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挟(1/1)
晋王府,福伯一行人来到前院书房复命。裴垣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棋谱,闻言抬头道:“看福伯你这脸色,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吧。”福伯笑着回道:“正如王爷您所料,威远侯府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顾老夫人拍板决定暂时将安氏关押在他们侯府的家庙中,威远侯一开始想休妻后被傅氏劝阻了。”
裴垣意味不明地说道:“恐怕顾青书还不知道他的这位夫人,才不是什么解语花。”
福伯补充道:“可不是嘛,当初这桩陈年旧事,还多亏了这位侯府二夫人给我们提供的线索,不然侍卫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顺利找到那位贴身丫鬟盼月。”
晋王低头继续读着手中的棋谱,不在意地出声道:“既然事情进行的如此顺畅,本王也不介意多添一把火。福伯你将这事好好地描述给昭阳殿听一听,一定不能落下最精彩之处。”
“是,老奴一定会一字不漏地讲给王妃听,王爷您放心吧。”
昭阳殿内,“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啊!”顾汐芸崩溃地大喊道。已经走出殿外的福伯听到声响,叹气道:“自作孽不可活,还真是有点道理在。”
殿内一片狼藉,青玥和曲嬷嬷手足无措地看着站在中央的顾汐芸,“为什么!裴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嬷嬷你知道吗,现在威远侯府里都知道是我这个长姐将顾汐霓推下水,害她身亡,父亲居然还想休妻,母亲也被我牵连带走关押起来了。裴垣他现在一定很开心吧,可以借此为由来要挟我。他宁愿让管家来告知我,也不愿意自己亲自过来。他要我拿出洛音的身契,还要将这个贱人捧上王府侧夫人的位置,什么清清白白做人,他们这对狗男女莫不是背着我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曲嬷嬷赶忙上前劝慰道:“王妃,隔墙有耳啊!二房这事目前看来王府和侯府都不想将此事外传,夫人如今已是拼尽所有,只为护着您,您的晋王妃之位不能有丝毫差错!不管是什么侧夫人,说到底只是个妾室,您作为正室,等到时候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依老奴愚见,您就先将洛音的身契拿出来给王爷就是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顾汐芸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恍惚道:“嬷嬷,是我害了娘亲,是我……”
一旁的青玥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听雨阁内的洛音,望着眼前两张熟悉到不行的面孔,一时激动不已。“奴婢抱琴,奴婢知棋参见姑娘。”洛音急忙叫起,“福管家派奴婢们前来听雨阁伺候姑娘,以后任凭姑娘差遣。”知棋沉稳地解释道。
洛音软声道:“多谢福伯的好意,你们两个以后就喊我洛音吧,不用一口一个姑娘的叫。”
年纪偏小一些的抱琴笑嘻嘻地答道:“洛音姑娘,福管家吩咐奴婢们一定要对您以礼相待,千万不能没大没小,忘了尊卑!您以后可是要做,”“抱琴!慎言!”知棋慌忙斥道。
洛音愣了一下,进而解围道:“知棋你也别对抱琴这么大声,她年纪小,活泼了点儿。”知棋有点困惑地看着洛音,不知道对方话语中的这股子熟悉感从何而来,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抱琴对着知棋做了个鬼脸,上前走到洛音身旁,人小鬼大地补充道:“姑娘所言甚是,知棋姐姐天天管着我,这下子总算踢到铁板了。”
房中另外两人听到这孩子气的话,皆笑了出来,一时间,洛音好似回到了上辈子她与这两个丫鬟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不论是知棋还是抱琴,对她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洛音笑着笑着低喃道:“看到你们真好啊。”
威远侯府里这几日气氛一直很低迷,下人们都不敢嬉笑打闹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主子们的霉头。
寿安堂里,云姨娘殷勤地给顾老夫人捏着肩膀,只听她细声问道:“老夫人,您这几日脸色一直很不好看,可要请大夫过府诊一诊脉?”
