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痛苦与璀璨（1/1）
去万甄前我就穿什么衣服小小纠结了一下，原本的白色长裙已经熨烫好了，但想了想，总觉得还是衬衫牛仔裤更加方便，我最后翻看检查了一遍手提包，确认带了钥匙关门离开。
我很少丢三落四，但今天不知怎的，只盼着早点下班，于是时间一到我抓上包包离开，路过一家宠物店，我鬼使神差地走进去，意外地碰到了夏鸣星，意外地成了落汤鸡。
“Eddie！”
夏鸣星震惊地看着Eddie窝在女孩怀里呜咽着，甚至连他也拉不开。
这时我很庆幸我没有选择那条白裙，于是在不知是否该庆幸的心理下无奈地看着夏鸣星。
“抱歉阿遇！我…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好。”
少年的房间完全是我想象中的模样，我留了下来，看着身上宽大的T恤决定衣服干了就回家，夏鸣星将Eddie接回家，刚刚打开房门，我就又被撞了个满怀。
夏鸣星干脆捂住脸不说话了，颇有一种犯错的是它，不要连坐讨厌他的即视感，整个人显示出两个明晃晃的大字——抱歉。
Eddie仍然呜咽着，用湿润的鼻头一点一点拱着我的手，那小小的呜咽声，我居然听出了难过。
“Eddie是不是也总这样冲向你？”
“嗯…明明我已经教过它不要这样了，谁知道碰见阿遇你又原形毕露了。”
我垂下眸子笑起来，左手轻柔而缓慢地抚摸着Eddie的头。
“没关系，很可爱。”
Eddie只是在呜咽着，似乎真的是那么难过。
和陆沉一起出差是我没想到的，尤其是在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好去工作的时候，陆沉邀请我去看音乐喷泉，我答应了，和陆沉站在还未开始的喷泉之外。
“陆沉，我相信你。”
我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似乎在陆沉的意料之外，喷泉的水流与音乐应声而起，清脆，悠扬，似乎能驱散一切不安与烦躁。
我听见陆沉笑着说：“如果，我只是想要利用你呢？”
我笑了，就那样平静而坚定地看着陆沉，看他突发玩味的眸子，看他那玩味掩饰下隐隐的期待。
“那么，我愿意做你的刀。”
微风轻轻吹起了陆沉额前的碎发，我看到那双往日游刃有余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迷茫。
前往合作的路上，陆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我猜不透他的心，也只是沉默着。
我不确定这是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的事，看着被束缚的自己与面前的A老板，我只觉得自己似乎特别平静。
“陆沉。”
我只是叫了他的名字，看着他毫无回应的决绝。
精神控制果然十分好用，只需要让面前的人忘记一切。
A老板的眸子顿时变得空洞，机械地帮我解开束缚，就在这一秒，我听见了脚步声，它不再像优雅的音乐，反而是乱了阵脚的挽歌。
我看向门口，笑得灿烂。
“陆沉，你是不是后悔了？”
陆沉冰冷的眸子一滞，疾步走到我身边，手中的枪指向了A老板。
“陆沉，你知道后果吗？”
陆沉一言不发，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砰——”
他做出了选择。
“我可以与你一起面对，做你的刀。”
面前的人笑了，不再温柔，是赏识，是更加复杂的东西，是肆意增长的情愫。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猜出来这件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终将到来，而我愿意与陆沉一起做不计较后果的笨蛋。
那一刻，我不像何遇。
可是，我应该像的“何遇”又是谁？
……
果然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身体超负荷使用天赋让我喜提医院十日游，但我并不后悔。
“宿主。”
“我怎么回来了？”
我看着740与周围白茫茫的空间站。
“宿主的身体需要治疗。”
我只好听着740的话乖乖钻进治疗仓，随后神清气爽地出来。
“对了740，一开始我就好想说，你的名字谐音是‘齐司礼’哎”
“740是我的编号，系统很多，与其相撞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你以前的宿主没有为你取名字吗？”
740似乎想了想，随后笑着摇摇头。
“没有。”
早期的系统不会跟进宿主的任务，他们与宿主的羁绊并不深，可即便如此，740仍然想起了它的第一任宿主，何遇与她很像。
在空间站看到宿主痛苦地乞求它送她回家时，它的程序第一次出现了系统所不具备的东西，后来它才明白，那就是它的自我意识。
可它没有像750一样，它还是新生系统，它还无法违背主脑，这时，740似乎突然明白了750不计后果的“背叛”行为，它面对何幸一次痛苦时就产生了自我意识…
而750目睹了1074次。
740看着何遇的目光突然复杂起来，在750等待总部审判的这段时间，它代替了750，代替了另一个系统成为何遇的系统，它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何遇，你和我的第一任宿主很像。”
“你的第一任宿主？”
“嗯，她同你一样黑发黑眸，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却总能迸发巨大的能量，她叫何幸。”
提到何幸，740笑了，它看着面前的何遇，再一次缓缓开口：“但任务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她也曾迷茫而痛苦，她也曾希望我送她回家。”
“那后来呢？她怎么样？”
我禁不住好奇地问。
“后来她坚持了下来，似乎也因为那件事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最后她成功完成了任务。”
听到740的话，我松了口气，转而又笑起来。
“痛苦吗？肯定会有的，就像一开始，我也会因为一些想法而迷茫，其实不是痛苦吧，是迷茫，迷茫在设计师的存在下，对他们而言，我是什么呢？我私心也希望靠近他们，希望他们可以注意到我，毕竟那是我曾经以为永远无法相见的爱人，当我亲眼看着他们与设计师的相处，我多想告诉他们，设计师下的灵魂，是我…你的宿主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740点点头，我笑着自顾自说下去。
“可慢慢的，我不再那么想，曾经无法触碰的人如今近在咫尺，我能听到他们浅浅的呼吸声，看到他们胸口的微微起伏，看他们的喜怒哀乐，感受他们的心跳，他们的体温…这一切都向我表明着他们的鲜活，他们有鲜活的生命，这时我才发现，其实只要他们好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足够了，我不再渴望他们的垂青，他们的眷顾亦或是他们的爱。”
“只要他们可以好好活下去，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740看着我，目光变得柔和。
“你和她果然很像。”
“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我垂眸。
“其实我明白我将承受的是我无法想象的痛苦…”
740一顿，动了动唇瓣，却什么也没说。
“但只要一想到这痛苦来自于他们身上，似乎又不害怕了。”
也许痛苦也是组成他们的一部分，而何遇可以承受这一部分，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她能够感受他们的一切？
是不是，她能与他们融为一体？
在组成他们的鲜活，炽热与痛苦的万万千千细小碎片中，何遇拾起一片又一片，拼凑成她完整的爱人。
“哪怕刻骨铭心。”
但，他们璀璨。
740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何遇，她低垂着眸子，但仍能感受到她眸中温柔的流光，她轻缓地说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幸福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明天。
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蕴含着的沉重爱意，震耳欲聋。
740静静地看着何遇，悲悯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