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义、开始（1/1）

我挣扎着爬起身。‘这是哪里？’我自己问自己。

我记得我刚才明明和和尚、道士在一起，现在这是哪里？

我记得的。道士说他叫吕苦消，在他本来的世界里，他是一名真正的捉鬼人，但到这里他也无计可施，因为这里禁止道术类法术。

他说：‘我来到这里，才明白我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发现了我在原来世界时心态上的不正常。’

他打趣我，问我为什么女鬼听了我的话之后轻易就放过了我们，说我不会给那个女鬼了吧？

我笑了。

然后呢？现在我在哪里？

我记得的。可我记得什么呢？为什么我要一直强调我记得？

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对，我得看看我周围有什么，我得听听我周围有什么，我好方便知道我在哪里。对的，是这样。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的记过没有意义。

‘意义？’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两个字。意义是什么意思。

对了，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和道士、和尚在一起？我想要追求什么？女鬼？

我笑着玩笑话，我为什么要对这样的关联语词感到高兴？他们想让我高兴。他们，是谁？他们没有人。

我为什么要确定意义，没有意义可不可以？我要活着，我该怎样活着，意义给我生的希望。

我为什么要活着？我死去不好吗？可是，我要活着。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不在我刚才在的地方。我是谁，知道了我是谁，我才好活着。我是世界来往中堆积的我吗，我确信着我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世界中我生活过？可我，在哪个世界生存着？

这个世界，是我生活的世界吗？哪个？这个。这里能称得上世界吗？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嗅、尝、触皆是如此，我只是在意识着，意识着失去记忆的我的胡乱思想。

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虚空无言回应我，黑暗无言回应我。

我对我自己的追问，像是没有答案的无意义重复。我什么也不知道，又谈何意义，又谈何存在，又谈何生存。

我总要做些什么，才能确认着我存在着。可这样的我，是我自己在生活吗？我从事中得到了存在的确信，我只是为了存在，然后呢。生存就足够了吗？

‘我从事中？’我思考着。对了，我现在是要去帮助那个女鬼解脱。她为什么会找到我？哦，因为我完全能理解、能共情她的所有苦难。

这是真实的。我从她给我的画面中，完全理解了她的一切言行。她那么痛苦，我理应帮助他的。我似乎天生就是要做这样的事的，感受痛苦，解脱痛苦。

天生如此，难道意义的内容就足够肯定吗？

我又消解了这件事。

我在那诡异的世界生存着吗？我记得我原来不仅仅只是在那里生存着的，我原来在哪里来着？

我的内心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地方。我原来在哪里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存在着，在属于我的地方存在着。

我在我自己的世界中该怎样存在？

对了！我曾经读过的种种书籍，有没有与同情类似的词语？恻隐，对就是恻隐心情。‘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端，发端，头绪。对，这是一个开始。

这是什么样的开始呢？贴合于我自身的开始，我从共情中引发了我自己的绝望、悲伤、恶心、愤怒等等心情，这些心情不是别人的，是我自己的。

贴合于我自身的开始，该用什么样的名词来称谓这样的表达呢？真实，是真实。我是在同情这个真实中感受别人的心情，感受引发出的我自己的心情。

同情包含在真实这个大概念的合集中。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虚空中的黑暗宇宙，在我眼前闪烁出一颗明亮的星辰。我感受到了一种同理心情的喜悦。

但随即，我又否定道：‘这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这颗星开始变得闪烁，且逐渐暗淡，到最后仅保留着晦暗的光亮。许久之后，我才明白，不能说没有意义，只能说暂时还不清楚意义何在。

这时，我的心从满足变得平静。

心情既降既止，转瞬，我从宇宙来到一处大海。在星明亮时候我自知我在宇宙虚空中，现在我来到一处世界的海面上。

海鸟在水面上飞翔来去，不时入水，出水时嘴里已叼住长亮的海鱼。忽然，海面震动，有庞然大物从海底开始显现，周围动物惊散躲避。

我心情平静，心里总觉得祂不会伤害我。

祂在海面围绕着我游来游去。闭眼感受着祂这份心情的踊跃，我心亦欣喜。

许久，祂像发泄完情绪一样，开始出水。周围波涛汹涌，如海啸涨落。我却丝毫不受影响。

在祂完全跃出水面的那一刻，祂从两鳍处瞬间生出羽翼，击水三千里，抟扶摇而趋明空。

我心里忽然通透，《逍遥游》之文字在我脑海里瞬间浮现：“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我惊叹地对祂打起招呼：“你好啊，鲲鹏。”

没想到，祂隔空对我回应：“你好，噵者。”

我不解地问道：“怎么所有人都叫我‘噵者’，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祂避而不答，另说道：“厚积薄发。总承己道而广、尽，而后才能正式踏入修道途中。修道前的定道与见道之资粮位必不可少，因为你要记得你是为何而存在。完全此道，而积蓄完整所有力量，由此道之立而始言修事，可也。

什么是‘风斯在下，而后乃今培风’？领略尽所有已成之风景，称之为‘风斯在下’；自道不仅能在其中皆融会，而且能从其中离成自道，这过程称之为‘培风’。待到人世间，待到你现实所在的人世间再没有阻力碍你道成，你便可以回向自己的真实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祂的教诲：“我记住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呵，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鲲鹏，只是当他开始探索道途时才能见到罢了。每个人心中皆有大道，大者即鲲鹏。不过他们通常为小所碍。”

我接着问道：“那我算是定道了吗？”

“还早得很呐，噵者，我在南边等你。”

“南边是哪里。”

“南边就是南边。你到了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