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我们不能是朋友（1/1）
嘉义警局外面，已经有记者和采访车出现。
孟霜微微一笑：“怎么样？这个排场还满意吧？嘉义比不上艋舺，新闻媒体没那么多，马马虎虎也算对得起林小姐明星身份。这些报社我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乱写，如果有谁损害林小姐的名誉，毒蛇帮兄弟会去他的家里拜访，这种事谁也不希望发生的。”
陈继祖也知道，这是孟霜的手腕。既是向林映秋示好，也是为毒蛇帮考虑。
毕竟昨晚闹出那么大动静，如果大家都关注昨晚的枪战爆炸以及北门街大群殴，影响总归是不太好。靠八卦新闻分散一下媒体注意力，对她也是有利无害。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给林映秋面子，自己该感谢也是要感谢。
这些本地的记者显然知道孟霜何许人，对她的到来视若不见，依旧把相机对准警局大门。
办公室内，林映秋听到王为民说自己可以走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
直到在所有手续上签字完成后，才对王为民说了一句：“你是个好警官，但是不适合这里。如果我是你的话，会重新规划职业。祝你好运。”
“林小姐……”王为民还想再说什么，英男却已经用本地话回应道：“不要白费心机了，人家是大明星，你没希望的。而且她男朋友已经来接她了。”
王为民回头看去，正看到站在门前的陈继祖。
陈继祖毫无察觉。
王为民怒目圆睁，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没错！就是他！
虽然在东石码头枪战的时候，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就算是烧成灰，自己也能认出来。这个港岛女演员所谓的男朋友，就是港岛杀手！
他想要拔枪，可什么都没拔出来。虽然回来工作，但是因为被勒令从事文职的原因，所以配枪并未发还。
陈继祖这时候根本就没理会别人，两眼只盯着林映秋不放。
她变了。
虽然可以肯定她经过这些事不可能和之前一样，但是她的变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是说变得憔悴或是难看什么的，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和过去不一样。
之前的林映秋就是自己的亲人，是生活的一部分，现在的她总让自己觉得陌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是本能感觉，她和过去有所不同，又说不出具体情况。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才说的明白，局外人感觉不到。
“阿祖！”林映秋微笑着来到面前，和陈继祖双手紧握一处，神态、表情都充满了久别重逢应有的惊喜，一切看上去是那么自然。但越是自然，就越是感觉不对劲。
陈继祖预想过无数次相逢场面，悲喜都有，但唯独不会像现在这样。
太平静，太顺遂，太没有波澜。
她在演戏！
自幼相识，自然知道她演戏是什么样子。
手上有痛觉传来，显然是在提醒自己配合，只好同样露出表演性质的笑容：
“阿秋！你怎么搞的！吓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先离开这再说。对了，我再给你介绍个朋友，余英男余小姐。她帮了我很多忙，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否则我不答应的。”
“余小姐是吧，我叫陈继祖，你喊我阿祖就好了。我们出去聊。”
眼看三人要走，王为民终于忍不住怒喝：“站住！陈继祖先生，请你出示你的身份证件，说明你几时来宝岛？”
这时候才注意到这名警官存在。
“我们见过？”
“见没见过你自己心里有数！我现在要你出示证件，说明你来宝岛的时间还有相关文件，否则我……”
“否则什么！”
李忠明大步流星进入办公室，先是朝陈继祖一笑：“对不起陈先生，我这名手下最近工作压力太大，脑子不太好用，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如果没什么的话，你可以带林小姐走了。”
“队长，他就是东石……”
“够了！”李忠明横在王为民和陈继祖之间，用身体充当屏障。挡住了王为民的视线，也挡住了外面照进来的光。
“陈先生是跟着孟董过来接林小姐的，不可以没礼貌。我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从现在开始未经允许不许说话。跑步到我办公室！”
陈继祖和林映秋手牵着手已经走出办公室，余英男跟在身后，刚才的一幕似乎谁都没在意。
孟霜就在办公室外面等着，上前主动伸手：“林小姐你好，我叫孟霜。你可以叫我阿霜或者孟董都可以。”
“那我还是叫你孟董比较好。”林映秋脸上依旧是那种表演性质的笑容：“昨晚我就听过孟董的名字，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阿祖也很难找到我。”
“不用客气，大家自己人应该的，我们先回酒店有什么事情慢慢聊。这位小姐……”
“她是我朋友，这段时间会和我住在一起。另外我和阿祖有些话想说，不知道放不方便？”
“你们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说。我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辆车子。司机是日本女生，听不懂我们说话那种，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孟霜的目光掠过两人紧握一处的手，微微一笑：“你们这个样子出去，林小姐你有男朋友的事情很快会传得沸沸扬扬，你确定没问题？”
“我有分寸的。”
