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003(1/1)
时宴安东张西望,好不新奇。一双古潭似的眼睛盯着成色较好的枫叶看。
身旁人明白了她心中所想,轻笑一声伸手将一截树枝折下,插在了时宴安乌黑浓密的发间。
“隐晟的红枫已盛开了三千七百年,从未凋败。”寒序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红枫并没有给时宴安增添几分张扬热烈,反倒是更衬的她如冰潭幽谷一般,眉眼间带着几分淡漠。
繁茂的枝叶发出细微的声响,直觉告诉她应当伸手接住什么。
她照做了,下盘极稳。
一男子从树干上跌落,顺便说了句优美的国粹。
时宴安接住了,有点沉。
再打眼一看,沉默一瞬條的松手,任由男子跌在地上。
直觉诚不欺我。
而寒序桐则是挑了挑眉,看着坐在地上略显狼狈的时砚寻,眼中尽是肆无忌惮的嘲笑。
时砚寻:……来这么一出我也没必要再见人了 。
想他孤身一人徘徊在这个时代中,能聊以慰藉的只有这么个妹妹,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使劲夸。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
仗着没人认识,时砚寻光明正大的拿出拍好的相片来欣赏。
相片里,他悄咪咪的伸手在时宴安的脑袋顶上比了个耶的手势。呲着大牙傻呵呵的笑着,因为过于傻气只能将有自己的那一半折起来藏住,只留时宴安不情愿的脸。
“缘是故人重逢,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寒序桐不知从哪薅来一只鹤,背着手慢慢悠悠的满山溜鹤去了。
鹤巴巴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我不想被溜,我是有尊严的。
寒序桐低头望着它道:“不,你想。”
偌大个隐晟无人作陪,难免有些孤寂。
“他呢?没在?”鹤又问道。
我求您老换个人霍霍吧。
“天道令牌。”
………
吃的油光水滑的仙鹤不说话了,隐晟养了那么多同类怎么就逮着它了。
也罢,不就是徒步溜达几座山头嘛。
大不了找个地方躺几天。
时砚寻是不太希望寒序桐这么识时务的。
“哦,我亲爱的妹妹,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是妖风。”时宴安拿起了装死的兔子聚到面前说道:“兔子担心你在千年前无法适应,所以就将我这妹妹送到了这里跟你做伴。快说,谢谢兔子。”
“活的?”
“活的,我以人格担保。”
“人工智能?”时砚寻拿过兔子随意揉搓着,没有摸到任何零件,哪怕是一枚平平无奇的螺丝钉。
“非也。”时宴安否定。
“见鬼了,这已经在我的认知范围以及常识之外。宴安,你有什么头绪吗?”
时宴安小手一摊,破罐子破摔:“留着吧,直觉告诉我这只兔子肯定有很强大的背景。”
“嘶——你的直觉不会是那些天马行空的吧。”
“恭喜您,回答正确。奖励您惊喜大礼包一份。”
“那我可要把期待值和失望值一起拉满。”时砚寻掩住内心的激动,惴惴不安的看着神秘莫测的时宴安。
“咳咳,你可要听好了。”
“嗯嗯,听着呢听着呢,两只耳朵都听着呢。”时砚寻的心一落千丈。
完了,完了。这语气听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不过,没关系。我滴妹呀,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哥哥我的承受能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呃,我把咖啡泼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你认识。”
“我认识的人有很多。”
“呃,那个人姓白,在中土五区。”
“呵呵,姓白的人多了去了,图个彩头改姓的人也不少。总不可能是那个人吧。”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真的不是吧……”时砚寻有些忐忑,如果真的是她,那……
“你猜对了,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也是九大区的领袖。”
时砚寻捂住耳朵,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在里面。
这时宴安也就是仗着和她熟络,换作旁人坟头草都得两米高。
“没关系,这并不值得我震惊。她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这里来。之后呢?”
时宴安摇头:“没有之后,甚至给了我几颗糖果。”
说到这里,她想到一种可能性。这只兔子是不是用某些还未面世的高科技做出来的试验品。
特意来报复自己的?
