少犯几条又有什么分别？
游大洪在电话里已经答应自己，十分钟内，警察就会赶到九江街。九江街上的孝字堆门生，加上自己手里的枪，就不信守不住十分钟！
身为三军司命，威福由己，有过难逃。败军之将本该开刀问斩，就让自己用这条命为社团做好最后一件事，守住陀地！
人端坐于帅位之上，手枪放在身边。师爷谭虽然不是越南那些百战精锐，但是终究也会开枪杀人，倒要看看你陈继祖是不是真的不怕子弹。
福荣街头。
陈继祖、铁狼、晒马强、木头、赵子彬、刀仔等人并肩而立，在他们身后，则是胜字堆、东福以及潮义胜的门生。
晒马强的人马以及金牙贵带领的那些杂牌军最终还是没有跟过来。
这也正常，打进九江街就是和孝字堆结下死仇，这么大的事情，晒马强显然无法做决定，不过他自己倒是跟着大队人马溜过来。按他说法就是，我只是来看热闹而已，这总没什么问题吧？
至于金牙贵和他那些手下本来就是硬着头皮过来，刚刚又差点被彻底打崩，现在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再掺和到这件事里。不过金牙贵为人狡诈，他给出的说法是负责清理战场，免得让警察发现破绽大家难做。
他这么说，陈继祖也就懒得揭穿。
马腾龙就比较直爽，他帮陈继祖主要是为了扬名立万，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开工。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打进九江街也帮不了自己太多，反倒是会凭空多个仇家。后面的事情，是陈继祖和孝字堆的事，和自己以及师兄弟没什么关系。
面前即是九江街，目光所及，已经可以看到孝字堆门生的身影，黑压压一大片，看上去无穷无尽。陈继祖这边，也陆续有人赶来。
城寨联军不管师爷谭的说辞，也不在乎孝字堆报仇，只要陈继祖说句话就会杀进九江街。随着他们加入，队伍声势越来越壮，情绪越来越高，不少人跃跃欲试准备进攻。
但是陈继祖并没有要他们跟自己杀过去的打算，包括铁狼、赵子彬等人，也只是站在街头和孝字堆的人对峙，并没有真的进攻。
陈继祖的武器换成一口长刀，单人单刀向着九江街缓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