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气运华盖(1/1)
随着祭奠的进行,周易能够感觉到自己与周围众人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就好像有千条线、万条线束拢在了一起,成了一条异常坚韧的绳索,带着他的意识要强行融入这片大地。
这是思想的共鸣,情感的共鸣,更是来自众人的认可,是土生土长在仙都城的考生们对他释放出的善意邀请。
然而,即将融入大地的时候,一团极其厚重、深沉的阻隔出现了。
这是阶梯屏障。
它的体积宛如夜空,浩瀚无垠,它的深度犹如深渊,深不可测,它的意识更是苍茫、深邃,无穷无尽,周易的意识与它甫一接触,便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差距,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幸好,它对周易的拒绝只是出于一丝本能,如果它被惊动,周易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碾碎不会比呼吸一下更难。
这就是底蕴的差距,在第三行政星,师兄师姐们见神的时候,周易也曾感受过相同的气息,但是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第三行政星都远远无法与仙都城所在的第一行政星相比。
阻隔十分坚硬,态度十分坚决,这是第一行政星对于自身这块土地上诞生的子民的本能保护,也是对外来者想要在第一行政星谋一个好出身的考验。
这该死的地方保护主义!
腹诽了一下,周易带着那根绳索忍着不适强行与阶梯屏障进行了接触。
嘈嘈杂杂的声音响起来,包含着恶意和排斥,让周易有一瞬间心神失守,但是随即那根绳索便重新分解成千丝万缕,善意与恶意交汇,邀请与排斥激荡,对冲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借助于此,周易的双脚终于落下,心神也重新归位。
一道陡峭台阶凭空出现,虽然直通地下,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台阶的尽头,一个巍峨宽阔的大门紧闭着。这是落户门槛,只有爬完了这些台阶,穿过门槛,才能见到地心,在上面刻下自己的烙印,去冲击见神。
周易沉吟了一下,迈开步伐开始攀爬。
一瞬间,台阶上风雨交加,异象连连。
一声蝉鸣,蓦然勾动周易的思绪,让他在第三行政星经历的点点滴滴变得深刻清晰起来,师父的教导、师兄师姐的爱护、同门的陪伴、庭院里嬉戏的黄狗、后山昂首阔步的公鸡、挺拔的翠竹、叮咚的泉水,一幕幕画面,一幅幅场景,带着说不尽的乡愁,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生出不如归去的想法。
与此同时,一片凄风苦雨,洒在周易的身上,周易心头酸楚,凭空生出一种孤苦无依的感觉。他像一片影子,开始穿行在仙都城,在酒楼,他与人凭栏对坐,对方对他熟视无睹,在学堂,他与人共同诵经习武,别人对他视若不见,在工作地,他与人商谈交流,人家对他置若罔闻,他好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又好像没有,他不需要别人,也没有人需要他,没有生命中的羁绊,也没有成为别人生命中的羁绊。最后他坐在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里,一动也不想动,好像孤独了一百年。
苦雨之后,一道雷光划过,天公骤然出现,带着无尽的威严,直视着他,他走到哪里,天公的眼光便跟到哪里,只要他稍有不慎,便有雷光形成长鞭,鞭笞他的全身。天公的惩罚给的容易,不多时,他已经遍体鳞伤,疼得几乎不能自已。
然而,他的身后这时突然闹哄哄的出现了无数的人,像评论牲口一样,肆意指着他受伤的躯体哈哈大笑,他感觉到了屈辱。
终于,那些人止住了笑声,其中一人走上前来,说:“我有一女,虽然长相丑陋些,性子怪异些,但是相对你这外地来的穷小子来说,也算大家闺秀,你可愿入赘?入赘之后,我保证你一日三餐不成问题。
唯一的一个问题,生的孩子得随我姓。”
周易哂笑,这一笑牵动了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顿时显得他的神色十分狰狞。
那人有些嫌弃,失望而去,又有一人前来,说:“我家世袭罔替的产业需要有人帮忙,你若愿意签订终身合同,我每月可给你1000块零花。”
周易吸取上次的教训,忍住了没有笑出声,说:“不当奴才。”
那人气愤:“小小考生,仗着有几分姿色,想要待价而沽,想得倒美,你不知道,这天下,早已分割完毕,不是我的便是他人的,不与我做奴才,你也要给别人做奴才。”
