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叙冤仇（1/1）

赵哲心疼的看着王思云，他自幼便失去了父亲，被母亲独自抚养成人，因此尽管没有亲自参与，透过对方那红红的眼睛却也能够真切的体会到深埋在其心中的痛苦。

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要把对方抱在怀中，为其擦掉眼泪。然而，毕竟这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即使这样的感受再强烈，也只能用力的克制住。

“思云姑娘，真是难为你了。”赵哲重重的叹息一声道，“时间是个好东西，会将很多事情都渐渐淡忘。或许......或许等到不久，你的痛苦就会减轻很多。”

王思云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对方说得没错，或许的确有很多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但是那被灭满门的仇恨以及为了能够保全她无辜牺牲的人们，又怎会说忘就能忘的？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白日威严的大理寺此刻湮没在寂静的夜色当中，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时起时落的悠长虫鸣。

书房，身着一身褐色长衫的大理寺卿苏明杰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此时他的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看起来似乎极为放松。在翻了几页书后，忽然一股巨大的倦意袭来，随着手中的书掉落在书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苏明杰忽然察觉到后颈处一阵冰冷，在诧异的睁开眼睛后，他确定此刻确实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别动，我手中的剑不长眼睛。”只听身后的那人怒叱道。

苏明杰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即使不回头，他也晓得那人的身份，毕竟自己是亲自见证这个小丫头长大的，心中也一直有着深深的亲近感。

“好，不动。”苏明杰笑着说道，“不过思云，你当真能杀了你苏伯父吗？”

“有何不可？”王思云目光中满是仇恨，咬牙切齿狠狠说道，“你当初杀我父兄不也没有念及往日旧情？我又为何不能杀了你？！”

苏明杰的心中一阵酸楚，对方说得没错，这确实自己犯下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可若不是这朝堂黑暗、奸臣当道，恐也不会铸成此等大错。

想到这里，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思云，你说得没错。苏某虽不是幕后主使，却也是那把被人借用的刀，此事确是脱不了干系。只是你如今被朝廷捉拿，若是再杀了朝廷命官，只怕想要再脱身就难了。”

王思云静默片刻，看得出来，她在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此时，屋子里静得可怕，唯有二人相对的呼吸声。

半晌，王思云将剑放回剑鞘，随后来到苏明杰的面前，板着脸说道。

“苏大人，我这次来并不是想杀你，而是想要管你要一样东西。”

“东西？”

苏明杰刚刚说出这两个字，便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稍倾，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在讶异的注视下，一行护卫手拿利刃出现在了门口。

“我就说不会看错，有人擅闯府中，意图挟持大人。”为首的护卫不无得意的说道，“王思云，你还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王思云冷笑一声，随即又从剑鞘中抽出宝剑，欲要和护卫来个鱼死网破。

“慢着！”苏明杰迅速站起身来，对护卫正色吩咐道，“你们还不快快退下！”

“大人.....”

“退下！”

为首护卫犹豫了下，随后又看了一眼王思云，对身后的人说道：

“下去！”

很快，在他的带领下，护卫离开了书房。

苏明杰舒了口气，对王思云说道：“思云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对了，你方才说想要一件东西，是什么？”

王思云的心中生出一丝暖意，面前的这个男人尽管不是她的父亲，但也是疼爱自己的长辈。由于没有孩子，加之喜爱，从小到大无论对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她，也正因为这样，在她的心里也一直对其有着深深的信任和依赖。

“苏伯父，我并不想杀你，只是如今就连坊间百姓都晓得我父亲王茂和七个兄长是死在大理寺的冤案中，若是......”

“若是不杀我，你就觉得对不住我兄长和七个侄儿，是吗？”

王茂苦笑了下，随后站直身子闭起眼睛，

“既然如此，你就杀吧。”

王思云再次从剑鞘中抽出宝剑，将剑尖抵在苏明杰的喉咙处。然而，即便她用尽全身气力，也终究未能下得去手。

随着当啷一声，长剑从她手中脱出，掉落在了地上。

苏明杰疑惑的睁开双眼，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王思云。

“思云，你......”

王思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好半天，待情绪渐渐平复，才又含泪说道：

“谢谢苏伯父，我终究还是难以下手。不过，我既然来了，也要向你要些东西。”

苏明杰看到对方这样，心中更加难过，点头道：“但说无妨，只要能做到，就一定会去做。”

“其一，我要一匹快马，趁着此刻连夜出城。其二，我要您对天发誓，不再让冤案重现。”

“好，我答应你。”苏明杰说着，竖起三根手指，仰视天空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苏明杰对天发誓，今后要做一个与奸臣势不两立的清官好官，绝不会让冤案再在我手里重现。”

“若是苏大人当真能够这样，那便是我大宋子民的福祉。”王思云稍稍停顿，在弯腰捡起长剑后，她又继续说道，“不过，如果苏大人言而无信，那我手中的长剑第一个不答应。”

“思云放心，苏某定会说到做到。”

苏明杰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细细打量片刻递到了王思云的面前。

“这块腰牌是当年苏某初任大理寺卿时，圣上赏赐给我的免死腰牌。如今你只身在外，一个人多有不易，还应多加小心才是，此牌就送你防身吧。”

王思云听到这里，顿时非常感动：“谢谢苏伯父，只是这腰牌如此贵重，思云又怎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