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坐标！（1/1）

米瑞斯人整体比较天真，但智慧水平并不低，瞧出帕索人的顾虑之后，立马意识到种族所面临的危机，或许并没严重到需要立刻向外太空逃生的程度。

“帕索人担心自己火力太猛，损毁水晶原矿，那何尝没考虑过我们被逼急之后，采取点燃水晶成品和原矿石的方式与他们同归于尽？

所以，我们还没到穷途末路，依然有奋起翻盘，把该死的大眼睛侵略者赶走的机会！”

这便是米瑞斯人在看清形势后普遍产生的一种理念。

关于这点，不能说米瑞斯人的想的简单，因为帕索人确实是计划用常规战争的形式，来逐步消磨米瑞斯人的战斗意志，慢慢消灭米瑞斯人的有生力量，最终占领整颗星球。

米瑞斯人一看事情还有转机，那有关“星火计划”的各种不足和弊端几乎瞬间就压倒了执行启动的理由。

首先，组建的逃离舰队应该去哪里？

米瑞斯文明已经成为了星际文明，超空间跳跃的速度是光速的三百倍，但近千年的宇宙探索，仅仅发现了帕索文明，此外就没再找到智慧生命，只是偶然碰到了几种低级生命体。

宇宙如此空旷，如何保证逃生舰队在燃料和补给耗尽之前，寻到可供繁衍生息的稳定星系。

与其说为了留存种族的一丝希望，倒不如说是逃生舰队去远航探险，不是确实找到新的栖息地，就是最终变成冰冷的宇宙尘埃。

其次，确定执行计划，人员又该如何配置？

未发育的生命种子好说，找到合适“萌芽”的星球前可以冷冻，但这只是寄希望于未来繁衍的种子，现阶段根本指望不上。

而飞船要运行，必须要有基础维护工人，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可以承担大部分工作，可还无法完全取代人工。

此外就是大量科研人员，须在探险途中以及未知的新家园建立最基本的知识体系。

然后，还要配备教育工作者，毕竟生命种子一经萌发，几年之内就是一大批需要接受教育的儿童，统一管理熊孩子这活必须得是专业老师。

第三个，还必须同时随行相当数量的战斗人员，不管是在航行途中，还是找到新的适居星球，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各种始料未及的险情，光靠科研人员和教室孩子肯定不靠谱，这种工作只有专业军人才能胜任。

哪怕幸运值逆天，一路风平浪静开始了新的殖民生活，同样也需要最基本的治安力量。

兵种搭配上，肯定海陆空一个都少不了，即便是智能机器人也需要一大批，在当前战事紧急的情况下，着实不好往外抽调兵力。

总之，不适合执行“星火计划”的理由大大小小一堆，但最关键的原因，还是第一条，逃生舰队没有明确的目标，这在广袤空旷，且危机四伏的宇宙深空，火种繁衍壮大的概率极低。

因此，勋族会议上，以九票反对的结果，该移民计划被暂时搁置。

嗯，是搁置，不是终止。

突然被卷入战争旋涡的米瑞斯人不再天真，虽然那个时候立即执行“星火计划”阻力很大，但为了种族最后的希望，计划依然有可能重启，只是时间待定。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米瑞斯人很少提及此事，因为一旦重提，即意味着局势必然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

但现在，作为联盟首席执行长的库布里，却在没有事先知会众人的情况下，突然提出要重启计划，由不得大家表现的那般震惊！

“难道说，我们和帕索人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各勋族领袖心头共同的疑问。

库布里待众人的情绪归于平静，他交叉十指，双肘撑于桌面，深沉眸光扫过大家，神情极其严肃。

“各位，帕索人不宣而战，固然是有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战争谋划，但何尝没有我们对其一直疏于戒备，丝毫不加防范的主观原因？”

众人面无表情，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过浓重的惭愧之色。

“旧事重提，并非我在责怪谁，事实上，发生这么大的灾难，我才是难辞其咎……”

“阁下，您……”

总务执行官特蕾莎想说话，却被库布里举手阻止。

“您不必多说，此时早有定论，我呢，今天也不是要再次向大家认错，而是表明我的态度……”

库布里话音一顿，目光从每一张面孔上扫过，确定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他身上，才沉声道：

“我既然还在联盟执行长的位子上，那我就有职责为我们米瑞斯人的存续做最后的努力……呃，先听我说完……”

他看出塔洛斯将军要插话，提前拦下他。

“我们很明确帕索人发动战争的终极目的，也清楚他们放缓攻势的原因，我们亦因此获得了喘息之机……

并且一年来，我们在战场上还取得过不错的战绩，但是……

目前这种看似僵持的局面，主要是敌我双方都无意扩大战争烈度的结果！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和帕索人都不再顾虑敏感的水晶原矿，不计后果的投放各种超规格热武器，我们的星球，恐怕早已是另一种无法想象的局面了……”

专业军人塔洛斯缓缓点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高科技热武器对星球环境毁灭性的破坏力。

其他勋族领袖的脸上也流露出深深的忌惮神色。

“但有一点很确定，大量原矿被点燃，散发出的剧毒气体混合大威力武器爆破形成的尘埃云必将笼罩整个星球，历史上由此造成的大规模生命灭绝事件将会又一次重演！

即使我们已经掌握了改造星球大气环境的能力，前提也得是我们打跑了帕索侵略者，赢下了这场星球保卫战，才能着手星球重建！

那么问题就来了，帕索人如果看到自己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接管富庶的米瑞斯星，还会在不动用那些武器的情况下灰溜溜的撤走吗？”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大家都知道答案。