顾老夫人闻言睁开了双眼,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安氏这毒妇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真真是愚不可及!”
云姨娘见状忙安抚道:“老夫人,您别动气。夫人,不,那安氏现如今不是已经被关在家庙里了吗?任她多神通广大,也没办法再出来作恶了,您也可安心了。”
“哼!她是没办法重见天日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老大和老二因为那事现在是越发生疏了,身为娘亲看着这样的景象焉能不痛心!都说手足同胞现在一天说不上几句话,威远侯府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侯府啊!”顾老夫人拍了拍桌子。
“老夫人,佑哥儿吵着要来见祖母。”屋外,唐嬷嬷的声音传来。顾老夫人眯了眯眼睛,扭头看着云姨娘说道:“彩云,你也是个聪明之人啊,说吧,什么时候让唐嬷嬷将孩子抱过来的,原来在这等着我这个老婆子是吧!”
云姨娘笑道:“老夫人,真的是佑哥儿想来探望您,让您开怀也是他为人孙辈应做的。”
顾老夫人听完她这话,朝门外笑骂道:“还不将孩子抱进来!这当娘亲的不心疼,我这做祖母的心疼!”
站在她身后的云姨娘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晋王府昭阳殿内,顾汐芸看着面前的福伯,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曲嬷嬷,去将洛音的身契拿给福管家。”
不一会儿,曲嬷嬷便将东西递给福伯。待他确认无误后,假笑道:“那多谢王妃了,老奴还要去伺候王爷,就不久留了。”
“慢着,本王妃还有话要说。”顾汐芸面无表情道,“你回去帮我转告晋王,他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了,我的要求他也不能忘记。我要他保住我的王妃之位还有我母亲的性命。”
福伯笑意不变,平稳应道:“老奴会转达您的话,请王妃放心,老奴告退。”
曲嬷嬷望着远去的一行人,面带愁容,顾汐芸此时如同脱力一般,还好青玥从旁搀扶着,她听到顾汐芸在低语:“洛音,你可得多多求神拜佛千万别落到本王妃手里。”
青玥听着顾汐芸的话,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她想到往日和洛音共事的时光,暗自寻思着是否要去她提个醒,但又害怕会被顾汐芸和曲嬷嬷发现,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前院书房中,裴垣满意地看着手里洛音的身契,开口道:“福伯,你去听雨阁将洛音请过来,就说本王有要紧事和她讲。”
“老奴这就去。”福伯积极地接下活计。
洛音认真地听着福伯说着他此番来听雨阁的来意,“王爷是有要紧之事要与我商量吗?”福伯善意提醒道:“洛音姑娘,您放一百个心,王爷确实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姑娘说,而且老奴担保,是天大的好事!”
洛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麻烦福伯在前厅等一等,我这就收拾一下,好了随您一同前去。”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裴垣望着门上女子的剪影,提起嘴角出声道:“进来吧。”
“洛音参见王爷。”洛音恭敬地朝着晋王行了个礼,“起来说话。”裴垣道。
洛音听罢起身,温柔出声询问道:“王爷,您寻奴婢过来是要商量何事?”
裴垣温声道:“本王现在手里有你的身契,想将此物物归原主。”洛音震惊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晋王说道:“我的身契不是在王妃手里吗?怎么会到了王爷这儿?”
晋王解释道:“本王和王妃做了一笔交易,条件就是拿回你的身契。现在你已经不是威远侯府的下人,本王也会派人到官府恢复你的自由之身。”
洛音忍不住红了眼,颤抖着拿着署着自己名姓的身契,忍不住问道:“王爷,其实奴婢早前就想问您,为何您对奴婢如此的推心置腹,您的大恩大德奴婢真的还不清了。”
裴垣默默起身,走到洛音面前。他伸出手,擦了擦女子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对你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你我上辈子就认识过,侯府端茶之后我一直就下意识地去关注你的一言一行,你受伤我会心疼,你开心我也会高兴。等你随着顾汐芸一同入了王府之后,这种情感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本王发觉自己应是找到了一生能够为之相伴的人。”
听着裴垣这番至真至诚的话,洛音抬起眼,鼓起勇气埋头抱住了他,她听着裴垣的心跳声,笑道:“原来王爷并没有像面上看的这么冷静。洛音其实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但今日也想勇敢一回,洛音愿意长伴王爷左右,一辈子唯一人足矣。”
裴垣紧紧地回抱住她,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立誓道:“我裴垣说到做到,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负洛音!”
