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恋（1/1）

过几天的早上，她推开房门，看见自家兄长正坐在客厅。

楚云端坐在沙发上，正在和孟夏女士聊天。她走过去，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方正的盒子。

她打了招呼后问道：“这个是你给我带的吗？”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要吗？”楚云端看向她，“排队买到了。”

她抱起盒子，“谢谢哥哥，那我先回房了。”

她坐在床上，盘腿看着面前的盒子。这是一个约摸和手掌差不多大的盒子，正面印着游戏公司的logo和游戏名字?无人之境?。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再一层包装，需要用指纹解锁。一般购买此类游戏需要用身份证来购买，登入系统会采用公民在国家身份系统里登记的指纹。

她解锁，面前弹出光屏，是游戏介绍。

“悬疑游戏？”楚云遥将里面的游戏芯片安装到游戏舱里，看了眼时间，她躺进里面，戴上游戏头盔。

这游戏并不是多人线上游戏，如果是多人线上游戏则是需要购买游戏头盔，但单人游戏只需要购买游戏芯片就行。但她进去游戏后，发现这游戏也可以玩双人模式，只需要输入对方的ID再发送邀请就可以。她没什么兴趣地瞥了一眼双人模式，点进了单人模式。

一般她的游戏ID都是取自己的真名——【云遥】，懒得想那么多。捏脸步骤？跳过。服装系统？跳过。身份选择？跳过……她统一点了随机，也不知道生成了什么身份。

而后她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出现在了……一场凶杀案里的现场，她透过光面看见自己的模样。脸是默认自己原本的，她戴着棕色贝雷帽，黑发披散下来，同色系的背带百褶长裙和白衬衫打底，外面也是一件同色的短西装。

她一时竟看不出自己的身份，学生？

“云遥小姐，我们想请教你的看法。”身边警察制度的男人看向她，也引众人看向她，一时间她怀疑自己比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还要引人注意。

云遥看了眼她的身份情况。二十岁在校学生，经常协助警方破案，甚至只要看完卷宗就能破陈年旧案，被誉为犯人天生的敌人。

她的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尸体，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分析这具尸体的信息。

再环顾了在场一圈，那些客人的身份信息跃然于心。

几分钟后，嫌疑人被带走。她面前弹出一个面板，显示新手任务成功。

【第二个任务：你的父亲让你周末回家，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关于你的未婚夫。】

她看到“未婚夫”这个字眼深思了一下，还没有下一步行动，手腕上的光脑就显示有人发来的消息。她点进去，是社交软件上有人请求加了她的好友，备注写着景沅。

楚云遥怔了一下，先退了游戏，从游戏舱里出来，同意了好友。

「景沅：楚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景沅。」

「景沅：我拜托朋友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希望你不要生气。」

「景沅：猫猫扒拉着门框暗中观察.jpg」

他连发了几条消息解释了原因，楚云遥托着腮，温吞地发了一条语音。

「楚云遥：没关系。」

她想了想，问道。

「楚云遥：你是因为下一次见面的事情找我的吗？」

「景沅：上一次见面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和楚同学约好下一次见面。」

「景沅：猫猫流泪.jpg」

这人……好多表情包。

「楚云遥：最近可能有点忙，抱歉。」

「景沅：没事没事，我可以等。」

「景沅：方便问一下楚同学在忙什么吗？」

「楚云遥：打游戏。」

「景沅：楚同学在玩什么游戏？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景沅：猫猫期待.jpg」

她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景沅的神情，像一只蓝色眼眸的猫，围着自家主人打转，想引起主人注意的猫猫。

她打下游戏名字，没想到他也买到了这个游戏。她记得游戏有双人模式，交换了游戏ID，重新进入了游戏。

景家。

「程知慎：景沅，你托我买的游戏我给你寄回去了，估计等会儿就到了。简直太幸运了，我去的有些晚了，差点就没有货了。」

景沅看到好友程知慎发来的消息，连忙回复，「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程知慎：没事，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不用客气。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玩游戏了，我记得你对游戏不感兴趣。」

「景沅：我看到楚同学的动态了，她好像买了这个游戏打算玩，所以我想看能不能和她一起。」

「程知慎：？」

「程知慎：你什么时候和楚云遥进展这么快了？都能一起打游戏了？」

「景沅：事实上，我才与她见过两面。」

「程知慎：？！」

景沅回复了几句，就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他想起梦境中匆匆一眼见到的楚云遥，就不自觉地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

学校开放展览在国际艺术幻想展比赛获奖的学生作品，他对这个很感兴趣，于是在某天下午三点放学后去了展厅。这时候大多学生去参加社团活动，展厅里的学生并不多。学校并不是只展览了获奖学生的作品，还开放了进入初赛后的作品，所以展厅的作品很多。

正厅的屏幕滚动播放着各个作品的效果视频。他站在那里，抬眸观看，碰巧轮到在总决赛中获得金奖的作品——

SAMPLE REELS：?从童话里走出来?