周易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人说:“等你快饿死的时候,我再来,不过,那时候我只能给你300块。”
他走之后,又有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走来,善意的搀扶着周易走到一个避风处,说:“小兄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愿找一靠山?吃饭喝水也罢,遮风挡雨也罢,总好过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
周易看他虽然说话和善,眉目间的阴狠却比刚才二人还多些,便摇了摇头,那人脸上的和善立刻散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临走时,还使劲在周易伤口处狠狠捏了一把,疼得周易寒毛直竖。
之后,楼梯上又生出尖刺,让周易难寻立足之地,又出现囚笼,让他处处碰壁,又出现无数恶鬼,伸着苍老的手,撕扯、腐蚀他的身体,更加诡异的是,许铃的幻象竟然也凭空出现,张着嘴,嗷嗷待哺的样子。
周易看到许铃的幻象,陡然一惊,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脱离了与阶梯屏障的接触,整个人像是气球一样飘着,即将被驱逐出去。
“唉,我许家可怜的列祖列宗,不肖弟子许乐被迫背井离乡之后,你们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啊,逢年过节,连口屎都吃不上,只能跟着那野狗野猫野耗子翻一翻垃圾桶,更别说绫罗绸缎、亭台楼阁了。”
周易眼睛一翻,冷笑哭诉。
外面,烛爷将许铃抱得紧了些,裂开两扇薄薄的嘴片笑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一股气息从乱葬岗生发出来,无声无息的来到八零一废墟,没入进去。
然后,许铃身上也有一丝丝微弱的气息散溢开,跟着那股气息寻觅到周易。
上有老下有小,这是伦理上的顶天立地,烛爷他们做这一切是为了证明周易不是仙都城的掘金者,而是祖祖辈辈子子孙孙扎根于此、打算彻底融入仙都城的定居者。
仙都城立刻给与了回应,周易的双脚终于重新落在阻隔上,并且有了一丝丝的融入。
这说明仙都城在初步的认可周易。
“唉,吕方吾友,你死得好惨啊!连心肝脾肺肾都被道余那老杂毛给烤焦了啊,我许乐在此立誓,若不能为你的死讨回公道,誓不为人!”
周易继续哭诉。
外界,许可似乎聆听到了周易的呼喊,随手捡起一块板砖,递给吕方,朝四米二厢货里的干瘦道人努了努嘴,说:“去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吕方看了眼神色漠然的道人,说:“姨,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许可说:“我们老许家一向都是诚信经营,你总不能让乐乐出尔反尔吧。”
吕方诚恳的说:“姨,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您看,我又没死,这公道讨不讨的也无所谓。”
许可瞥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你有两张嘴,我说不过你,不过,待会儿你要是死了可别怪我。”
吕方脸色一僵。
小马说:“那孩子,你莫非还想听周易再说出什么狠话来?这次死神再和你擦肩而过,我可不敢保证能那么及时的出手了。”
吕方接过板砖,脸色一正,说:“杂毛,今天爷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国仇家恨。”
“誓不为人!”
一个声竭力嘶的女高音里,吕方果断的一砖排在了道人的脑袋上。
一拍之后,吕方顿时呆若木鸡。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解开了某种羁绊,心灵获得了一种大自在大满足,同时,心中莫名的对周易产生了深厚的好感。
我与死神五百次的擦肩而过,终于换来了今生周易的回眸。
他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许可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点评说:“这女娃娃不错,下次再办活动,就不用找唢呐班子了。”
小马笑了笑,说:“那是老板您眼光好。”
许可得意的笑了笑,随即眼神一转,看到拍了道人一砖后不停傻笑的吕方,忧愁的说:“可惜乐乐没能继承我这方面的优点,交朋友都不知道找个脑子正常的。”
小马安慰她说:“傻子有傻子的用处,起码够皮实,不是吗?”