原本陈继祖还认为林映秋面对记者的时候多少会有些怯场，没想到来到外面之后，面对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她根本没有任何羞涩，很大方地主动开口：
“感谢宝岛媒体朋友的关心，我相信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稍后我会召开专门的记者招待会，所有问题都会回答。不过我现在要先回酒店休息，处理一些私人事务。招待会的具体时间，稍后会有专人通知你们。”
孟霜为他们准备的是一部皇冠汽车，司机是枝子。上车之后，英男自然地坐在副驾驶位置，把后排位置留给陈继祖和林映秋。
随着车子发动，陈继祖才终于问道：“现在不用演戏了吧？”
“演戏？我们谈恋爱是演戏？还是说你救我是演戏？”
“你是不是演戏我分得出来，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说，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不是现在，这位司机小姐会不会说我们的话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我们的事情，等回到酒店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么？至于现在呢，我需要一些衣服，我的尺码……算了，你不知道的，我回酒店写给你好了。还有记者招待会的事情我也是认真的，我和你不一样，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很多人都会有麻烦。至于怎么说你不用担心，秦北平高君武他们帮我设计好了台词，我只要背出来就行了。其他方面我相信孟董都已经安排妥当，没错吧？”
“师姐……”
“阿祖，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能不能让我睡一会。有话回酒店说了。”
卡迪拉克车内，孟霜眉头紧皱久久不语，终于惹来孟婷注意。
“怎么？是不是那个林小姐很难搞？”
“应该说很奇怪。你也和那个老鬼学过功夫，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林映秋就不一样。一般人看她或许觉得没什么，但是我敢断定她不正常。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你知道的。”
“会不会是她看出什么？”
“不是那回事。如果她真是电影演员，我在她面前和她老公上床，又能把我怎么样？她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危险。总之呢你也给我小心一点，免得阴沟翻船。要不是看阿祖面子，我就直接找人抓她送她进监狱。”
孟婷扑哧一笑：“我看是阿姨疑心过重才对啊。这几天发生那么多事需要你处理，你心理压力大，当然看谁都不对劲了。她跟我师父在一起才几天，能被影响多少？高君武和我，也都和师父学过功夫，也没见我们变得奇怪啊。阿姨你尽管放心，疯子是不会传染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希望是我自己想太多。我会尽快安排处理好一切，安排船送他们回港岛。”
孟婷看着孟霜，回想着昨晚三人同行的荒唐，微笑着打趣：“你舍得？”
“有舍才有得。他对我来说就像是调味品，没有的话没有滋味，但只有调味品也填不饱肚子。一年里在一起疯几天大家开心，天天疯就会误大事。我们不一样。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没那么好命。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才能长久。单纯长得漂亮身材好是没用的，总要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行。”
对于前途孟婷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啊，交给命运就好了，何必管那么多呢。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做人家情人不就是这样子？没听过那首歌么？别离没有对错，要走也解释不多……”
孟霜无奈摇头，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本就因为阿姐教育不当导致一身反骨，现在有了男人就更不服管，只好随她去。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安排。
那些CALL机消息不用问就知道，是各方势力来找自己勾兑。
毕竟经过昨晚那一战，毒蛇帮已经成为宝岛地下世界独一档的存在。
不说手下，就是那些敌对帮会的人，也要找自己讲和重新划分地盘。再就是那些达官显贵，他们也想要打通港岛这条线路，当然会找自己合作。
陈继祖如果晚几天走的话，完全有机会成为本地白道大员的座上宾，甚至进入宝岛上层圈子。成为那种没什么官职，但是和哪个部门都能说上话的社交红人。
不过他明显志不在此，林映秋的状态也让自己心里发毛，还是早点把人送走，等着明年的重逢。
恍惚间，孟霜感觉有点像是牛郎织女，只有每年七夕才能相会。阿婷唱的那首歌，或许自己也该听一听。
车子渐渐停下，酒店已经倒了。
给林映秋安排的房间和爵尊套房位于同一层，距离也非常近。房间的设施比爵尊差一些，但也是嘉义本地酒店一流水平。
余英男看得两眼放光，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样子就像是参观。
陈继祖看了一眼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想要问什么，但是林映秋不等他开口，已经主动关上房门坐回床上，一边用笔在纸上写自己和余英男衣服的尺码一边说道：