CREATOR：楚云遥

作品集名字很童话，但视频里展现出来的效果则与之相反。色彩诡谲的黑童话，明明是印象派，画风却呈现出了瑰丽又奇异，以深绿色的光影打底，那些认不出来名字的美丽生物在死亡前的一瞬犹如昙花一现，而后枯枝败叶。作品集的世界里，是她的幻想与现实。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位Creator的作品能获得金奖了。

他根据地图，找到了这个作品的展厅。学校并没有把这个艺术展安排到中心的位置，反而更隐秘，但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

他到的时候，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他将自己的学生卡插入进机器里，显示认证成功，眼前的展厅瞬间变幻起来，进入了作品集的世界。

艺术幻想展比赛，顾名思义就是以幻想展作品参赛。参赛者，也就是构建幻想展的作者，被称为创造者。幻想展，就是以自己的想法和画艺依靠科技构建出一个小世界，并为之赋予生命，让小世界变成一个“真实”的存在。

当他踏入这个小世界时，世界为他开始运转。

蝴蝶在他指尖停留，为他牵引路线。整个世界的基调是暗黑而瑰丽的，他像误入了黑童话的客人，看到了濒临死亡染血的夜莺，路过深夜里盛开的玫瑰城堡，听到了天真烂漫的童谣，踩进流淌着金色的溪河，吃到鲜艳而带有毒性的食物……

等他从幻想展里出来，已经将近十七点了，他在里面待了近两个小时。这个时间刚好是社团结束的时间，这里还有不少学生。

“遥遥，你的作品怎么被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获得了金奖吗？不应该被放在显眼的地方吗？”

一道声音从身侧后方传来，他听到话里传达出的信息，不自觉往声源处看去。那是两位女生，她们站在门口处，说话的那位女生正在刷着学生卡。

“他们之前提议过，不过我拒绝了。”

她语气平静，“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在外面等你。”

“好。”

那位女生进入小世界后，这个作品的展厅只剩下了他和楚云遥。除去幻想展的小世界，外面展厅里是摆放着各种装饰，也设计成了世界里的样子，所以一般学生逛完小世界还能在外面观展。

景沅悄悄看过去。他记得这个作品的创造者名字——楚云遥，根据方才的对话，眼前那位女生很明显是楚云遥。

纯黑的长发微卷，肤色与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展厅的光影下为她赋上了色彩，五官精致，一眼看出好似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人物。那双澄净的绿色眼眸让他想起方才在小世界里看到的精灵，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清凌凌的。

她好似察觉到他的视线，忽而抬眸看了过来。

景沅一时紧张起来，连呼吸也忘了，思绪像死机了一样卡住不动，身体却很诚实地给出反应——心跳加速，身子僵住一动不动好似已经坏掉的机器人。

没过几秒，估计她觉得不认识他，和他微微颔首示意就转过目光了。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走出学校展厅，结束完社团活动的程知慎刚好过来找他，“你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景沅捂着仍旧怦怦跳动的心脏，面上茫然了一瞬，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有些喜欢。”

程知慎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从那开始，他不经意间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事情。

楚云遥同学在整个年级里都是很出名的存在，最出名的可能就是她的脸盲，但大家看她的目光就像看自家女儿一样包容。

而且，自从注意到她，他遇到楚云遥的几率提高了。在人群里能一眼认出来，即使走在不远处也能凭背影认出来，午休时会遇到她在餐厅吃饭，放学后在图书馆里看到她，上选修课的时候幸运地看到她和自己选了同一门课……

他经常去看楚云遥的幻想展，去的次数多了，于是他的名字在观看人数次数那里上到了第一，并且拉开第二名很大的差距。自从他第一次来看展遇到楚云遥，后来再来这里，就没有再遇到过她。

在次数达到第九十九次后，他再一次去，意外碰到了她。随着时间过去热度下降，这次展厅里没有其他的学生，于是她的幻想展里只有她和他在。

他刷下学生卡，屏幕里弹出他的名字，次数加一，跳到了第一百。

楚云遥的目光从屏幕上落到他身上，措不及防地开口问道：“你很喜欢这个作品吗？”

她和他说话了！

景沅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的，我很喜欢这个幻想展。”

“小唯告诉我有人观看了我的作品九十九次，我有些好奇，于是过来了，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楚云遥那双眼眸望向他，语气平静地解释，唇畔却微微扬起。

“谢谢，我很高兴有人喜欢我的作品。”

景沅感觉自己好似被蜂蜜包裹住，甜滋滋轻飘飘的，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楚同学，我喜欢你。”

气氛在这时候下降了冰点，场面一时死寂。

景沅面上还保持着微笑，心里在无声呐喊和哭泣。怎么办？他该说些什么？他想说些什么来找挽救局面，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处极寒之地却不断地在冒冷汗。一时间，幻想展里的那些色彩和光影让他恍惚自己陷入了虚幻的梦境里。

不然，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忽然告白了。

他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但现实里也才短短几秒。

面前的少女好似没听出他的意思，犹如天籁之音假释了他的死刑，“谢谢你的喜欢。”

被误解了。

景沅第一反应不是松口气，而是控制不住的失落，眼睑下垂，他强颜欢笑，“不客气。”

虽然楚云遥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知道，就算自己真正告白了也会被拒绝。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更难过了。

他接连几天的垂头丧气让程知慎都察觉到了，“你最近心情很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你失恋了。”

景沅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程知慎面露惊愕，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他梦到学校放年假所带来的荒谬，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告白被拒绝了……？”

“也不是。”他无声地叹气，“但也差不多了。”

“是谁啊？之前没见你提起来过……”程知慎说着说着好似想起什么就没往下问，“是楚云遥同学吗？”

景沅垂头丧气地点头，没问他怎么知道的。

程知慎心下了然，“我就说你之前怎么总去看那个幻想展，原来不单单因为作品，还因为作品本人。”

那一年，他以为他的暗恋不会再有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