许可耸了耸肩膀,说:“也只能这么安慰安慰自己了。”
小马换了个话题,说:“乐乐这次能成功吗?我可听说,桑国羊的弟子见神没一个顺利的,尤其还是在第一行政星。”
许可说:“有王青在,怕什么。”
小马不解。
许可说:“你不是说王青帮他走了个后门吗?”
小马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指了指地下,说:“人的事,可以走后门,可是这玩意儿,管用吗?”
许可说:“怕什么,你忘了王青的优势了?”
小马疑惑:“咋?”
许可笑了笑,说:“水多。”
小马沉默。
八零一废墟,借助好友吕方和张泠泠的鼎力相助,周易终于又凝聚起一股人心,这股人心刚一出现,便化作一件斗篷披挂在周易身上,阶梯屏障瞬间消失,蝉鸣骤歇,风雨暂停,逡巡的天公眼中破天荒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温色。周易陡然轻松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由一个被嫌弃、被冷落、被排挤的外地人,瞬间被接纳进了一个群体。
群体认同和群体接纳,已经算在某种意义上,允许你偶尔客串一下主人。
但是认可了你,却不允许你进来分蛋糕,这是还缺少最关键的一块敲门砖。
对此,周易也早有打算,敲门砖,哪还有比仙都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最合适的。
不让你分蛋糕,是因为蛋糕不是足够多,但是如果你证明了自己有能力让蛋糕变大呢?
周易现在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但是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在考试中的表现比录取通知书分量还重。
起码为他赢得“佞臣”之名的那篇文章,在某人的心目中分量很重。
“人心既是天理,尤其是掌权者,他的思想意志、政治抱负很容易转化为宗派意志、宗派行为,而这种背景下的宗派意志和行为从政治层面讲,普遍存在绝对正确性。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讲,星球上所有生灵的行为其实都可以归结为人的行为。
那么,遇到星球意志的阻拦,我们应该怎么做?”
师父笑眯眯的老脸又浮现在面前。
“当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怼它啊!”
周易开始仔细回想自己在考试中的一幕幕,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台阶上的阻力变得稀薄,一种亲厚、善意的气息从台阶上涌现出来,与斗篷上的气息交融,渐渐融而为一。
周易心知这是第一行政星在尝试接纳自己,这无可厚非,因为每一个优秀的地方,出于进化需要,会本能的去吸收优秀的血液。
爱情需要保鲜,文明也是。
只是这种速度却太慢,按照师兄师姐们见神时,第三行政星的尿性,周易不敢保证第一行政星能好到哪里去。而且,据师父说,心象魔宗的先辈们当年还曾在第一行政星做过一些恶心人的事,性质恶劣不输于在人家灶台上拉了一坨屎,在这里铸造心象宝塔,耽搁的时间越久越不保险。
在这种得失的衡量下,名声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至光武年间,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期,以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辟八荒而为庭衢,并包有截,用四裔而为藩屏,善闭无关,万象魔宗分崩离析之颓势至此终结。”
周易开始大声吟诵。
既然星球上所有生灵的行为都可以归结为人的行为,整个万象魔宗现在又都可视为殷朝歌的私人领地,天人交映,天心即人心,自己对殷朝歌的歌颂,他就没理由听不到。
而听到了这么大一个彩虹屁,殷朝歌必然要给与回应。
世界上没有不爱听彩虹屁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你吹的彩虹屁太低级。
事实正如周易所料,这个手段虽然无耻,但是无疑,效果是极其好的。
周易能感觉到那正在缓缓接纳自己的气息突然一滞,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给搞糊涂了,但是随即,接纳速度便大大加快。
“任何时候都不能赌运气,碰机缘,只有真才实学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
老头子虽然人品不咋样,但是有些话说的确实非同凡响。
见取得了想要的效果,周易也不客气,洋洋洒洒把脑海中歌功颂德的文章念了又念,一蓬蓬充满尊贵威严的气息出现,浓如实质,渐渐凝聚成型,如同一颗星宿,星光垂落,其状如伞。
八零一废墟外面,张泠泠敏锐的察觉到了坑洞里的变化,眼中异彩连连,赞叹的说:“这是真爱啊,没想到你们家那位这么大方,连这东西都舍得。”
烛爷眼中充满睿智,冷笑着说:“什么舍得?最多算是等价交换罢了。”
张泠泠莫名其妙。
烛爷见她不解,想到以后张泠泠与周易朝夕相处得多,便解释说:“殷朝歌搅动天下风云,立德立功立言,挣下泼天大功,铁蹄所向,天下群阀无人敢不俯首,唯独史官这一脉,恼他杀戮过甚,迟迟不为他立书定论。
乐乐这次的策论答案,思路清晰,文笔雄奇,论证有力,一字一句皆如刀砍斧凿,直入人心,虽然不是史官树碑立传的东西,却胜过史官的树碑立传。如我所料不差,殷朝歌必然以此大做文章,藉此走完自己的圣人之路。
和他的收获相比,区区一顶气运华盖又算什么?”
