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邪（1/1）

古时，关中城外发生一件怪事。

平日里性格泼辣、嘴损阴毒的郑三花突然中邪，他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几个乡邻看到这种情况，都凑了过来。谁也不敢将她扶起，生怕被她讹上。郑三花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嘴巴说道：“大家说说，这郑三花的嘴要不要给撕烂？”

大伙后退几步，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说笑。这时候就见郑三花对着自己的嘴巴用力撕，那场景十分吓人。几个胆子大的人赶紧上前拉住她说：“你先冷静冷静，为何要撕自己的嘴巴？”

此时的郑三花口角已被撕破，她仍旧指着自己骂道：“你这个嘴巴阴毒、蛮不讲理的郑三花，今天我饶不了你！谁来劝都没用！”

几个人将她拉住，有人大声喊道：“快去请王桂！”

王桂正是郑三花的丈夫，他父亲名叫王良，曾是药铺掌柜。前些日子，王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将药铺留给儿子王桂打理。不成想刚交给他不久，王桂和郑三花都中了邪，此时的王桂也神志不清，正一脸呆痴的傻笑。

“郑三花她中了邪，你赶紧去看看！”几个人心急如焚对王桂喊道。

“活该...呵呵...呵呵呵......”王桂坐在地上，时不时地对着自己的脸上抽几巴掌。

这可如何是好？连王桂都犯了病，这可如何是好？乡邻个个都心慌意乱。这时候有人想起了王良，他医术高明，肯定有办法医治儿子和儿媳。于是一帮人又火急火燎的找到了王良，可是王良望闻问切给儿子、儿媳诊治一番，竟找不到病因。他们俩究竟生了什么病？急的王良满头大汗。

有人提议说这个症状找道士来瞧瞧或许有希望治好。于是王良在同村人的带领下，去道观请了一个年逾七旬的老道士来给儿子儿媳看病。

这个道士姓吕，上通天文下识地理，威望极高。他进家之后，先是在王桂和郑三花的头顶百会、通天、目窗三处穴位上插上银针，而后又窃窃私语念叨几句口诀。不多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王桂和郑三花两人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瘫坐在地上，满脸尽是惊恐之色。

王良问吕道士道：“多谢道长相助，我这儿子儿媳究竟中了什么邪？还请道长一定要除尽呐！”

吕道士摇摇头说道：“贫道只能让他暂时清醒，他是被邪物附身，除是除不尽的！”

王良听后十分慌张，连忙求他说道：“那可如何是好？还请道长明示！只要您能治好他们，花多少银两我都愿意。”

“没有办法！有些事情是再多银两都没法解决的！”吕道士想了想又对王桂和郑三花说道：“这事情还需要你们自己，别人无能为力。”

王桂和郑三花都一头雾水，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吕道士问他们说道：“你们俩可得罪过什么奇怪的人？”

王桂摇摇头，郑三花也否认道：“我丈夫身为药铺掌柜，他一向宅心仁厚、救死扶伤，做了无数好事，能得罪什么人？我平日里也不偷不抢，怎么就得罪人了？”

吕道士苦笑着说：“既然你们都不说，贫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就此别过了，若是二位再次中邪，还请另请高明吧！”说完，吕道士挥了挥拂尘欲要离开。

“您慢着！”王桂面红耳赤的说道，郑三花也一脸尴尬欲言又止。

王良在一旁着急的说道：“你们俩就直说吧，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王桂吱吱呜呜的讲述前段时间自己卖药的时候，为了多赚点银两，他以次充好，将萝卜当成人参卖。他记得有个名叫孙二的年轻人花了几两银子买回家之后发现上了当，就拿着萝卜干找他们。结果王桂死不承认，就与孙二吵了起来。郑三花看到这一幕非常愤怒，他对着孙二口出恶言，还怒气冲冲的要撕烂他的嘴巴。孙二见王桂和郑三花蛮不讲理，只能气呼呼地拿着萝卜回家了。

吕道士听后皱皱眉头说道：“接下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了吗？”

郑三花对吕道士说当晚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来找到他们家，这个老大娘看起来六十岁左右，右脚有点跛脚。她对郑三花好心劝诫，让他们把赚的那点昧心银两还给孙二，孙二是买给父亲治病的，穷苦之人不能欺，尤其像孙二这样的孝子。倘若不还的话，要遭到报应的。郑三花听到这话气上心来，她又指着这个老大娘劈头盖脸的怒骂一番，还要撕破她的嘴，老大娘倒也不愤怒，而是眯着眼念叨着什么随后转身离开了。

当晚，郑三花和丈夫王桂就头疼不已，只要他们进入梦乡就做噩梦，梦见那老大娘阴笑着对她说要让她遭到报应，生不如死，王桂也有同样的遭遇。几天之后，二人就中了邪，成了这般模样。

周围看热闹的乡邻听了二人的叙述，纷纷鄙视万分，心里想到这可真是罪有应得。王良气急败坏的对王桂说道：“当初我传你医术，并不是让你昧着良心赚这些黑心银两，而是让你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真是报应！”

王桂低下头，他看着药铺上面的对联尴尬万分，上联是：虽无华扁术回生，只效岐黄心济世。（岐伯和黄帝，为医家之祖）下联是：但愿世上人无病，不怕架上药生尘。

王良将药铺交给他之时，千叮咛万嘱咐，对他说道为医者，要悬壶济世，心怀良知，不求生意兴隆，但愿人间少有病痛。倘若为财不顾廉耻与良知，有悖人伦，与蛇虫鼠蚁何异？

王桂跪在父亲面前，痛哭流涕，郑三花也跪求吕道士救救他们夫妻二人。吕道士见二人有悔改之心，就对二人说道：“要除掉附身邪物并不难，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找到孙二，乞求他原谅。那前来说情的老大娘正是孙二的母亲，母子二人原谅了你，你们这病症自然会痊愈！此外，这些年你们从哪里赚的黑心钱都要还到哪里，否则定会折你们的寿命！”王桂和郑三花恍然大悟，对吕道士鞠躬致谢，吕道士对二人叮嘱一番手持拂尘转身离去。

王桂和郑三花到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孙二的家，他们刚见到孙二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求原谅。郑三花哭着说道：“都怪我口不择言，激怒了您和老人家，还请见谅！”

王桂跪在地上，从口袋掏出几两银子递给孙二说道：“这是当初您买药给的银子，分文不少，您清点一番。还请令堂能出来，接受我们的道歉！”

孙二满脸不解的看着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挠挠头说道：“难道你们这是良心发现？可是我母亲早已去世多年了啊！”

“什么？”王桂和郑三花面面相觑，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难道吕道长骗了我们？

孙二又说道：“二位莫要说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银两我收下了，还请二位以后莫要口出恶言，赚昧心钱。人在做天在看！”

郑三花怯生生的问道：“请问灵堂长什么样子？”

孙二说自己母亲生前腿换残疾，走路有点跛脚。郑三花听后大惊，接着孙二又细致的描述一番，竟和郑三花那日看到的老大娘一模一样......

这一刻，王桂和郑三花瞪大了眼睛，他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话，正是《集俗语竹枝词》中的那句：公门里面好修行，半夜敲门心不惊。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