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厨娘（1/1）

熄屏动画亮起。

7:25

2030年7月10日

星期三

萧梦觉记得很清楚，昨天是7月8日，怎么睡一觉就跳到了7月10日？

“也许真的是我记错了日期？去公司看看再说。”

闹钟响起，七点半，萧梦觉迅速洗漱完毕，出门前往公司。

社畜的一天开始了。

在地铁上差点被挤成纸片人，历经一个半小时才到公司，本来饱满的精神就这样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萧梦觉决定，驾照到手立刻买车。

什么鼓励绿色出行，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减少碳排放，都是扯淡。

公交地铁能挤得小个子双脚离地，谁愿意绿色出行？

有条件谁不想买车？

公司的早餐没一样新鲜，看起来都是隔夜货。

为了节省成本，早餐是外包给餐饮公司的，给的价格很低。

餐饮公司要赚钱，只能进一步降低品质，从其他食品店包子铺收购卖不完的早点。

这种伎俩，公司清楚，员工也心知肚明，但只要没有吃坏人，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部分社畜，即使是所谓的中层管理，也是苟活而已。

只有大厂，或者国企、企事业单位，他们的员工才算「职工」。

萧梦觉随便挑了个看起来还算新鲜的面包，草草解决吃饭问题。

“早。”前端主程张印来了，此人跟萧梦觉是老相识，工位就在对面，“听说你前天晚上肝到凌晨才回家？不要太拼了，身体重要。”

萧梦觉心中咯噔一下，但脸色不变，笑道：“谁愿意这么卷啊，这不是老大逼得紧嘛。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前天晚上什么时候走的？还有人比我更晚？”

如此说来，自己并没有记错日期，那昨天……

张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还不是邓绍德那个货，明明没事干，摸鱼也要加班到凌晨，表现给老板看，经常在公司大群里说看到谁谁谁在他前面下班，谁不知道他那点心思。”

邓绍德是后端主程，自私自利，欺下媚上，在公司人尽皆知，风评极差。

“对了，他还说你阴阳怪气怼他，你下班都不开飞书看看的吗？”张印毫不隐瞒，他瞧邓绍德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生活跟工作就得分开，下班开什么飞书。”萧梦觉呵呵笑道，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昨天的事情？

那段时间的记忆不是空白，而是不存在，如同被剪掉了。

他的记忆从昏倒在工位上，无缝衔接到那个超凡世界的梦。

太诡异了！

项目组同事陆陆续续到岗，萧梦觉却无心上班，前往运维部门。

以查找自己工位上丢失的测试机为借口，顺利得到查看监控的权限，调出前天晚上至今的监控视频。

2030年7月9日凌晨1：03

萧梦觉晃了晃脑袋，几秒之后趴在桌面，一动不动。

两分钟后，他抬起头来，似乎有些迷茫。

站起来打量四周，好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往外走去。

遇到邓绍德，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得邓绍德指着他的鼻子骂，但他只是耸耸肩，满脸笑意地出了公司大门。

看完监控视频之后，萧梦觉浑身发冷。

视频里的明明就是自己，然而他却觉得无比陌生，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人。

鬼上身？

短暂的夺舍？

梦里自己附身炭烧郎，其实是现实里自己被附身或夺舍的体现？

世界上的确有一些药物能让人失去一段记忆，被广泛用于非法猎艳行为，女生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被人侵犯过。

萧梦觉不认为有人会蠢到在到处是监控的办公室给自己的水杯里加料。

但是，遭遇灵异事件更令人难以接受。

而且要怎么应对？

总不能去街边找个假道士捉鬼驱邪吧？

即便上武当山，去少林寺，人家也没那个业务啊。

萧梦觉浑浑噩噩地回到工位，心不在焉地处理工作事务，突出的就一个摸鱼。

混到下午六点，萧梦觉哪还有心思加班，就算老板说想开个大会聊聊游戏开发进度的问题，他也不想参加。

跟女朋友打了个电话，提示对方关机，知道她可能在执行任务，今天应该见不着了。

沿着科运路漫无目的地游荡，园区的社畜们正出来晚餐，吃完还要回公司加班，这条路是摩肩接踵。

等停下脚步时，萧梦觉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城中村巷子里，站在一家小店前。

门面很小，里面只能摆下两张小桌。

装修很新，从门外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建材余料来看，甚至可能今天刚开张。

如果不是招牌上的「我乐意」三个大字右下角加了「餐馆」两个小字，萧梦觉可能都看不出来这是家什么店。

没看到人，萧梦觉走了进去，在一张小桌子前坐下。

墙上没菜单，桌上也没菜单，没有扫码点餐贴纸。

这家店未免有些奇葩，我倒要看个究竟……

“老板，点餐。”萧梦觉不得不对着被不透明帘子遮住的后厨喊了一嗓子。

后厨传来一个女声，有些沙哑，是那种熟透御姐的烟嗓：“我这不兴点餐，你确定要吃的话，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不愿意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可把你牛逼坏了，不吃了，萧梦觉起身就要走，但好奇心又驱使他坐了下来：“多少钱？”