张泠泠说:“一张试卷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烛爷说:“这算什么,莫说一张试卷,便是一根针一根头发,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放在某些特定场合,说不定就能牵扯出滔天大事。嘿,这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转,只要牵扯到政治,哪个不曾饱含深意,哪个又能孤立开来?”
张泠泠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烛爷问:“什么事?”
张泠泠说:“结婚的事,我原本感觉自己是一只飞鸟,自由自在的,但是浑不知,天空什么时候结了一张网,冷不防就把我抓了过来。”
叹了口气,张泠泠懊恼的说:“早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贪恋他的美貌,直接把他杀了就好了。”
烛爷嘎嘎怪笑,动作幅度之大,把刚刚趴在他肩膀上睡着的许铃都给颠醒了。
仙都城第二监狱,周易的见神早就惊动了这里一圈儿大佬,一般而言,寻常弟子见神,对他们而言,也就是呼吸喝水一般的小事,在他们眼里根本泛不起一丝波澜。但是没办法,周易的“佞臣”之姿太过夺目,由不得这些个大佬们不注意他。
眼见华盖将成,朱食夫嫉妒得眼皮子乱抖,说:“圣眷之隆,命入华盖,才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宗主他老人家也不怕他福厚命薄,接不下这份恩赐。”
也由不得他不嫉妒,上次得到御赐华盖的考生还要追溯到一千七百年前,那名考生凭借这份恩赐,不断蝉蜕,从一名籍籍无名的乡下小子最终成长为万象魔宗一名副宗主,算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出乎意料,这一次李坤、房名远几人却没有附和他。
夏少安幽幽的说:“接得下,接不下又有什么区别?你敢不扶他上去吗?”
朱食夫登时气结。
夏少安说:“老朱,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见不得别人好,不管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总忍不住想害人。”
朱食夫气恼,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少安转过头,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劝劝你,别整天光琢磨着害人了,第一行政星不是第二行政星,万象魔宗也不是地魔宗,有些手段太卑劣、露骨,放在地魔宗那种二线城市不算什么,放在这里,未免显得小家子气。”
朱食夫瞪着眼,说:“你是在教训我?”
夏少安无奈的说:“我教训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我孙子。”
朱食夫大怒,正要拂袖而去。
夏少安连忙拉住他,叫屈说:“老朱,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论性情,咱俩大哥不说二哥,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个混蛋,我就是个流氓,什么事,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朱食夫狐疑的说:“那你一直在我耳边说风凉话是什么意思?”
夏少安分辩说:“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
朱食夫气极反笑,说:“帮我?”
