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狐鸣悲天（1/1）

柳清远坐在镇海楼下，愣愣的看着眼前身形越发熟悉的人儿，他轻声道了一句：“阿雪，等待千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少女虽然还未苏醒，但眉头微蹙着，仿佛是想要睁眼回应。

柳清远眼神注视着她，思绪却飘远，说着一些弥留之语，叙说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阿雪，你知道吗，千年的等待真的很难熬。

每每当我看着你的转世之身，看着你不记得我时我就很难过，但是想着你在我身边，我也很知足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你会不会并不想记起我，会不会就这样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对你来说反而更好。

可是阿雪，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这是最后一次。

“咳咳，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从柳清远身上响起，他轻声呢喃着，诉说着每一世和她的相遇。

他的声音很细、很温柔、也越来越虚弱。

光幕之中，苏凝雪的身形逐渐凝实，而光幕之外，柳清远的身形却在虚化。

莫名的悲意自苏凝雪心底涌现，她的身形忍不住颤抖，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滑落玉颊。

随着她的身形不断凝实，一道虚幻狐身在她身上显现出来。

“呜～”

一声悲鸣的狐鸣自狐身传出，响彻天地。

“阿雪，我终于……等到你了…”

身形消散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楚了她的容颜，他微笑着伸出手，就如同当初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

而她也再见到了他，只是这一次的她，不再是好奇与小心翼翼，而是眸中柔情夹杂着悲意满溢。

“不…！”

见到柳清远消失的那一刻，苏凝雪想起了一切。

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可却只能看着他消散于天地。

原来，先生故事里的故事并不只是故事，原来先生的故事并不完整。

直到九尾之心完全融合，直到实力恢复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就是每一个故事的主角。

从始至终，他始终陪伴着她，太守是他，先生是他，每一世他都在，只是他心爱的女子从来都不知道。

而现在，九尾之心和她融合了，她拥有了所有有关他们的记忆。

泪水不断从苏凝雪眸中涌出，有了那些记忆，她知道了他一个人在这世间有多难，也体会到了每一次他找到自己时的喜悦，以及无数次失去挚爱时的刻骨铭心。

明明他都那么难受了，可他还是执着着，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复生的希望。

这一幕莫轻雨看在了眼里，却也只能轻声叹息。

“节哀吧，这是柳兄自己的选择，只是我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你有办法的，对吗？你是收魂使，你能帮我救他是不是，求求你，救救他，不要让他死去好吗？”

听到莫轻雨的话，苏凝雪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知道柳清远和他有交易，也知道一开始柳清远其实就将九尾之心剥离了一部分给莫轻雨，只不过对方暂时还察觉不到罢了。

作为收魂使，冥界的神秘存在，他们能行走六界，定会知道很多隐秘，苏凝雪知道现在唯一有可能救柳清远的就是莫轻雨。

“抱歉，我无法救他。”

莫轻雨摇了摇头，平静的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不，不会的，他能救我，肯定还有办法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肯定有的，一定有，对，对的，九尾之心，就是唯一能救他的。”

苏凝雪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突然划开自己手腕。

只见鲜血不断的从她的手上滴落，随着她不断的施法，那些鲜血在空中形成一幅诡异的图案。

“这是？血祭之术？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当血祭图案成型的那一刻，莫轻雨终于明白了苏凝雪要做什么。

所谓血祭之术，也算得上上古一门禁术之一。

此术以至亲或至爱之人鲜血为引，献祭一个人所有，以换取另一人生机。

但是莫轻雨知道，此刻的苏凝雪不过是刚刚恢复修为，而柳清远又是被天地之力所抹杀，强行施展血祭之法很有可能是他们两个都陨落。

眼见劝说无用，莫轻雨也不顾得太多，当下调动起体内的修为朝着苏凝雪出手。

目前唯一能阻止她的只有强势将她镇压了，为了和柳清远的诺言，他不得不这么做。

只是苏凝雪显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知道莫轻雨会出手，于是一手继续凝聚精血刻画血祭之阵，另一手对着莫轻雨所在方位一挥。

只见她的头顶上浮现出九尾之心的形状，一股白色光雾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当莫轻雨的攻击落在光雾之上时，全部被那诡异的光雾吸收，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莫轻雨正想施展更强大的手段时，耳边传来苏凝雪的乞求声。

“先生，请不要再出手了好吗，这是九尾之心加上我生命之气所形成的隔绝阵法，除非我生命之气耗尽，否则你绝对破不开的。

我现在只想保留更多的生命之气救他回来，求你别再干预，我知道您和清远有过约定，可我却无法接受他为我安排好的选择。”

“清远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却从未想过如果没了他我该如何。”

“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清远从来都不知道的故事。”

莫轻雨没有继续动手，只是沉默，如果是他，如果当初他懂血祭之法，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献祭自己来救婉蝶吧。

他静静的等待着，听着苏凝雪的述说。

很久很久以前，妖帝麾下有一九尾妖狐，那九尾狐从一出生就被妖帝雪藏，教她修炼，教她识字明理。

妖帝待狐妖仿若父女，对她格外的好，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九尾狐是这么认为的。

每当战事一起，妖帝都会宠溺的将九尾狐安顿好，然后随着部下去征战。

可是有一天，妖帝回来了，他身边的部下却没能回来，妖帝也受了极重的伤。

不出所料，很快噩耗传来，妖帝所在的天妖一族战败，妖圣级别以上强者，除妖帝外，其余被敌对妖族全灭。

那一天，天妖族举族悲恸。

后来，有手下妖祭告诉妖帝，若能以九尾之心献祭，或可有办法唤回死去英灵归来。

一边是并非同族的养女，一边是自己的族人。

妖帝犹豫过，只是最后只能选择对不起九尾狐。

剥离九尾之心的那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骨骼与自己分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哀鸣不已。

直到她修为尽失，直到她再也维持不了化形，她的作用也就没了。

后来，或许是妖帝内心愧疚，并没有杀死九尾狐，而是保留了九尾狐一丝灵智，给了她一个可能，而后把九尾狐扔向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