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有病（1/1）
“你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我们这里证据充足，你是唯一一个有作案时间、作案条件的人。”
“说，你为什么要杀她？凶器你丢哪儿去了？”
魏来没有说话，可是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他可以确定自己之前根本就没见过白燕，在自己手机上装了恶作剧app之后，自己才知道白燕长什么样。
警察虽然说他们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但他们却始终拿不出所谓的“作案凶器”，没有凶器，证据链就不算完整。
不过，即便如此，警察现在掌握的证据也足够让自己喝一壶了。
“我是被冤枉的。”
魏来低着头，低声说着。
两名审讯的警察摇了摇头，接着给魏来做思想工作。
“魏来，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
警察开始了长篇大论地劝说。
魏来却没有一点心思听讲，他一直都在想着死亡预告的事情。
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耸人听闻了，魏来一时间还没有接受现实，直到坐在审讯室，他才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首先，他需要给这件事定个性。
1、“死亡预告”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恶作剧，是凶手嫁祸给自己的一种手段。
2、“死亡预告”是真的，有人利用超自然力量杀人。
魏来低下头，在扶手上凭空比画出“一”和“二”，并分别思考和假设。
1、“死亡预告”是恶作剧，是凶手嫁祸自己的一种手段。
做出这种假设的前提，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超自然的力量。所有诡异事件的背后，都是有人在捣鬼。
魏来对黑客技术并没有非常专业的了解，但从“死亡预告”的表现看来，开发出这样功能强大的软件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的黑客。他要么非常有钱要么非常聪明，但更大可能是这个人又有钱、又聪明。
如果凶手真的是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用手机软件恶作剧，并且利用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将这一切栽赃在自己身上呢？
作案的手法越复杂，往往也代表着越容易出破绽，如果他真的是聪明人，为什么要做这样风险巨大的事情？
其次，就是作案动机的事情了。
自己平时一直遵纪守法，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凶手盯上？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运气不好？
又或者，凶手是个疯子或者邪教徒，以杀人为乐？
这些问题根本无法判断和做出解释，自己现在可还顶着犯罪嫌疑人的头衔，怎么可能去调查？
2、“死亡预告”是真的，有人利用超自然力量杀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魏来一生所建立起来的唯物主义观念将在一瞬间崩塌。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超自然力量，自己应该如何应对？找道士和尚有用吗？
超自然力量也有规律吗？
超自然力量也可以利用科学的思想去理解和分析吗？
不行！
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魏来抬起右手，啃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无论是第一种可能还是第二种可能，自己现在都没有办法去求证，与其思考这种没底的事情，不如想想看自己该如何洗脱嫌疑、离开看守所。
因为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情况，自己的处境都非常危险。就算待在看守所里，也算不上万无一失。
有没有什么办法……
“魏来，魏来！”
“啊？”
魏来抬起头，发现对面的警官似乎有些生气。
“我刚刚都和你说了快五分钟了，你都听见了吗？”
“不好意思，没有。”魏来摇摇头道，“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哈？”
警官瞪大了眼珠，一时不知道魏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真的没听见。
魏来眼神呆滞，不停把玩着手铐。
警官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八度，“魏来，严肃一点！你现在在接受审讯，请你不要用这种态度。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魏来苦笑着说道，“我怎么能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情呢？”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死者会在你家里？你和白燕到底有过什么冲突？”
“我不知道，这应该是你们要调查的事情。”
“唉……不见棺材不落泪。”
警官叹了口气，又拿出了一组照片。
魏来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照片是自己家楼下的花坛，在花坛的葡萄架下面藏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你猜这个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
“一把刀。”警察拿出了第二张照片，“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这把刀就是杀死白燕的凶器。我们在刀上找到了你的指纹。”
照片上是一把不到二十公分的小砍刀，刀刃已经被砍卷了，上面还有一些没有擦干的血迹。
“唔……”
魏来再次啃起了指甲。
这太夸张了！
如此完整的证据链，让魏来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杀人。他想了两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第三种可能。
——“自己”真的是凶手！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有。”魏来摇摇头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觉得自己的嫌疑非常大，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我可以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不是杀人凶手。”
“你……”
“我问你，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现在不是你提问的时候。”
“警官，这毕竟是人命案。哪怕我上了法庭，我也有询问和辩护的权利，对不对？既然你都怀疑我了，不如让我彻底死心，把该告诉我的事情都告诉我好了。”
警官皱了皱眉，拿出尸检报告说道：“死因是被锐器砍掉了头。”
听到这话，魏来终于松了口气。他靠在椅背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警官，这就对了，你觉得我有这个实力砍掉别人的脑袋吗？那具尸体，我想你也见过吧？伤口非常光滑，肯定是一刀劈下去就一分为二了。
作案凶器是一把小砍刀，可不是那种厚刃的开山刀或者斧头。那把砍刀最多砍砍西瓜，可不容易砍断人类的颈椎骨。
就算可以砍断颈椎骨，也绝不可能像切黄瓜一样一刀两断，这得有多大的力量才可以一刀劈成断脖子呢？”
警察闻言，愣了一下。
“这个……这个我们会去做实验的。”
“根本不用做实验，用常识想想也知道了，你用砍西瓜的砍刀砍一下猪骨头试试？那西瓜刀肯定要卷刃，还不一定能砍断骨头，也绝不可能出现那么光滑的切口。就算是非常厉害的用刀高手，也不敢说自己可以百分之百做到。”
“也许你就是个用刀的高手呢？”
“你在拍电影吗？以为我是武林高手不成？”
“确实有这可能。”
“我告诉你，绝对没有这个可能。”魏来举起自己双手说道，“你看看我的脸色就知道了，我不是一个健康人，我在今年上半年确诊渐冻症，我的上肢力量非常小，拧瓶盖都费劲，更别说砍人脑袋了。这点你们去我就诊的医院查查我的病历、问问医生就知道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们可以去第一人民医院求证，赵军主任是我的主治医师。”
警察疑惑地看着魏来。
这小子长得一表人才，但是那一双厚重的黑眼圈，确实给人一种不太健康的感觉。
“好吧，就算你不是杀人凶手。”警察摇摇头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白燕会死在你的屋子里？为什么真正凶手杀人的时候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凶器上会有你的指纹？”
“这点，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别说你有精神病？三流的侦探家才会用精神病这种万能借口来解释。”
“我曾患双相情感障碍，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治好，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不会复发，又或者会不会产生其他更严重的精神疾病。这个病我是在崇山精神病院看的，我的主治医师叫孟想，你们可以去找他聊聊。”
“可我看你现在精神状态很好。”
“精神病人在没发病的时候，确实和正常人没有两样。而且，我有没有病，也不是你们说了算，而是医生说了算。”
警察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在办案的时候，最怕遇到所谓的“精神病”。
“如果你真的有精神疾病，我们会为你申请法律援助。并且，你也别以为精神病一定可以成为你免罪的借口。”
“警官，我只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罪犯，能判我有罪的只有法律。请你不要假设我已经犯罪了。”魏来笑着说道，“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清白。”
两名警官没有再询问魏来，他们凑在一块，低声讨论了起来。
“怎么办？”
“先去医院调一下他的病历，问问他的主治医师。”
“可是，他还是不能解释白燕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啊？”
“案子蹊跷的地方太多了，看来我们还要做更多的调查，先把他留在这里吧。”
警官站起身来，朝着魏来点点头道：“行了，既然你身体不好，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我们去医院调查结束之后，我们会再对你进行审讯。另外……”
“另外请你们快一点。”魏来打断道，“我害怕我会没有时间了。”
魏来转过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还剩下32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