夏少安解释说:“你还没发现吗?这小子不光有佞臣的眼光,也有佞臣的能力,他又没得罪你,你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诅咒他,倘若他接不住上面给的福缘,直接死了也就罢了,可是一旦他接住了,成长起来,能不找你报仇吗?以后,你我都是要久居仙都城的人,被一个佞臣盯上了,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吗?没你的好果子吃也就罢了,我就怕这小子狠起来,将你的根基连根拔起,株连九族,到时候再连累了我。”
朱食夫思忖,脸色急剧变幻,半晌后,以一种看待同类的眼光盯着周易,长叹一声,说:“罢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番倒真是我错了。”
夏少安说:“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上面那位给与圣眷越多,他的根基被撑的越大,回头见神的难度就越大。如果他不能一次见神,地位就会急转而下,那时,以你我的地位,想要揉圆搓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朱食夫心服口服,说:“还是你考虑周全。”
夏少安正色道:“老朱,切记,官场学问,趋吉避凶,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切记不可随便表明态度,授人把柄。”
顿了顿,扫视一圈,压低声音说:“要害人,你偷偷的害便是,何必闹得路人皆知。”
朱食夫点头,心悦诚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八零一研究所废墟,随着吟诵次数增加,周易头顶华盖终于彻底凝结出来,结构缜密,层层叠叠,星光璀璨,熠熠生辉,颜色澄黄,尊贵华丽。
华盖一出,周易便似得了尚方宝剑,所有的阻隔全部消失不见。
“构尽乾坤,作我之龙楼凤阁,开穷日月,为君之玉户金关。”
念完这一句,不出所料,落户门槛嘎吱作响,轰然洞开,露出后面一棵向下生长的参天大树。
这里便是周易要烙印自己印记的地方。
周易自上往下看,注意到大树枝干雄壮,向下蜿蜒百米处陡然散开,有三百六十个分杈,对应现实中的三百六十行,也是组建万象魔宗所有神通的三百六十个基础神通,统称之基本法。每个分杈上又有成百上千的小分杈,每个小分杈上又有成千上万的细微分杈,一直到分无可分,越往小处,行业和神通越具体。
周易注意到那三百六十分杈的顶端各有奇妙,有的笼罩云气,有的笼罩电光,有的郁郁葱葱,有的冰冷坚硬。周易沿着树干向下,在那团云气前驻足,云气中符文闪烁,即便周易有华盖护体,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也十分明显。华盖大怒,一道澄黄光辉像触手一样伸出,不顾云气的强烈反抗,直接攫取了一丝,送到周易手中。
周易大喜,他能感觉到这一丝云气虽然数量微乎其微,但是品秩却出奇的高,里面蕴含的学问固然不精深晦涩,却是任何神通架构都绕不开的基础。也就是说,有了这一丝云气,有关气体这一块的神通,不管是进阶,还是演绎,都有了根本法。
周易又驻足在那团电光附近,电光中一个王座虚影由无到有,载浮载沉,散发无上威严,竟然压得他头顶华盖摇摇欲坠。华盖不屈不挠,同样伸出触手攫取了一丝给周易。
只有一丝,想要再多一分一毫,都没有可能,周易无奈,又立足一片湖光水色前面,那片湖光水色里立刻有大江大河、水库湖泊出现,体积庞大,横亘万象魔宗三颗行政星和无数秘境,任凭周易头顶华盖星光洒落,却不能撼动其分毫。华盖似乎恼羞成怒,数只触手齐出,泼妇打架一样在湖光水色上抓挠,湖光水色不耐,任凭它抓取了一丝回转。
周易只好又继续往下走,期间,他又路过一朵火焰、一抹青翠、一摊黑土、一棵麦芽等等,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虽然拒绝,不过那华盖倒也争气,每次不管是强硬索取,还是撒泼打滚,都不空手而回,到了最后,三百六十个枝杈走完,周易手中也多了三百六十个基本法。每一团都很温驯,每一团也都很急切。
这就是做佞臣的好处,不管去哪儿,对方都得捏着鼻子给口饭吃。
这也是做佞臣的不幸,不管去哪儿,对方都不会允许你接触自家的核心利益,不会接纳你成为核心层的成员,生怕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人家一锅汤。
不过,好在,心象宝塔的铸造,初期本来就不需要太过核心的东西。
一切具备,那么接下来的便只剩下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