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成别人(1/1)
孟家被冷落惯了,又一直凄苦,如今有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摆在眼前,不珍惜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谁都不知道此番去大唐皇宫做法事,是不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行。
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初来乍到的孟月或许无法适应。
“我现在懂些巫术了,关键时刻可以逃跑嘛!”孟月笑着安慰。
她不是不害怕,反而正是因为害怕,才要提防着深不可测的皇子殿下。
她是注定要入宫做法事的,和景乐之的纠缠也才刚刚开始,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只是想搞清楚,景乐之到底是想害她还是想利用她。
如果是害她,她要提前自保,如果是利用,她要确定利用价值有多大,以免在关键时刻被卸磨杀驴。
最好不会像今日林子里见到的面具哥,死了都没敢抱怨半句。
她虽然聪明得不够明显,可也不是傻子。提前掌握敌情,是必要的。
“还有,你千万不要没事干就变出人形来,最好一直保持猫的姿态,这样既方便行动,又安全。”
孟月收起笑容,非常有危机意识地拉过他的胳膊,像模像样地嘱咐。
听寒点头,酒醉也彻底醒了。孟月说得很对,暴露得越多就越危险。
“尽量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使用巫术!”他定定地看着孟月,突然就生出了相依相偎的信赖感。
毕竟,落魄的孟家,也只有他们俩,还算拿得出手。
孟月拍拍他的手背,仰头望一眼蒙蒙亮的天空,扭身往门边挪了挪,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外面的动静。
除却两声乌鸦叫,外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她拉开门缝,探头探脑地望向树林深处。
听寒忧心,索性扯住她的衣领,冷言道:“你又要去哪儿?”
“面具哥的玉佩还没拿呢?万一待会被野兽叼走了尸体,我就得罪了死人啦!”
孟月没有回头,只自顾自地往门外走,貌似真的很着急。
“你与魂魄做了约定?”听寒将她松开,却挡下了她的去路。
孟月叹口气,抱怨地撅嘴,急切道:“你不要骂我多管闲事,他人都死了,我看着可怜,想帮他一个小忙而已。我既然有能和鬼魂交流的能力,那就不能藏着掖着。”
“你可知与魂魄的约定草率不得?”听寒如一堵墙般固在门上,密不透风地挡下了外面的邪风。
孟月心里着急,眼见天色微亮,若是景乐之醒过来,她就出不去了。
于是她跺跺脚,推了听寒一把,嚷道:“大不了让他来托梦,我不怕!”
“何止梦境,你若无法达成他们的心愿,他们亦不可投胎转世为人,冥界多了孤魂野鬼,你又如何自处?”
听寒终于憋出了玄机,他不太愿意孟月和冥界扯上关系,先是生前字,再是判官命。
怕只怕他费尽心力藏着掖着,最后还是会被冥界探知,到时候,孟家恐怕会再次惨遭灭门之祸。
孟月心软,又不能见死不救,区区几天竟多了十几条伤痕。
照这速度下去,恐怕不出数月,她的脸就比孟老爹还惨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她真的自私自利,为了逃避责任甚至自杀。
可如今,他才恍悟,孟月一旦认清现实,一旦融入生活,就有了承担后果的觉悟。她的心,比想象中坚强很多。
“面具哥死得凄惨,我只是帮他传递点儿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紧张成这样实在很奇怪。不过,我答应你,好好保护自己,隐藏实力,争取多活几天。”
孟月无赖地甩了甩他的胳膊,面上精神抖擞,笑容如石头缝里的野花,生命力极强。
听寒知道,他是挡不住的。只能侧身,目送着她飞快地冲出大门往林子里窜去。
冥界的鬼吏只管收取魂魄,面具哥的尸体就那么无人问津地倒在血泊里,周围的浓雾并没有因为天亮而消散,整片林子依旧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下。
如果不是早就目睹了面具哥的惨死,孟月肯定不会注意树林里的阴气。
面具哥死得豁达,腰上的玉佩低调奢华地闪着墨绿的光,并不难找。
孟月自他身上解下环扣,把玉佩捏进手里,圆形雕花的玉面做工精致,材质虽不算上等却也价格不菲。搁在普通人家,也算得上传家宝贝。
她把玉佩收进香袋与迷魂砂混在一起,以免被眼尖的景乐之发现。
藏好后,又朝面具哥鞠了三个躬,也算有始有终的进行了遗体告别。
这林子阴气重,怪兽也不少,不出两天,肯定就被啃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样也好,就当是天葬了吧!”孟月喃喃地直起身,迈腿回走。
回到孟家老宅时,天色已经大亮。
孟奶奶的屋内一片沉静,景乐之借住的孟老爹的屋内也是一片寂静。
孟月约莫刚刚卯时,离吃早饭的时间还早,打算回屋小眯一会儿。
可刚刚推开房门,就见复活的孟老爹眼泪哗啦啦地立在她的棺材床旁。
“爹爹,你醒了?”孟月奔过去,略显拘谨地扎进他的怀里,吸了吸没有眼泪的鼻子。
孟老爹搂着她的肩膀,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一双虽然宽大却并不厚重的手掌如熨衣服般来回挪动,在孟月瘦弱的脊背上烙下真实的温度。
他的手心,是温暖的,这就证明,孟月初次学来的还魂术相当成功。
她扬起脸,用笑容给自己点赞。
“爹爹,我的还魂术是不是很厉害?”她望着孟老爹,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孟老爹咧开嘴,憨厚地笑了笑,纵容道:“是!是!我家月儿果然聪明!”
“那爹爹身体怎样?有没有哪里疼,哪里痒?我帮你挠挠?”孟月拉着他转圈,愉快地上下打量。
孟老爹和月儿一样,长期营养不良,虽然骨头架子还算坚挺,可肉肉较少。
宽大的袍子还粘着血迹,灰扑扑的颜色映着更加灰扑扑的脸,怎么看都是大病初愈的人。
孟月见过他没有刀疤的脸,面目清秀。可如今再看,却有些狰狞。
她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丑陋,心底就像破了一个大洞,冷冷地灌着风。
她有点委屈,鼻头发酸,幽怨地望住孟老爹,郁闷道:“爹爹,为什么咱们孟家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冥王怎会如此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