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1/1）
2011年春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她和禾子丹丹成了好朋友。三人一起上课，只是丹丹每天会和男朋友一起吃饭，唐云殊便和禾子成了饭搭子。每天的乐趣就是互嘲互怼，禾子是个很仗义爽朗的女孩子。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她，又有一点徐月孤傲的影子。她们待在身边，总是会让她很安心！
另一位舍友叫成萌萌，是本地人。出身高知家庭，很是看不上她们这些从小地方里来的学生。平时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排好的值日表也是从来不执行。禾子可不惯着她所以总有冲突，好几次要不是她们俩的劝解恐怕早干起来了。为了避免冲突，大多数时候唐云殊都主动把所有活都干了。一来，她不觉的是多大的事，甚至很享受寂静中大汗淋漓的感觉；二来不想禾子受处分，真动手了无论有理没理都必有处罚。丹丹和禾子见状觉的不好意思，也开始主动去做。只是有时看着成萌萌养尊处优、吆五喝六的样子会拌上几句，都不愿意和她有太多交集。
但在成萌萌看来，是唐云殊在挑唆大家孤立她，所以总是对她阴阳怪气时不时的挑挑衅一下。但她可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不知为何从宁川转学之后她的心境沉默了很多。或许是那三年寂静沉默的等待和失望，她竟生出了几分无欲、无求、无争、无所谓来。她更加喜欢一个人发呆，喜欢把心事封存。
晚上，唐云殊打开行李箱把带回来的零食分给众人。当她把一包黄桂柿子饼分给成萌萌时，对方却嫌弃的摔在地上语气不屑道。
“谁会吃你这些垃圾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你是鸡啊？”闻言禾子没好气的回怼，丹丹也小声抱怨。
“不给你吧，你又出去跟人说我们怎么怎么的排挤你；给你吧，你又嫌弃。我们到底怎么做您才能满意？”
“呵，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容得下千山万水。”禾子冷哼着丢出这样一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噗……”
唐云殊在旁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她开口，禾子和丹丹就冲出来维护自己了。成萌萌听出她们是在揶揄自己，这一年多数次交战的经验她知道自己说不过转身气冲冲的摔门而出。待她走后，丹丹一脸懵的询问俩人！
“禾子你刚刚说的千山万水什么意思啊？她怎么那么生气？”
禾子嚼着牛肉干笑着踢了一脚旁边蹲在地上差点笑岔气的唐云殊。
“你问这个幸灾乐祸的人。”
“那是一个作家骂人的话，说她脸大呢。”唐云殊起身长长吐了口气平复心情后笑着解释。
丹丹抱着一包零食撅着小嘴看着俩人忍不住咋舌。
“啧啧啧，还是你们会玩，杀人诛心啊！”
“不过，你猜她听懂了吗？”
……
唐云殊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丹丹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问道。
“云殊，你为什么非得清明回老家呢？”
“陕西人这么看重清明节吗？”
“我……那还有点吃的，你看有什么喜欢的……”
禾子听罢赶紧打断她的话，拉着她去自己柜子里找零食。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给我零食？我现在不饿啊！”
“那我又买了新裙子，你试试呗……”禾子使着眼色拉她过去！
“禾子，你疯了吗？好奇怪啊！”
……
“我得回去给我爸爸扫墓啊！”地上的女生愣了一会，抬头笑着对她们说道。
“啊……咳咳”
此话一出，惊的丹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她看向禾子，对方一脸无语的瞪着她。她低着头转过身，像做错事一样小心翼翼的道歉。
“云殊，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大家的。”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笑继续收拾东西。
“你……早就知道了？”丹丹拉了拉禾子的衣服小声嘀咕。
“我……”
“我回家之前和她说过。”唐云殊起身把一叠衣服放进柜子一面笑着跟丹丹说道。
“对啊！那天我们有喊你一起吃饭的，是你自己和男朋友吃饭去了没理我们。事后，我也不能自作主张跟你说吧！”禾子在一旁叉着腰佯装生气的说道。
“不不不……我……”
丹丹摆摆手，脸憋的通红的解释道。
“我又没说什么？我不是怕云殊不舒服吗？”
“都过去很久了，我没事的。”唐云殊抬头笑着安慰她们！
“那叔叔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啊？”见状，丹丹蹲下身好奇的询问。
“你怎么那么好奇呢？”不等她回答，禾子拿起桌上的薯片塞进她嘴里，想让她少说几句！
“04年六月十七，也都七年多了。”
“怪不得，我听你给家里打电话，从来没给爸爸打过，总是找叔叔。你叔叔对你很好吧……”
三人面面相觑，禾子看着满脸白痴的丹丹瞪大了眼睛。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捂住了脸，她实在不明白丹丹为何每次都能精准踩雷。相比之下，唐云殊倒显得很淡定！心平气和的向她解释。
“嗯……挺好的。”只是停顿了几秒后又缓缓解释道。
“我继父对我对我母亲、弟弟都很好！”
“继……父？”丹丹扭头绝望的看向禾子不可置信的询问。
禾子摊摊手翻了个白眼。
“你别看我，我是无语凝噎。田丹丹你真牛逼，上课扎针的时候从来没见你这么精准过！可这说话插刀子的本事，真是刀刀致命啊！”
“我也……”
丹丹委屈的想要解释什么，唐云殊站起身把一片芒果干放进她的嘴里。