时砚寻说完后有些心虚,捂住耳朵的手怎么也不肯放下。
“宴安,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瞎掉而已,问题不大。为什么要捂着耳朵。”
“啊,聋了。问题也不是很大。”
两人心有灵犀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也不多问打着哈哈就把这一页翻过去,继续有的没的唠嗑。
多年未见的亲人相见,把两个人的话匣子都打开。
聊天聊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至少放在时砚寻身上是这样的。
因为从妹妹的口中他意识到,时宴安和时砚寻都深陷在一个时间悖论中,无法弥补。
刻意避开这让他敏感的话题,挑些以前的事情说着。对于现在闭口不谈。
在时宴安的视角中认为,两个人只是几天没见面而已,并不值得就这几天来长篇大论。
二人盘腿坐在树下聊的正欢,时砚寻也巴巴的看着时宴安亲口说出那部的结局。
突然,自晴朗天空中无故传出一声惊雷 吓得兄妹二人一个激灵。
“这声音……”时宴安轻轻皱眉,听着和爆炸声有出入。
时砚寻倒是见怪不怪,连忙向时宴安科普早已离他们远去的自然现象。
“原来雷声是这样的吗?比虚拟的声音多了几分威慑力。”她抬头望着天上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自然的力量吗?”
“是的,没错。我头一次听见的时候也很震撼。不过,还是很可惜。”
“可惜什么?”
“你相信光吗?”时砚寻冷不丁的来了一把幽默感。
…………
她选择战术性沉默。
沉默之后,就见证了时砚寻言出法随的时刻。
一道闪电不偏不倚的劈在时宴安身侧,她目测了一下 ,自己与那道闪电的距离仅仅十厘米。
她寻思着自己初来乍到也没得罪什么人呐?
难不成是在无形之中排斥自己?
兔子的衣角遭了罪,直接糊了一小块。
它就这么一件衣服啊!!
心疼的攥住那块衣角,半锤不锤的耳朵直接耷拉在地上。
眼里蓄着泪水,身子也不断抽动着。
众所周知,玩偶是不会流泪的。
“哟,还真是活的。”时砚寻显得有些兴奋。
“你要知道,玩偶没有泪腺。”铁石心肠的时宴安强硬的抬起了兔子头,余光瞥见了那衣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兔子乖乖放在一旁。
过了半晌又觉得自己毫无人性,于是将兔子搂进怀中。
好了,这下就没有他们口中的负罪感了。
他们教过自己的。
“你们差点被雷劈中,请问有什么感想吗?”兔子一本正经的采访着两位当事人。
而当事人没有任何合理的反应。
时宴安:“啊,那什么…真…刺激?”
时砚寻:“嗯,英雄所见略同。”
兔子:……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这两个人就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刚溜达到第二座山头的寒序桐察觉出异样 ,赶忙坐上了宽大的鹤背。
体力透支的仙鹤不干了,扑腾着要把她甩下去。
“别闹,一会儿给你个三百年的果子吃。”
“我要五百年的。”
“成交成交。”寒序桐拍拍鹤背催促着。
“其实我想了一下,八百年的也能凑活。”
寒序桐:………
寒序桐下去了。
罢了,跟一个鹤计较什么。
还是靠自己御风吧,废些法力而已。
找个机会把它炖了吧。问问那两个小娃娃是喜欢清蒸的还是红烧的,糖醋也行。
有贵客驾到,那两个娃娃可应付不来。
这是时宴安揉的第五次眼睛,直到上面的人从云上飘下来走到自己面前拉扯自己脸颊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梦。
“哎呀,这两个娃娃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西王母乐呵呵的打量着两个小孩:“要不随我去昆仑当我座下的两个童子可好?”
“大可不必。”时宴安拒绝了,顺便将哥哥挡住。
“脾性也合适。”西王母更满意了。
“不知娘娘来这里有和贵干?”