“十五元，保证能吃饱的量。”

“还行，来一份。”

萧梦觉心中冷笑，这年头开个餐馆都跟搞行为艺术似的，怕不是跟某些日料店学的所谓工匠精神，待会儿味道不行可别怪我口吐芬芳。

嘭，燃气灶点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股诡异而阴冷的风从后厨传出。

萧梦觉只感觉周围温度都下降了几度，但奇怪的是门帘纹丝不动，不像是开了风扇或者空调的样子。

本来就怀疑自己被鬼上身过，萧梦觉此刻不由地产生了一个女鬼在厨房做饭的联想。

“不是吧，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信世上有鬼！”

萧梦觉吞了吞口水，强忍拔腿就跑的冲动，端坐不动。

十分钟后，帘子掀开。

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端着一盘黄灿灿的蛋炒饭走了出来。

成熟又残留些许稚嫩的瓜子脸，发亮的薄薄红唇，令人一眼就联想到妖精。

染成了酒红色的及腰长发，中段用一根发带收拢，发尾随着行走的动作左右摇摆。

身高超过一米七，露脐短袖和热裤，把雄伟、挺翘、长直完美展现出来，勾魂摄魄。

萧梦觉都快看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家小店的厨娘会是这样一个靓女，比起梦里那个绫奈理毫不逊色。

仔细一看，发现她上半身套着一件透明塑料围裙，防止被热油溅到烫伤，可见她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满意，乐意展示自己的美。

御姐厨娘将蛋炒饭放到萧梦觉面前，说道：“它叫做「羲和初升」，你要是觉得不值十五块钱，现在还可以走。”

靓女老板兼厨娘，出品还这么能包装，这家店必定会成为网红打卡店，萧梦觉确信。

仔细观察眼前的蛋炒饭，只见似乎每一粒米都是独立的，呈现出诱人的金黄，散发出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香味。

米饭上面盖了一个荷包蛋，象征太阳，难怪以「羲和」为名倒也贴切。

舀起一勺，细细品尝，从未感受过的美味顿时在味蕾绽放。

萧梦觉风卷残云一般将蛋炒饭一扫而空。

这时，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自己的精神世界升起了一轮太阳，光芒万丈，驱散了一切阴暗，传来了一阵温暖。

此时此刻，怀疑自己被鬼上身过的恐惧，以及对未知的迷茫，都烟消云散。

萧梦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精神大振，浑身轻松。

御姐厨娘在另一张桌子坐着，看着他吃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你的手艺真好，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蛋炒饭，里面加了什么特殊的食材吗？”萧梦觉赞道。

御姐厨娘轻哼一声：“我要是说没有特殊食材，就是普通的鸡蛋米饭，你一定不信吧。”

这妹子脾气不小，或许有些人就吃这套人设，萧梦觉有些无语。

从她的微表情和整体神态来看，回答不是作假，但也许她就是那种年纪轻轻城府极深的狐狸呢？

萧梦觉依然认为，名为「羲和初升」的蛋炒饭绝非寻常。

吃了能让人瞬间精神放松、内心恐惧尽消的料理，不是美味带来愉悦能解释的。

“不说算了。”萧梦觉掏出手机，扫墙上的二维码付了款，“加个微信呗，我介绍同事过来吃饭。”

御姐厨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想泡我？别看我年纪不大，你要知道我十四岁就离家出走，在十四个城市开过餐馆，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可不是好骗的小女生。”

萧梦觉呵呵笑道：“只是想交个朋友，不愿意就算了。话说，你也就二十一二岁吧，四五年时间，在十四个城市开过餐馆，也就是说，平均半年倒闭一次，这也太……”

御姐厨娘俏脸一黑：“滚！”

萧梦觉哈哈一笑，大步走出「我乐意」餐厅，心说这店名真是贴切，老板太任性了。

“我叫「红菱」，你是我乐意第一个食客，以后再来给你打八折。”身后传来御姐厨娘那独特的烟嗓。

萧梦觉道了声谢，快步赶往地铁站。

回到家，打开电脑，竟然没心思启动steam，就那么傻坐着，鼠标无意识地反复刷新桌面。

十分钟后，洗澡，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萧梦觉迷迷糊糊醒来，伸手摸向床头柜放手机的位置，却摸了个空，顿时一惊。

他又回到了那间破木屋，那个超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