“我没生气，你们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而我真的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之前也没打算瞒着你们，但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声音里突然有一丝哽咽。
“云殊……”
“额，那个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孩子。以后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回去的！”她挤出一个笑脸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禾子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必硬撑。
“云殊，对不起啊！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就当……就当我有中枢神经系统发育障碍的白痴好吗？”丹丹也愧疚的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咦，你可别拍云殊的马屁了，晚上请我们吃饭就原谅你！”
“你说了管……”丹丹正要揭穿禾子的小心思被打断。
“真的吗？那我要吃麻辣烫、纸包鱼……”唐云殊扳着手指开始数。
“我……我还没说话呢？”
“你还不赶紧将功赎罪，天天只知道陪男人。”
“哪天天了？我都两天没见过他了”
……
三个女孩子嬉笑间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方梨的电话。
“喂，怎么了？”语气清冷没有波澜。
电话的那头奶声奶气的喊道。
“姐姐，你到学校了吗？”
听到弟弟软软糯糯的声音，唐云殊瞬间切换成极其宠溺的语气。
“是大旗小帅哥啊，姐姐到了呢？你呢？吃饭饭了没有啊……”
……
良久后，电话那头蒋震轻声哄着儿子说道。
“大旗，让妈妈和姐姐说几句话，你去找奥特曼玩会儿好不好？”
“不好，我想和姐姐说话！”
……
一番软磨硬泡后方梨终于从儿子手里接过电话。
“你，你收拾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有什么事吗？”
方梨顿了顿，本想寒暄几句听着那头清冷的声音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到学校了没？”
“下午四点半就到学校了！”
“是吗？和同学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别老待在屋里。”
“嗯！”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哦，对了。你看看行李箱里有个小包包，里面有一份信还有一个号码。去年国庆节有个女孩来找过你，当时你已经去学校了。她也没说什么事就走了，隔了几天有人从门缝里递进来一份信写着你的名字和一个号码。我们也没敢打开看，打算等你回来给你，但后来我一忙就忘了这回事了。昨天收拾东西又找到了，你不在家我就把它塞进你的行李箱了。你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挂了方梨的电话，唐云殊翻开那个小包包找到那份皱巴巴的信！信封上清秀的字迹让唐云殊马上想到了徐月，瞬间有几分欣喜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后，发现好像是一封俩年前自己转学后对方写给自己的信：
在这里重新遇到他的第一天，我第一次觉的上帝真的存在，竟对我还有一丝眷顾。可当我鼓起勇气向他走去，却听到别人在打趣着他和那个女孩。我听着他说出那句:我会一直守护她，除非有一天她不想我待在身旁。我嫉妒的发狂，心如海啸袭来却只能静静站在他身后。可我们还太小不是吗？保不齐哪天她倦了、烦了不要他了，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于是我告诉自己，那就叠999只千纸鹤吧！也许我叠完的时候他们就分手了
可是啊！是我叠的太快了吗？一年过去了他们很好。我安慰自己:那就叠9999只吧！云殊啊，你看看这些。去年就叠的只差一只了，可我不敢再叠那最后一只，我害怕从此没有借口再劝自己等下去！
我们喜欢一样的游戏、喜欢同一本漫画、喜欢同一个歌手、做性格测试时也都是同一人格、星座书上也说双子座和狮子座是灵魂伴侣……明明最懂他的人是我，明明你也明白我那种不见天日的喜欢有多压抑克制，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们祝福我们呢？在你眼里，他就是花心滥情的渣男，我就是心机绿茶的小三。别人都可以这么认为，可你是我们的好朋友啊！我曾经也无条件的相信你，为何……为何你却不能像过去一样站在我身旁呢？
云殊，对不起！我的生日宴没有喊你，即便从楠楠那里得到了你示好的信号；对不起，我们吵架时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对不起，在一次次擦肩而过明知道你很需要我的时候还是熟视无睹；对不起，那天你在操场哭的那么伤心我没去安慰一句；对不起，为了保住学籍我……
信里后半部分是在向自己道歉，恳请她原谅自己。合上信，唐云殊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不明白月月为什么会给自己寄一份这样的信。这看上去，更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封不会寄出去的信。唐云殊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又翻出那个号码。犹豫后照着上面的拨了过去，却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张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