见来了救星,二人心下松了口气。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们,序桐啊,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
“我可不是在说胡话。”寒序桐邀着西王母坐下,随手招来几只仙鹤奉茶:“您老在昆仑山上闭门不出,上次想找您下棋聊天却吃了个闭门羹。我估摸着也得两千年了。”
“你这孩子,上来就数落我。我好歹也是看着你和那个小子长大的。”西王母晃动着茶杯散发出酒香。
原本的茶水被西王母变成了琼浆,她出关的时候正逢蟠桃园中的桃子熟了,又让仙子挑了几个好的揣在袖子里看望这几个孩子。
被塞了蟠桃的兄妹看着怀中脸大的桃子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是干抱着。
寒序桐看着眼前的神明,探究着,打量着。
对视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差不多了。
那是,那个人交代的事情怎么也得给办好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声的交谈着。
“那老身也不拐弯末角了。”西王母率先收回目光,结束了无声的交谈把目标放在了一无所知的时宴安身上。
她道:“那西天的如来经常念叨什么因果轮回,今天老身到是亲身体会了。唉,那如来说的话老身还记着呢:纵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虽说用到你身上有些牵强,但也是这么个意思。”
“看看这模样当真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叫什么?”
突然 被点名的某人脱口而出:“时宴安。”
“瞧瞧。”西王母摸着她的手笑眯眯的用长辈的眼神看着她:“名字都一样,不过你多了个‘时’字,也算是她的后世了。”
“敢问是什么因,是什么果?”时宴安开口,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慈悲的神明。
“呵呵,老身的昆仑镜被一个人打碎了散落在人间。千年来,我和隐晟的娃娃们一起搜寻着到现在也齐了大半。但剩下的九片老身和他们怎么找都无济于事。”
“老身就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掐指一算就算到隐晟今日来了个和她极为亲近之人,所以想让你来帮帮老身。”
“……我如果拒绝的话有什么后果吗?”
“呵呵,你这孩子。”西王母看着天上。
寒序桐笑而不语。
“看着你的神仙可不只有老身,整个雷部都盯着你呢。看刚才的雷电。”
“看到了。”
“他们干的。”
这么一说她好危险啊,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有期限吗?”时宴安挣扎未果只能接受这份苦差事。
“没有。老身还是很大度的。”
时宴安垂眸,因不是她而这果却要由她来承担,但真是不公平。她看向喝茶的寒序桐,在看清了一张无奈且无辜的脸后,时宴安默默叹气。
“唉,你也别怪老身这么不讲情面,老身也是受人所托实在是无奈之举。”西王母拿出司南放在时宴安手上:“它在你手上就能找到剩下的碎片,跟着它走总是没错的。记住,只有在你手上才可以。”
时宴安没有说话,好奇的看着中间的勺子,底盘上刻着阴阳八卦。
“好了,老身也该走了。你们有空就来昆仑看看老身。老身也可以派青鸟来接送你们,白泽可是天天念叨你们呢。”
说罢,西王母驾云而去。衣袂纷飞,环佩作响。
通身的华贵气派,朱翠琳琅,彩衣霓裳不失端庄与神性,与众生相伴又默默无闻的庇佑众生,聆听万物的祷告与愿望。
“宴安呐,你想把天掀翻吗?”寒序桐问道。
“呃,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如果是宴安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时砚寻拖着下巴思索着。
她的哥哥指不定也知道些什么内幕,只有她像一只懵懂无知的羔羊任人揉搓。
“宴安,如果说以前那人种下了因,那你就是果。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的因,至于结什么果全靠你自己。我们无权干涉。”
啊,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你们这慷慨凛然的表情是在暗示什么?
“所以,当下有一个严重的问题要请教你们。”
兄妹同时开口:“请讲。”
“嗯,你们说这油光水滑,肉质细腻紧致的仙鹤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
“唔。”两个人听罢认真思考起来。
时砚寻率先反应过来劝解寒序桐:“使不得,使不得。”
“哦?为何?”寒序桐明显不解。
“犯法。”时砚寻的脑子比嘴快, 不过这也是一种职业习惯。
替那个人办事的时候经常性的细数犯人罪状,常挂在口头上的就是这两个字。
本来已经改正了,但时宴安的带来又唤起了他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这么说也没错,在那个时代连发现一只老鼠一株小草都能被被列为保护动物,要是换成仙鹤那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
“是吗,那真可惜。”寒序桐不再多问,又换了只鹤满山头的溜达。
时宴安:“哥,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不知道,这可能是她的一种爱好吧。隐晟的鹤无一幸免,都被溜过。”
“那煮鹤可能是一时气话吧,这种黑白中又带着一点红的生物可是她的心头宝。”
时砚寻表示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