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牺牲（1/1）

五点二十八分，小李所带领的救援小组距救援点仅剩七百米的路程。

“叔叔，地上的水池好像在冒泡?”

小女孩手指着身旁的黄褐色池沼疑惑的问道。小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个黄色池沼正如沸水一般不断翻涌着，水面一沉一浮之间，无数气泡升上至池沼的表面。

“组长，什么情况。”

小李的目光凝视着翻滚的水面，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

“加快速度，别停!冲回救援点。”

随着小李一声令下，所有小组成员加快脚步，一步不停的向救援点跑去。

他们一路上经过许多池沼，这些池沼沸腾的声音在他们耳边挥之不去，这声响不断变大，节奏不断变得紧凑，只听“砰”的一声，一只海星状的黄色怪物从他们身旁的黄色池沼中蹦出，用细小的身躯挡在了他们面前。

“不要停，继续跑!”

小李带领着小组成员灵活的绕开黄色海星，没走几步就被前方跳出的又一只怪物挡住了去路。

“孩子交给你们，继续跑!”

小李与队员们兵分两路，一方带着孩子们快些转移，另一方为前者断后。

小李所带领的断后小组一边移动一边持枪与黄色怪物对峙，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黄色怪物从池沼中爬出，小李的救援小组陷入了空前的困境。

“受到攻击!”

小李所带领的断后小组遭受了黄色海星的袭击，这只海星用一只触角阻挡小员中一名成员的视野，剩下两组触角分别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和腹部。海星强壮的肌肉让这名成员毫无还手之力，怪物与他的身体贴的太近，小李也不敢贸然指挥同伴开枪。

“我不能呼吸了……”

这名成员疯狂的用枪托击打勒住自己的海星，可是这点冲击对于黄色海星强壮的肌肉组织来说并无危害，眼看同伴就要在自己眼前被勒死，小李对他大叫道:

“趴下，快拿链锯!”

那名将要窒息的成员收到命令后立刻趴下，小李迅速启动链锯，精确的将附着在那名成员身上的黄色海星锯成两半，那位成员在缺氧中爬起，步履蹒跚的继续赶路。

“受伤没有。”

“没有，背部护具破损……”

那位死里逃生的成员还没有把话说完，附近就听到了凄惨的喊叫声。

“前方遭到大型怪物袭击。”

小李抬头一看，一只大猩猩体格的黄色怪物把一名成员按倒在地，四肢不停的对他进行踩踏，这位成员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开火!”

剩下的八名成员一面在废墟中穿梭，一面用手中的枪械精准的对那些怪物进行射击。一段时间过后，小李后悔了，子弹并没有对这些怪物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枪声吸引越来越多的怪物朝他们身旁聚拢，他们被怪物包围，急需开出一条撤退的道路。

“用手榴弹炸出缺口!”

小李和同伴们将手雷抛出，四五发手榴弹在数秒之后同时发生爆炸，爆炸的响声让一些胆小的怪物心生恐惧，延缓了它们前进的步伐。那些处于手榴弹冲击范围内的小型怪物在爆炸声中瞬间丧命，而那些大型怪物们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没有受到太多伤害。但好在手榴弹冲破了怪物们的阻挡，他们距离救援点又近了一步。

扑通，冲在前方开路的四名小队成员同时摔倒在地，他们发现自己突然被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黄褐色粘液层吸住而动弹不得，这些黄色粘液的表面不断伸出细小的触手尝试着将他们吞食。

“别管我们，带着孩子快走!”

此刻只剩下小李等五名成员存活，他们被潮水一般的怪物包围了，怪物们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逼近。

“还有多少手榴弹。”

“二十五枚。”

“炸，炸出一条路!”

小李与其中一位成员将自己的手榴弹分给另外三名成员，这三名成员扔出六颗手榴弹在怪物们的包围中又炸出了一个缺口，小李与一位成员抱紧孩子，用尽浑身力气冲出缺口。

怪物们被他们的行为激怒，三两成群的扑向投掷手榴弹的三人，这三人在怪物的暴行下瞬间被撕碎。

“就剩我们了……分头跑!”

小李与仅剩的一名成员分向而行，他穿过凹凸不平的废墟，地面上的钢筋与石块的棱角划伤了小李的双腿，肌肉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一个不留神，他的脚掌陷入了一道裂缝之中。

“啊!”