书房门外,福伯做贼一般地听着墙角,“福伯,您老人家怎么总爱这样!”霍坤又气又无奈地轻声埋冤道。
福伯压低了声音说道:“反正你们这群臭小子私底下都喊我为老不尊的老家伙,那我今天就为老不尊一回!”
“嘘。”福伯打断了霍坤接下来的话,他拉着霍坤走出了前院,偷笑着指着书房的方向,“你这个臭小子看着吧,王府接下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小主子了!”说要背着手就走开了,只留下霍坤依旧是那个摸不着头脑的侍卫队队长,他赶忙追上前问道:“福伯,什么意思啊?”
这边皇宫里的裴桢收到了弟弟的上书,惊愕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了是晋王亲笔所写,他身旁的荀公公观察着皇帝有些异样的神情,主动开口道:“陛下,您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吗?”
裴桢放下手里的书信,缓缓道:“朕这弟弟,从小到大都很循规蹈矩。但今儿他居然上书请求朕,说他要纳侧夫人,这还不算,还要朕赐个封号。”
荀公公诧异应声:“老奴记得晋王不是才大婚不久,这就要纳人了?王妃的娘家不会不满吗?”
裴桢摇头笑道:“算了,朕这个闷葫芦弟弟今儿开口请求,朕就答应他。当初母后让他娶顾家的嫡女为王妃,朕也是看在眼里,他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母后想要他成家的心愿。罢了,看来喻之是有了可心的人,有朕这个做兄长在,帮着他兜个底总是没问题的。”
随后,宣文帝吩咐道:“你去将礼部的人叫来,拟个旨意先。哦对了,之后你再去皇后宫里传给话,就说朕晚膳去她那用。”
“奴才遵命。”荀公公低头告退。
而此时,威远侯顾青山收到了一封晋王的亲笔书信。他拆开仔细端详,揉了揉了疲惫的双眼,随后喊了长随进来:“你现在去寿安堂与母亲知会一声,本侯有事详谈。”
寿安堂内,檀香的气味充斥在屋内的各个角落,“母亲,儿子方才收到晋王的书信。”顾青山轻声道。
顾老夫人头戴抹额,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佛珠,半晌开口说道:“又是芸姐儿出了什么事吗”
顾青山立马否定道:“不是,晋王此番是为了告知我们,他将要纳洛音为侧夫人。”顾老夫人收起先前不在意的态度,她直起身子认真地询问道:“洛音?这丫头不是奴籍?一个王府侍妾顶天了,你没看过?”
顾青山点头道:“母亲,儿子识字的。还不至于侧夫人和侍妾的称呼都分不清。晋王已经从芸儿那里要回了洛音的身契,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官府里公证了。”
“芸儿姐怎么这么不知事!我这老婆子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陪嫁丫鬟的身契死死地把控在自己手里。”顾老夫人简直无话可说。
顾青山不解道:“母亲,只不过是一介侧夫人罢了。芸儿始终稳坐晋王妃之位,也算是晋王的表态了。”
顾老夫人颓唐地靠在椅子上,叹气道:“你们男人看问题总是如此表面。芸姐儿在王府里一直不受晋王宠爱,如果到时候洛音这个侧夫人率先生下晋王的儿子,侧夫人不同于侍妾,享有自己抚养孩子的权利。”
顾青山不以为然道:“母亲,庶出的孩子不足为惧。”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老夫人开口赶人道:“好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待威远侯走后,顾老夫人看着供奉起来的佛祖画像,万事不慌的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