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陆沉，你后悔了吗（1/1）
在去合作地点的路上，陆沉几乎不再说话，他只是盯着车窗，安静地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几次我们的视线相撞，陆沉也只是淡淡地笑一下。
难道今晚的合作很重要？重要到陆沉都不笑了，我于是也安静下来，看向窗外，天色很晚了，虽然很不理解合作为什么这么晚进行，但我没敢问。
这个地方似乎比较偏僻，一个念头突然在我心里浮现。
“少爷，何小姐，到了。”
车停下来，那是一栋别墅，我和陆沉下车，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他身着纯黑西服，表情冷峻，我跟在陆沉身后，周严留在了门外。
屋内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奢华与明亮。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出来，他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似乎很得意。
“陆总，你来了。”
“嗯。”
陆沉走上前，那男人看着我，有一瞬我看到了他眸子里的沾沾自喜。
“这就是…”
“我的助理。”
男人拍了拍手，“哦，对对对，陆总的助理也是人中精英啊。”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果然，陆沉同款穿搭让你轻轻松松拥有800个心眼子，我点头微笑致意，试图维持精英助理的人设。
“那就走吧，陆总，我十分期待我们的合作。”
男人笑着引我们往内室走去，越往里灯越暗，我心中不安的念头愈强，但想到陆沉在身边，我又放下心来，他可是掌控一切的陆沉，我信任他。
那是一间地下室，不算隐蔽，但有些灰暗，我们走进去，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何助理？别客气，坐。”
我的位置应该在陆沉身旁，可不知为何那男人指了指他们中间的位置，我看向陆沉，他点头示意。
等两人坐下后我才坐下，就在我坐下的那一瞬，不知是什么束缚住了我的腰，接着是腿，胳膊。
我震惊地看着陆沉，心中的不安被疑问代替，我听见我平静地开口。
“为什么？”
陆沉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笑了。“A老板，现在满意了吗？”
A老板满意地搓着手。“陆沉，我很高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既然满意，就不要忘了我们的合作。”
“当然！当然哈哈哈。”
A老板大笑起来，现在我面前，像是在看一块喷香的肉。
“那这样，我就先离开了。”
我听见陆沉开口。
“哦？当然可以…”
“陆沉。”
我没想到目前我还能这样平静，我只是叫了陆沉的名字，随后什么也没说，这当头一击击得我脑袋很混沌，也许正因混沌而平静，也许不是平静。
我听见皮鞋踏在地板的声音，很慢很清晰。
A老板走向我，那种目光也越来越直白，我似乎已经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我透过A老板看向陆沉，我看着他平静地撇了我一眼，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去，那皮鞋的塔塔声宛若优雅的音乐，渐渐低下去，像是完成了一段完美的演奏结局的几声尾音。
我看不见陆沉了，只有A老板油腻的笑容，他站在我面前，那只肥大的手轻轻擦过我的脸颊，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反应，此时此刻，我像一具没有生命的，任人摆布的玩偶。
“何遇…冷静下来。”我在自言自语。
我的眼前是一片血色的模糊，脸上是满满的飞溅而来的温热的血液。
“砰——！”
耳边是枪声的轰鸣。
透过这片血色，我看到了陆沉，陆沉的表情从未像现在这样恶劣，冷漠，甚至是病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下的人，随后直直地盯着我。
陆沉笑了，是那个温柔的笑。我感受到陆沉有些粗糙的手抚摸起我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似乎在为我擦去脸上黏腻的血液，可是擦不干净的。
陆沉突然狠狠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他的眸子，那双无尽寒冷的血色眸子。
好疼。
身上的束缚消失，我好像无法支配自己，陆沉的笑意越来越浓，带上极致的温柔，他俯下身贴近我，我听见他笑着开口。
“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温柔的人吗？”
我好像是在发抖。“快跑。”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我迷茫地看着陆沉，不知何时泪水汹涌而出，带着血液滴下，似乎留下两道血痕。
“快跑…”
逃跑的念头越来越强，陆沉皱皱眉，一下子甩开我。
“不跑吗？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不…”
我止不住地颤抖。
“不要…”
我止不住的流泪。
“不要跑…”
我站起身，磕磕绊绊地迈动步子。
“不要跑…”
我夺门而出，跑得很快很快，快到耳边是呼啸的风，快到周围的景物变得灰暗，变成一片空白。
