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不起（1/1）
一下午温斯淮都心神不宁的，全公司都发现了。
郑妍把文件拿去给他签字的时候，他居然签的是“对不起”三个字。
郑妍被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反复确认了n 遍自己确实没看错后，她弱弱地开口：“小温总，你好像写错了。”
温斯淮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叹了口气，把纸抽出来揉成一团，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可以再帮我打印一份吗？”
“好的，稍等。”郑妍点点头，转头就给林暮发去信息。
郑妍：你男朋友今天怎么了？
林暮：他今天情绪是有点不好，这么明显吗？
郑妍：我拿文件给他签字，他把自己名字写错了！
林暮：这么严重啊？唉，我等会去找他。
……
林暮掐着下班的点来到写字楼门口。温斯淮很慢，她也不着急，找了把椅子坐下，玩起了消消乐。
看见温斯淮下来，她主动去拉他的手，笑嘻嘻地找话题：“我们去吃火锅吧？好不好？”
温斯淮沉默。
她只好再问：“那我们去逛商场？”
温斯淮还是沉默。
努力找了五分钟话题依然没得到回应的林暮耐不住了，摇了摇他的手，“温斯淮？”
“回去吧，去城西。”温斯淮突然开口。
“好！”虽然林暮不懂温斯淮为什么突然想去那个冷冷清清的复式，但她还是点点头。
……
车是林暮开的，她技术一般，但至少安全性高一点。
温斯淮一路沉默，进屋之后就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远处，仍然一言不发。
他很喜欢这样，有心事的时候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沉默地坐着。
林暮却是个耐不住安静的性子。她凑过去，把他的脸挪向自己这边，认真地问：“温斯淮，你是在生气我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你吗？”
温斯淮摇头。
“那是因为共情过度，替我难过？”林暮又问。
温斯淮还是摇头，眼眶通红 ，突然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林暮感受到他的颤抖，以及颈部那抹温热的触感——是泪，温斯淮哭了。
他哭得很安静，无声且克制。
她有些错愕，她一直是爱哭的，可这却是她第一次见温斯淮流泪。
“对不起……”温斯淮的声音很闷，有点发颤。
林暮无措，只能回抱住他，柔声细语地安慰：“你没对不起我呀~”
“对不起……”温斯淮的泪越流越多，像决堤的水，却依然听不见哭声。
林暮猛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他外公走的那天，他应该也是这样，一边克制地哭泣，一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温斯淮一直心思细腻且敏感，当然也是感性的。她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他细致入微的照顾，却险些忘记，温斯淮不过比她大一岁，也是个需要被照顾情绪的大男孩。
“温斯淮，”林暮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眼睛，“没关系，无论因为什么，都没关系，好吗？”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我太自私了，所以应该惩罚我，失去外公，也失去你……”
林暮摇摇头，认真看着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不要对不起，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温斯淮，你不需要做得那么完美。我爱你啊，所以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足够好了。”
温斯淮的眼睛通红，脸上的泪没干，目光却无比干净坚定：“我也爱你。”
这是温斯淮第一次彻底敞开心扉，他说了很多，从小时候说到长大后，然后是现在。
他说小时候父母太忙，为了得到他们的关注，他拼命读书。他没有黎郁聪明，但是他必须超过黎郁。他太羡慕黎郁了，妈妈还会夸黎郁聪明，黎郁的妈妈也从来不离开他。
他说初中时他找到新的方法吸引父母的关注，于是他的叛逆来得很突然，外公气得摔碎了家里的烟灰缸，却没舍得打他。
他说后来父母意识到对他的陪伴太少开始拼命补救，可是他再也没有外公了。他努力读书，拼命学物理，拿了很多奖，可是外公再也看不见了。
他说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去找她，可是她出国了。他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了，那天他哭了。这是不懂得珍惜的人应得的惩罚。
他的二十岁出头的人生全是遗憾，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所走的每一条路都是为别人走的。读书是为了弥补，学物理是为了赎罪，连学金融也是为了父亲开心。只有和她在一起不是。
她是一朵艳丽的花，飘到他这片贫瘠且黯淡无光的沙漠，然后驻扎。
“温斯淮，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的。你不需要让所有人都满意，也没有人会因为你不完美就会不爱你、抛弃你。”林暮轻轻地说。
“嗯。”温斯淮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遇见温斯淮就是我遇见过的最幸运的事！”林暮紧紧地抱住他，“好了，悲伤到此为止吧！哭可是会变丑的，我可不舍得这张俊脸变丑！”
“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不好了，我男朋友当然只能我说~”
“不过，我也舍不得说~”
林暮左一句右一句，终于把温斯淮逗笑。
她感慨道：“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就算眼睛肿肿的也特别好看~”
这一夜，没有高级的餐厅和浪漫的仪式感，他们坐在沙发上，分食着零食，看着搞笑的综艺，两颗心却前所未有地靠近。
林暮笑累了，枕着温斯淮的手臂迷迷糊糊地犯困。
温斯淮把她轻轻地抱进卧室，“睡吧，晚安。”
“晚安~”林暮点点头，闭眼。
温斯淮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发呆，良久，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一年，温斯淮将将够22岁，他却突然想到了结婚，和面前的这个女孩——他十七岁就爱上的女孩。
夜渐深，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在梦里，她穿着华丽的白纱，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她冲他明媚地笑，她说：“温斯淮，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