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家里通电话（1/1）

华哥就在大门等着我们。

见我们进了工业区，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他一直守在大门口当然不是因为担心我和眼镜妹，而是因为如果我和眼镜妹出事，他触手可及的晋升就没有了。

眼镜妹不明白这一层关系，还一脸好奇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华哥的表弟，赵刚是你捎来的呢！”

我心里知道，对于华哥来说，亲情，在没有利害关系的情况下才是亲情，如果我像赵刚那样对待华哥，别说是表弟，就是亲爸爸华哥也不会手下留情！

和眼镜妹分开之后，我回了宿舍。刚子不在，聂新照例去隔壁宿舍看人打牌，偌大的宿舍，就在我一个人，不过此时的我，没有工夫伤春悲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对着电话看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拨了出来，嘟嘟嘟的声音响起，良久才被接起，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哪个啊……”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爸，是我，子凡！”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我爸喊话的声音：“孩子他妈，子凡打电话回来了……”

电话里响起妈妈的哭声：“子凡啊，你这孩子啊，你不是说去广东找姨妈的吗？前些天你姨妈打电话回来，说你根本没有去找她，这都一个月了，也不给家里打电话，你是要急死我们啊，你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快告诉妈妈，妈知道，我和你爸的病拖累你了，如果可能的话……”

虽然我一直很讨厌妈妈的罗嗦，但此时听来，有如天籁，反倒是老爸先受不了了，制止老妈道：“少说两句，你那个嘴巴一天不闲着，我听得够够的了，让儿子说两句……”

我干咳一声清了清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爸妈，我不该对你们说谎，我没有去姨妈那边，而是跟同学去深圳打工了，你们别担心，我挺好的！”

我问爸妈：“对了，子仙呢？”

魏子仙是我妹妹，今年十三岁。

为什么我和妹妹年龄差距那么大？那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妈妈吃不到好东西，生完我后身后一直很虚，一直到四年后，才渐渐养好。

“子仙她去市里罐头厂剥桔子去了！”妈妈愧疚地道。

我们那边盛产桔子，所以有许多桔子罐头厂，罐头厂大量需要人手，我还在家的时候，就和我妹妹一起去罐头厂剥过桔子。

当时单价只有五厘一个，剥两百个桔子才一块钱，我最多的一天，挣了四十五块钱，你可能要说，剥桔子吗。挺轻松的，我一天起码吃三个呢！

三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八九千个呢？你的指甲会因此折断，你的十指也会被桔子水泡烂，往往两个月下来，别说桔子了，手指捅进豆腐里，都疼得受不了。

如今我出来了，子仙一个人去罐头厂做工，她那么小，又是女孩子……

“爸，妈，明天把子仙接回来，以后再也不要去罐头厂打工了！”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长长的一声叹息，爸爸苦涩地道：“都怪你爸妈没本事，不然的话，你们也不会跟着吃这么多苦，我知道，你是担心妹妹，但是，今年地里收成不好，你妹妹不去罐头厂做工的话，明年的学费……”

“爸，别担心，我现在出来打工了，我有钱！”我压低了声音道：“爸，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要烂在肚子里，我妈嘴巴大，你告诉她，就等到告诉了全村人……我明天会给你们打三万块钱，剩下的钱你们怎么用我不管，但是，不能少子仙的钱，别人有新衣服，她也要有，别人有零花钱，她也要有，不能让她被同学看不起……”

“子凡你怎么……”老爸意识到了什么，把老妈赶到了另一个房间，压低了声音问我：“子凡，你才打工一个月，哪来那么多钱啊？”

“ 打工当然挣不了那么多，我是在做生意，现在生意比较好，所以挣得多些！”我道。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

“搞外贸，外贸生意，就是和外国人做生意，说了你也不懂……”我随口应付着。我们村里有个人的姐姐姐夫在做外贸生意的，是第一个开宝马车回家的，当时阵仗搞得很大，因此，我们村的人可能不知道外贸是做什么，但是都知道，做外贸挣钱多！

第二天，爸爸妈妈一起将小妹接了回来，妈妈后来告诉我，她看到小妹的那一刻，没忍住哭了，因为上班时间太长，小妹没有时间收整自身，缝头垢发的蹲在那里就像是垃圾站的乞丐一样，更可怕的是她的手，被桔子汁泡得发白溃烂，明明疼得受不了，却还要不停地劳作，以至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妈妈拉着子仙的手，哭着一遍又一遍地道：“子仙，以后我们不来这里打工了，再也不来这里打工了……”

反而是子仙安慰母亲：“妈，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我以为是聂新回来了，打开房门一看，是小秦。

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子凡！”小秦微笑着让开一步，一名身材颇高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男子脸蛋上有高原红，有些地方还裂了开来，男子一脸生涩地递上一支芙蓉王道：“子凡哥！”

“童远，子凡没你大！”小秦提醒道。

“哦哦哦，子凡老弟，抽支烟……”

小秦制止童远道：“童远，不要动不动就在别人的名字后面加哥啊弟啊的，叫子凡就好！”

小秦向我介绍道：“子凡，这是我同学，新来的，叫童远，他以后和你一个宿舍，麻烦你多多照顾啊……”

我没有说话。

“童远，还楞着干嘛啊，赶紧进去啊！”小秦看着童远进屋，又招呼道：“童远，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做岗前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