“快跑。”这是我唯一的念头，泪水淌过脸颊，让脸上的血液一直温热，陆沉在我脑海中逐渐变成一个点，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点。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窒息的感觉迫使我停下脚步，我大口大口地汲取氧气，但浓郁的血腥味和着空气一起钻进我的鼻子。
“发生了什么？”
我拼命擦拭脸上的血液。可无论怎样也擦不干净，强烈的冲击与害怕让我恶心。越是干呕，泪水便越多。
“冷静，冷静下来何遇。”
我捂住嘴，像是小兽的呜咽，陆沉做了什么？
一瞬间，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犹如潮水般涨了上来，几天被跟踪的错觉，莫名送我回家的陆沉，带我出差…时间推迟…A老板的得意…和陆沉的合作。一起的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织起密网，串联在一起。
所以，所以陆沉这样做了。
我站起身，我要跑，跑回去，回到陆沉身边，脑海中的黑点逐渐变大，那是陆沉，是陆沉的背影，那么孤寂，那么黑暗的背影。
我要回到身边。我想问他。“陆沉，你是不是后悔了？”
等我跑回去时，房子里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全是纯黑西服的尸体，血液飞溅，地板，墙壁，家具都是一片血红。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我跑出门，跑向更深处。我看到了陆沉，狼狈不堪。四周也全然是尸体。黑压压的人不断向陆沉发起攻击。我看到血液顺着陆沉的手流下来，我看到他红色的衬衫被血染的深黑。
那双血色眸子看向我，犹如野兽。
“陆沉…陆沉陆沉。”
我呢喃着陆沉的名字，陆沉似乎撑不住了，他站在原地。
没人能够阻止我跑向他，没有任何人，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陆沉，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超负荷使用技能。”
我跑向陆沉。
“警告！宿主正在超负荷使用技能！”
我不计后果，陆沉，我无法像你一样计算好每一步，无法像你一样控制全局，无法像你一样保证后果，我只是个莽撞的笨蛋。
屏障大开，所有人被冲散开，血液飞舞，和着风的音乐，和着尘的漫步。
我站在中央，四周只剩尸体，现在笑起来一定很丑。但我还是笑了。
“陆沉，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看着陆沉怔愣而暗波汹涌的眸子，看着他脸上从未有过的错愕表情，看着他跑向我的身影。我听见我开口，却听不见陆沉的回答了。
陆沉最近心情不错，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何遇。虽然自那天后没有接触，但陆沉还是会在角落注视她，有时闭上眼，不知为何她同A组的人聊天时的笑容就会浮现。
陆沉收了心绪，脸上没了笑意。
有人在跟踪她。
原本只是跟着她回家，可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陆总？你怎么在这儿。”
“偶然路过，看来很巧，我的车就在不远处，送你回家吧。”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沉看着女孩上车，冷冽的眸子瞥向角落。“周严，查。”
“是。”
陆沉看着周严递上来的资料。“叛徒已经处理，但少爷这件事已经泄露，对您十分不利。”
“陆沉，家主把陆霆的任务交给我们两个，但我似乎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啊。”
A老板坐在陆沉对面，得意地笑着。
“把她交给我，由我交给家主，陆沉，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吧。”
他没想到这次的大意会使他受到牵制，没人能阻碍他的计划。陆沉轻笑一声。
“当然，我会把她亲自带过来。”
“陆总很温柔啊。”
他看着何遇的笑，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陆总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下来哦。”
是动摇吗？因为他的心在猛烈地晃动。那一刻，在音乐与水流的交错间，陆沉突然发现，何遇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好，他从未见过这种美好。
没有人能阻碍他的计划，陆沉看着被束缚的何遇，没有哭闹，没有失望，甚至没有害怕，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似乎能看到她眸子里那抹坚定的信任。
“陆沉。”
他该离开了。
“为什么。”
他要离开了。不…他不明白这种痛苦是什么，他只是不敢想起女孩美好的笑容，那时是动摇，还有什么？
陆沉走回去，看着鲜血溅满了何遇的脸。跑吧，害怕他吧，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靠近他，永远是那样美好就足够了。
陆沉抱住何遇倒下来的身体，无论怎样也擦不干净她脸上的血液。“何遇…？”
陆沉第一次有了迷茫的感觉。血不该沾染她，就像他不该沾染她的美好。
他紧紧抱着女孩。“何遇，这种感情是后悔吗？”
他要告诉她，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