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走还是留（1/1）

夏萤萤承受不住打击，强烈的窒息感卷上大脑，还没等泪流下，就昏厥了过去。

“师妹！”

江楠延忙去接住她的身子，将她抱进屋子里，由李善照看诊治。

修道人在今日遭大难，仙药亭掌门成坤与剑修第一人文元，双双毙命，第一次讨伐李环环彻底失败。

锁妖阁塌陷，许多法器毁坏，不少精兵葬身在废墟之下，这一战损失惨重。

十月末，李环环禀报天子，重建锁妖阁，再掌大权，所有剑修和联合起来的修道人造成的消耗，都要由其他百姓和幸存的修道人偿还。

他们的工作加倍，依旧被夜以继日的奴役。

那一日他们以为是重获新生，却没想到是李环环的蜕变。

没有人再敢去反抗，没有人像成坤那样去为心中的道义豁命......

夏萤萤一晕就是三天，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灯节那天，是老爹来接她了，一家人买完河灯来到兰仙河边，许下诚挚的心愿。

她的左边是束上发冠的朱流云，他说他许的愿是，祝他心爱的妻夏萤萤，生生世世万事顺遂。

他们在二月春节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一起看万家灯火，彻夜不灭。

在七月盛夏与夏梁到河边垂钓，回宫后朱流云又给她凿了刨冰。

他们在所有人的祝愿下拜高堂拜天地，完成合卺酒后的事情，与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气息交融，在红帐下度过洞房花烛夜......

可是一睁眼，终究是幻梦一场，再美妙绝伦不舍得醒来的梦也会有破灭的那一刻。

她转动眼珠，身边的藤椅上坐着打瞌睡的李善。

浑身麻木酸痛，是躺在床上太久了。

夏萤萤费劲的撑起身子，尝试着下床活动，却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李善被她的动静吵醒，他刚抬起眼皮就被她吓到。

“哎呦姑奶奶，你才醒就这么着急下床，哪来的力气啊。”

他又将夏萤萤按回床上，“身体机能也都没有恢复，待会儿我帮你按按，你先别动，我去叫江楠延和傅松过来。”

她拉住李善的手，“我......师父......”

她还没忘记昏倒之前的事，哪怕是日夜沉浸在美梦中，她也没有忘却那具干枯的尸体。

李善摇摇头，他嘴笨说不出安慰的话来，“节哀......”

夏萤萤的眼中闪过深沉的哀伤，手无力垂下。

文元说过，“苦难是不会因为大哭一场而消失的。”

他算是自己第二个逝去的，如父亲般的人了......

“师妹，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头疼吗，脚酸吗？”

江楠延摸摸她的额头，心疼的望着。

傅松就站在他的身后，三天前差点杀了自己的师弟又变成他最熟悉的模样。他都快分不清，现在的江楠延最真实，还是暴虐的江楠延是本性。

“咳咳，那个你们往后退退，我现在要帮她复健。”

李善把亲昵的两人拉开，掀开夏萤萤下半身的被单，露出她洁白纤细的小腿，不由分说的上手揉捏起来。

两人一下就红了脸，软肉掐在他的手中，似是要将手指吞没。

“你就不用隔块布什么的？这也太......”

太有伤风俗？傅松撇过脸，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可夏萤萤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好。

李善的手法很特殊，她感觉自己的肌肉和体力在被渐渐唤醒。

夏萤萤抬眼，“没关系，师兄们把师父......埋在哪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江楠延道：“树旁，还没有祭拜，在等你。”

他们买好了文元生前最喜的酒酿、纸钱、焚香，全部准备妥当。

夏萤萤强撑着站起来，她蹒跚着走到树旁，佝偻瘦小的老头变成了方方胖胖的坟墓。

他们师兄妹三人在碑前磕头，烧香，浇酒。

“老头你一辈子抠门贪财没用过什么好东西，今儿个多给您烧些钱去，免得在下面被铁公鸡嘲笑几个徒弟不孝顺。”

“师父您最喜欢吃南街的酒，掌柜的看见您炸掉锁妖阁后可开心了，一看见是我去打酒，竟没收钱。”

“师父，我还有好多故事没讲给您听呢，以后我用纸写好了烧给您，我还会做好多酒葫芦，您少喝些......”

李善和上官卿站在他们身后朝碑深深鞠了三躬，默默退到一边。

三个孩子一直跪到日落，火盆中的纸灰倒了一次又一次，他们还是宣泄不完悲伤。

入夜，今夜的星空格外绚烂。

傅松拉着江楠延喝了个大醉，说了好多文元听到会打他们嘴的大浑话，最后吐的稀里哗啦，被上官卿抬上床睡着了。

然后，剩他们三人在外边聊天谈心。

“李环环回皇都修养后肯定会卷土重来，这座山是留不住了，你们随我去南方找师叔吧。”

那天上官卿能前来相救夏萤萤已经很感激了，只是这座山，实在舍不得。

李环环早就觊觎这里，想要拿来用作炼丹，没了师父的禁制和屏障，被攻陷是迟早的事。

“这事我说的不算，等明天同师兄说说吧。”

离开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夏萤萤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在脱离这个世界之前，要止损。

次日一早，上官卿便和他们二人说了这件事。

“掌门师叔参悟炼体大道，对修炼有良多益处，还请你们多考虑，不要意气用事。”

江楠延很清醒，但执迷不悟的是傅松。

他不阻拦师弟的选择，可也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二十几年的地方。

去年李环环威胁他们的时候，他亲耳听见文元毅然决然的拒绝，若他说走就走，去年那个时候做出的决定，有什么意义。

“要走你们走，老头子还葬在这儿，我怎么心安理得的走？”

他这话的意思，像是在埋怨他们没心没肺，江楠延听的不是滋味，一气之下抓住傅松的衣领。

“是我们舍得离开吗？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等着李环环带兵来杀，你就不想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