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捣乱的人（1/1）

朱流云坚定地看着张太医，他一说完便点头答应这个法子。

“好，几时能开始。”

张太医捋一把山羊胡，思考片刻后说：“既然陛下执意用此法，银针便需要用熬制的草药先泡九天，到时才能开始施针。”

算算日子，还有时间。

这是六年以来的第一次灯节，朱流云要同他的皇后去看，期待、兴奋、愉快，他盼着那天能快点到来。

十二月第一日，鹅毛大雪纷飞，周边银装素裹，白色的盛景美不胜收。

夏萤萤一头扎进院子里的雪堆，跟个小猫咪似的在里头打滚。

她身为南方人，可能几年都看不到一场像样的大雪，没想到今日有幸畅快地看一场漫天飞扬的雪花。

“你不冷吗？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蛮蛮撑着下巴悬在空中，对夏萤萤满院子跑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忽然一个雪球飞快朝他扔过来，幸好他没有实体，不然就要结结实实挨一顿了。

“哎呀，忘了砸不中你！”

夏萤萤朝蛮蛮吐吐舌头，俏皮地跑开堆起雪人。

虽然没打中，蛮蛮还是觉得好气啊，“幼稚鬼！”

他一溜烟的消失不见，夏萤萤却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刚堆完雪人的身体，院门口进来一人。

他穿着毛裘，浅蓝色的厚袄披在身上倒不显得人臃肿。

“萤萤，别玩了，该走了。”

夏萤萤应声，扔掉雪球朝门口跑去。

“哥哥今日起晚了，比平时都迟一些。”

夏萤萤略有责怪地调侃夏梁，刚玩过冰凉的雪，手冻得通红，喘气带出白色的水雾。

夏梁摘下身上的裘衣披在夏萤萤身上，帮她将手搓暖和，“玩可以，但注意别伤了风寒。”

两人坐上出宫的马车，捎带上今日要发给难民的食物和保暖的衣物，今日夏萤萤还多带了几样平日没用过的东西。

马车停稳前，有几个灰头土脸蹲坐在街边的流民看见熟悉的马车纹饰，着急地蜂拥而上。

他们全部举起双手，掂起手中的破碗大叫，“娘娘，是娘娘吧，赏些东西吃吧！”

落难的人太多，他们远远见到装食物的马车，经常会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幸好夏丞相事先带上侍卫在站点接应，兄妹二人才有落脚的地方。

夏萤萤扑到夏丞相怀中，父女相见总是会先拥抱一刻，再去做接下来的打算。

这也算是两人之间独有的鼓励方式，毕竟这一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所有需要派发的东西搬上桌，人群已开始骚动。

但案上竟多了几支毛笔和几块砚台，一沓厚厚的线装本放在正中间。

大家都疑惑，今日皇后娘娘是想搞什么新花样。

夏萤萤挡在食桶前，先稳定住民心，说道：“父老乡亲们，大家逃难在京城受苦已有多日了，但是眼下情况还未好转，陛下体恤民生，所以我同他一起想了一个改善大家生活的法子，不知各位愿不愿意配合啊？”

民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让夏萤萤先说是什么好办法，能解决这么多人的生活问题。

她指向线装本道：“各位到这边做一个登记，写下户籍、姓名和从前做过的工作，若是还有襁褓中的孩子和不能劳作的长辈，在旁边做上标注。”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这是要查户口？

“京城中，陛下已经修建数十家民用经营的商铺，若是各位不嫌弃，我们会慢慢安排各位的活计，好让大家在城中安身立命。”

“而且找到过活的工作后，陛下会分发每户每人一两的救济银。”

“希望各位能与家人一起度过这个冬天，一起过一个团圆的春节。”

这些话一说完，满街道的难民眼含热泪，他们白吃了这么多粮食，皇帝皇后还想着怎么帮他们回归正常的生活，实在是大仁大义，感激涕零！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响应号召，在登记的桌子前自觉排成一条长队。

夏梁和夏丞相在一旁欣慰点头，看来这种苦难的情况，在政策的激励下，要不了多久就会解决。

但是总有些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后，要他再用双手去换取报酬，便再不乐意。

有人在队伍后面盘算着，多用几个名字换干粮，或是多领几遍高额的救济金，反正国库大，够他们这些人啃一辈子了！

皇家的人也不傻，夏萤萤又补充几点详细的规则，立马打消他们这种旁门左道的想法。

登记的人将花名册交到夏萤萤手中时，她大概翻阅一遍，难民足有上百号人，照这个算法，老爹的负担也不算太大。

她对驻守的侍卫嘱咐道：“以后发粮食前，对照这本册子先点名。城门那里我已经叫其他人把关了，凡是新来逃难的会另外记载，若是名册上没记载的人来要食物，就先抓起来！若是一个名字有两个人应答，便两人都抓起来！”

侍卫郑重答应下来，打包票说这事一定安排妥当，夏萤萤却觉得还是不放心，又委托两个一同负责。

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先遏制住难民数量的增多，万一有浑水摸鱼的人从中捣乱，也好排查。

今日夏萤萤便决定先不与老爹哥哥一起发食物，上次碰见将粮食倒进水沟的几人，颇为在意，必须再去看看，能不能抓他们个现行！

为掩人耳目不打草惊蛇，她脱下矜贵的裘衣，形单影只窜进小巷子里。

往黑暗深处多走几步，果然听到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夏萤萤紧贴墙壁，窥听其说话内容。

那是两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他们外衣是破旧的粗布，里面却是保暖的棉衣！

表面衣衫褴褛，实则防寒的衣物一样不少，手中还拿着夏萤萤刚带过来的救助物资。

只见左边的男人将碗中的咸粥倒入水沟中，又随意丢弃援助的衣物，他嘲讽道：“天天就发这些东西，那些寒酸的人也吃不厌！”

夏萤萤看着他如此糟践这些东西，心在滴血。

每一粒米每一块布每一絮棉花，都是老爹抗下巨大的压力，用银子换来的啊，他怎么能弃之敝履？

右边的男人效仿他，咸粥随水流冲向了远方，“天天装，也累的够呛，还有一伙兄弟大冷天的站那排队呢，咱们都拖三个月了，什么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