小李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脚掌已经被折断，但周围的怪物却闻着血腥味逐渐聚集过来。

“对不起……”

小李紧紧的抱着小女孩。

“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叔叔不需要道歉。”

小李此刻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最后还是强忍了下去。小李呆呆的看着小女孩腿上的黄褐色伤口，从随身携带的医疗包中拿出药膏小心的涂抹在上面。随后他紧紧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口中不停的安慰着她:

“放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一只中等体型的黄色怪物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正当它那强壮的手臂要砸向他们时，这只怪物似乎在一瞬之间受到了什么冲击接连后退了几步。

后退，那只怪物还在后退，每一只试图伤害他们的怪物都莫名的受到了一种冲击力，这冲击力打断了怪物们的动作，只可惜，这点程度的冲击并没有办法阻止怪物的前进。

“王队长吗？还有老张，还有救援点的朋友们。”

“谢谢你们……”

寡不敌众，即使有了远方的帮助，他也没有逃过这一劫，小李和女孩的身影随着怪物们的散开，已经消失在刚刚亮起的晨光之中。

一天后，一架救援直升机停在了森尔斯研究所顶部的停机坪。

“天冬!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所里的大家都很担心你。”

白楠在昨天得知了天冬幸存的消息，她提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专门来到楼顶迎接他。

“谢谢，我也算是完整的回来了。”

“有没有受伤，我给你安排了假期，要不先花两天时间放松一下心情?”

“不用了，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都是一些简单的观测工作，我可以按时完成的。”

几句简单闲聊过后，天冬将会议上交换的文件送到白楠的实验室，一脸疲惫的回到了自己那个狭小的工作室。安静的空间和熟悉的环境让天冬逐渐平静下来，经过这次劫难，天冬的心理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依然像平常一样准时并高质量的完成日常的观测任务，并在工作中变得更加不知疲倦。

三天后的午餐时间，天冬端着饭菜在白楠的对面坐下，他犹犹豫豫的想对白楠说些什么，却始终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要把你的表情拍下来放在员工相册里。”

白楠放下手中的餐具，一脸憋笑的说。

“有什么就说吧。”

“我想申请一些特殊的实验材料。”

“特殊的实验材料?你想申请些什么。”

白楠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准备记录。

“x城市中那些黄色生物的肌肉组织。”

“嗯?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我怀疑近来几十个城市的地面塌陷都与这种生物有关，我想了解一下这种生物的属性。”

“不错，是个好想法。政府最近正在为这件事广泛征求意见，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十分感谢，我也想为这件事出一份力。”

天冬的请求在当日下午被上报到当地政府，两天以后，政府应研究所的要求，送来了一块处理过的黄褐色肌肉组织与一些音频资料，并特许天冬在军队的保护下深入灾区进行实地观测。

天冬迅速带着这块肌肉组织来到了生物实验室，他不能确定这块肌肉组织上是否还有细胞存活，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实验环境才能让这种细胞在培养皿中保持活力，他只能先通过常规方法进行实验，随后根据现实情况随机应变。天冬对于黄色怪物还保留着一丝畏惧，他打开装有黄褐色肌肉组织的厚铁箱，却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蠕动的肉团。

天冬傻眼了，他通过电话反复向政府确认送来的物品是否是活物。政府的工作人员告诉天冬自己不会看错，他送来的是一块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冰冷的肉块。

天冬惊呆了，他再次打开装有肉团的厚铁箱进行查看，那个肉团仍然在铁箱中蠕动。

天冬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铁箱中的肉团。这肉团软塌塌的没有固定的形态，不断蠕动的身体宣告着它可能还活着。承载肉团的厚铁箱内壁出现了凹凸不平的缺口，某些地方的铁皮甚至只剩下大概两毫米。

“这家伙在腐蚀铁箱?”

天冬努力克服心理压力，用手轻轻按压铁箱的内壁，原本坚硬的铁壁瞬间被他手指所施加的压力碾成碎末，这些铁壁的手感脆弱而又空洞。他又一次给政府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送来肌肉组织的大小，对方回应到:大概占箱子空间的五分之一。天冬又一次打开箱子查看，此刻这个蠕动的肉团已经占据了箱子多半的空间。看着这些凹凸不平的铁壁，天冬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搬运石块，是为了进食吗?”

天冬用刀片割下一块豆粒大小的肌肉组织并对它进行称重，随后将它放置在干燥的培养皿中观察。只见这小肉粒不断的在培养皿上蠕动，半小时以后，培养皿的底部被肉粒奇迹般的穿透了。天冬再次对小肉粒进行称重，他发现肉粒的重量比刚才翻了一倍。

“真的假的啊?”