库布里继续道：

“我们不能奢望悍然发动无义战争的敌人，在他有可能失败的时候依然会留手，毕竟，他们不相信我们在未来不会找上帕索星算总账，事实上有报仇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会找上门去！

所以，目前的胶着战事必然有结束的一天，而那个时候，我们的星球还会完好吗？我们米瑞斯人，还会留存下来吗？”

“阁下，您考虑问题非常全面深远，我们在不久的将来的确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危机，这就是您重新提出启动‘星火计划’的理由吗？”

嗓音空灵如同少女，正是先前与塔洛斯小小吵了一架的勋族妮可丽丝。

“呵呵，难道这理由还不够吗？”

库布里眼睛眯了眯，笑着反问。

妮可丽丝细眉微挑，直视库布里，“您，包括各位都知道的，我对计划当时就已经投了赞成票，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依然认为计划很有必要执行，但需要解决种种困难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明白一年来很多部门都在有条不紊的为计划需要真正实行的那一天做准备，并且进展也很顺利，但最关键的该向什么方向进发，却迟迟没有定论。

从我的专业角度出发，即便我们不得不启动计划，那逃亡舰队极大概率是会迷失在未知宇宙中，最好的结果，仅仅是比我们留守星球，与帕索人决一死战的人们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是啊，宇宙如此广阔，智慧生命却如此稀少，而适合智慧生命繁衍生息的恒星与行星更是亿中难觅其一……”

另一名男性勋族跟着慨叹，神情不尽落寞。

其他人亦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是说“星火计划”的巨大风险，就是论米瑞斯人前途的黑暗。

“那么，假如真有相对明确的宇宙坐标呢？”

库布里幽幽说道。

“什么？”

“您这句话什么意思？”

“坐标？哪来的坐标？”

妮可丽丝霍然起身，姣好身材在全息影像中亦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她脸上更是美目怒瞪，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的话。

其他人尽管都有无数的疑问，但此时却屏住呼吸，目光集中到激动的妮可丽丝和淡然的库布里身上。

老头微微一笑，点头承认：

“是的，现在的确发现了一个宇宙坐标，呃，准确的说，是星空研究所突然监听到一段与众不同的电磁信号，然后……

这么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柯蒂斯，你接着给大家解释！”

“遵命！”

年轻的执行长秘书站起身，先向库布里抚胸致意，又冲众位勋族领袖行过礼，朗声道：

“各位大人，五个小时前，星空研究所宇宙回声监听中心侦测到了一段特别的辐射波动，该波动与我们以前监听到的所有光波辐射有明显的不同，工作人员立刻对信号进行了破译解析……”

柯蒂斯说着话，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超薄平板，修长手指轻点屏幕，椭圆形会议桌中央立时光影变幻，很快即出现一行奇特的字符，即米瑞斯通用文字。

“各位，这便是经过解析后得出的结果！”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桌子上方的文字，超过半数的勋族领袖皆是激动的瞪大了眼睛，剩余几位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们有点看不懂。

妮可丽丝美眸烁烁放光，红润的嘴唇轻声呢喃：

“这，这，这是有智慧生命特意发出的信息……否则……”

“否则，解析成我们的语言后，不可能表达出比较明确的含义！”

财务执行官，萨拉维说出了妮可丽丝想说的话。

“很抱歉，我对这个不太懂，但听你俩的意思，这句读起来不太通顺的话的确是在告诉我们什么吗？”

一位白发白眉的老年勋族皱着眉问。

“是的！”

妮可丽丝脱口而出，于她正对面的柯蒂斯张开口想解释，却没抓住机会，索性闭口不语，毕竟这位年轻的女勋族领袖曾在星空研究所工作过很长时间。

“老头啊，都这么多年了，你咋就没点长进呢……”

她说话一点也不客气，面对自己爷爷辈的老勋族，就跟教训当初研究所里的学生似的。

被说教的老头面皮抽了抽，气的鼻孔呼呼直喘粗气，但终究是选择不跟妮可丽丝一般见识，老朋友的孙辈一向以目无尊长著称，真要较起真来还不知有多难听的话等着他呢。

事实上，妮可丽丝完全是习惯使然，她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极其欠妥的说话方式，抬起纤纤玉手，指向投影画面自顾自继续道：

“破译出来的信息看起来并不完整，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帮小混蛋水平不行没搞清楚，但就目前信息，已经很明确的指示出一个陌生的空间方位，我算算哈……

嗬！还真够远的啊，似乎已经超出了我们可观测宇宙的最远距离，不对呀，这有可能吗？”

妮可丽丝眯起眼睛心算，片刻猛地睁大美眸，神色已由先前的兴奋变成了怀疑。

她曾是星空研究所的天才研究员，只是后来不得不挑起勋族领导的重任，才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虽然很多年不再做一线研究，但天文学家的本能还是让她在稍加计算之后就发现了所谓“坐标”的违和之处。

即位置太远了，远到米瑞斯最先进的天文观测仪器都看不到！

虽然她一直坚信宇宙没有边界，目前观察到的边界只不过是由于自身技术太落后无法窥探而已，未来某一天，随着科技的进步，一定会进一步往外拓展观察边界。

但是，此刻真切接收到来自边界之外的坐标信息，却又不可避免的对结果产生了怀疑：

来自未知宇宙，目的不明的简单“问候”，这是真的吗？

“妮可丽丝大人，监听中心的所有光子计算器都对该信号做过至少三遍的重复计算和解析，每一台，每一次，都能得到相同的解析结果！

所以，在我们观测不到的遥远宇宙，有一个高度发达的智慧文明向我们打了个招呼！”

柯蒂斯平静的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