“我答应了英男，要带她回港岛。在宝岛的这段时间，她会和我住在一起，你应该没问题吧？”
抬头看了一眼陈继祖，面带笑容眼神冰冷：“孟小姐很漂亮，你要好好对她。”
“阿秋……我……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让余小姐先离开一会。”
余英男一笑：“你们不用管我，当我是空气就好了。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的。不过我要提醒你，记得给秦北平回电话。那个死胖子血压很高，万一被你吓到爆血管就不好了。还有啊，你的事情呢，林小姐都知道了。你不承认也没用了。”
少女微微一笑，跑到洗手间故意拧开了水龙头制造噪音。
卧室内一对男女四目相对沉默无语，过了好一阵，陈继祖无奈摊手：“好吧，我认罪。没错，我外面有女人。这里有，港岛也有。”
“下贱！”
耳光响亮！
陈继祖一动不动。
“闪啊！你不是很能打么？打你不知道闪啊！”
“我认罪就代表愿意接受惩罚，没有奢求得到特赦。这件事是我错，你怎么样我没话说。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开心一点，那就多打几下。”
“那个女人是不是阿金？”
“是……也不全是，还有一个是社团的你不认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到这边拍戏的时候，当时发生很多事……”
又是一记耳光！
“狡辩！”
林映秋情绪逐渐变得激动：“你这样和朱家俊有什么分别！搞女人，混社团，撒谎！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陌生，陌生到让我认不出来！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安分守己不再和城寨来往。你怎么做的？四大天王和你都有交情是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他们有这么好的交情！”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啊！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冰山崩溃。
违拗本心努力维持冷傲的状态终究无法长久，林映秋越骂越激动，最终自己情绪失控，把脸埋在枕头里嚎啕大哭。
看到她这种状态，陈继祖反倒是感觉舒服了一些。
至少这个林映秋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不是警局里那个陌生人。
至于说她怎么看待自己，或者两人关系怎么变化都不重要，只要她还是她，就一切都好。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句难听话，很多事我没得选。秦北平什么人你心里有数，就算是召爵士看到他，也要喊他一声秦董。这种人怎么会理我们这种穷小子，只有你比他富贵比他凶，他才会怕你么。至于女人……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怎么打都无所谓，我不会躲的。”
“我让你滚啊！”
一个枕头劈面砸来。
“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你自己都说了你有女人，那你找我干什么？”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余英男来到卧室，摇了摇头，看林映秋的眼神里满是蔑视：“终归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位小姐，你知不知道这样出现非常不礼貌？还有现在是我们之间聊天，能不能请你……”
余英男打断陈继祖：“我是剑痴的徒弟，和阿婷还有林小姐算是同门。剑痴的名字没人知道，他自己也叫自己剑痴，还说自己叫赛德克巴莱，不过他的名字都是乱叫的，你用不着当真。”
余英男抱肩而立的姿态很像是那些飞女，姿态也是高高在上，搞得陈继祖很不舒服。不过没等发火，余英男又继续说道：
“她这段时间太苦了，情绪需要发泄出来，否则真有可能变成疯子。如果你不想看她精神分裂的话，就让她哭个痛快。至于你关心的事情，我来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余英男从容不迫，把林映秋的遭遇一一说明。
她在剑痴面前表现得就像个邪气少女，说话方式也和剑痴很像。这时候侃侃而谈，思路清晰言语表达清晰，和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老人舍弃了高君武，或者说把他当作了弃子。
在三帮开战之前，老人就找到两个女孩，对她们说明了情况。
“高君武做梦也不会想到，师父那种人居然也会言而无信。这能怪谁？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傻瓜。谁规定剑痴一定不骗人的。我师父只是不会对剑撒谎，从没说过不会对人撒谎。何况高君武算不算是人，由师父决定不是高君武决定。秦北平昨晚给林小姐打了电话，求她帮忙说好话，作为交换条件就是把我们交给警察，同时帮林小姐撒谎。”
“剑痴……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师父觉得你是个天赋很高的猎物。在街头群殴中杀掉你，未免太过无聊。他希望和你来一场真正的决斗，各展所学，尽情地打一场。时间、地点、武器由你决定。你也可以带帮手。但是如果你拒绝挑战，或者用枪的话。他就会把你认识的人一个个杀掉，先从宝岛的开始杀。然后定期寄一些器官到港岛让你收。等到宝岛的杀光了，他就会追到港岛。只要能干掉你，他就算违背誓言受到神的惩罚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