眼前的这团肌肉组织让天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决定对这团肌肉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天冬从样本室中取来一块儿常见的岩石，又从肉团上取小粒肌肉放置在岩石的表面，他想要通过放大设备观察小肉粒破坏物质的全过程。

岩石的体积至少比小肉粒大一百五十倍，但这座山峰并没有让它感到手足无措，从它与这座山峰接触的那一瞬间起它就开始不停的啃食岩石表面。小肉粒不断蠕动着分泌出粘液，粘液接触到岩石后使表面的岩层变得稀松多孔，随后，密密麻麻的小触手从肉粒的体表伸出，挠碎并抓取岩石颗粒塞入自己的体内，通过不断重复这个行为，小肉粒的身体逐渐开始膨胀，岩石被吃掉的越多，它的体积就越来越大。它的食量巨大，直到天冬的观测结束，他已经吃掉了相当于自己原本体积四十倍的岩石，此刻，这个肉团已经跟天冬的半个手掌心一样大，从小肉粒到半个手掌大的小肉团，它的生长仅仅用了一个小时。

“太可怕了。”天冬打了一个寒颤，他毫不犹豫的把实验用的肉团连带着岩石一起丢进被腐蚀的大铁箱。

“找你原本的身体去吧，你这个骇人的东西。”天冬在远离铁箱的桌子前坐下，一面分析着观察到的结果，一面喃喃的说道。思索片刻，天冬又有了新的思路，他去储物室拿了一节生锈的钢筋，重新从肉团上取下一个肉粒，把肉粒放在了钢筋的表面。

“你连这种东西能吃掉吗……”天冬犹豫的重新拿起观测仪器，对这颗附着在钢筋上的小肉粒进行观察。这次的观察结果与刚才大体一致，小肉粒啃食了钢筋并且增大了体积，有一点不同的是，肉粒啃食钢筋花费了更长的时间。

“啃食物质，生长体格，地面塌陷……生物入侵。”天东在实验室内徘徊，嘴中不断念叨着一串串短句。

“这些信息还远远不够。”天冬来到研究所的样本室选取了三十多种实验材料，三十多种材料中包含常见的岩石，金属，植物，甚至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白鼠。经过十几个小时废寝忘食的努力，天冬在第二天早晨完成了所有的实验，他将这三十多个样本的观察结果记录下来，这些观察记录刷新了他对黄色生物的认知。

从这三十次观察结果可以得知，黄色肉粒会主动啃食自己身旁的物质，并能将自己吃掉的物质化作养料使自己的体积得到成长。黄色肉粒对周围物质的啃食是间歇性的，它们也需要时间消化，消化时间取决于它们的体形大小，它们摄取的物质种类，以及他们进食的总量。

“太离奇了，真不敢相信黄色生物是这样的存在……”天冬眼神迷离，一夜没有休息的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

四个小时以后，天冬猛然惊醒，视线颤抖着移向装有黄色肉块的铁箱子，他看见铁箱子的外表仍然完好无损，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天冬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黄色肉团趁自己睡觉之余爬到了他的头上，在黄色肉团不断的啃食下，他在沉睡之余渐渐失去了意识。

天冬出去洗了把脸，他决定继续对这块黄色肌肉进行研究，这次，他提取出了黄色肌肉的细胞。天冬盯着培养皿犹豫了一会儿，他犹犹豫豫的将微小的黄色细胞放在了干燥的铁制容器表面，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吃惊的发现黄色细胞在干燥的铁质容器内仍然在成长与分裂。随着黄色细胞不断啃食容器，这个细胞团越长越大，在不久后成为一颗绿豆大小的肉粒。

天东被黄色细胞的生存能力所震撼，他又将黄色细胞放置在几种不同的日常环境中，黄色细胞都安然无恙的成长着。

借助微观观察设备，天冬发现这些黄色肌肉的细胞似乎与肌肉本身拥有一致的行动特性，即在微观层面上的吞食，消化与分裂。令人耐人寻味的是，原始细胞不满足自己的不断成长，而是达到一定体积后主动将自己分为多个部分，多个部分同时成长并不断分群，达到一定体积后返回原始细胞群或是独立成群。

天冬拿着实验结果走出生物实验室，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用为黄色生物做一个小世界，然后观察它在小世界内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