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堕落星澜（1/1）
“嘿！没伤着吧，那些家伙都被我干掉了！”
里维斯走到已然站起身的金洛，乐呵呵的说道。
“他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经过观战，金洛已不像刚来时那般莽撞，隐约意识到事情或许另有隐情，但语言不通成了此刻最大的障碍，只好在脑海中向许麟求助。
许麟一脑门子黑线，“你听不懂我就能听懂吗？”
“你不说他是星澜人吗？你不老说跟他们的关系很好吗？难道还不懂他们的语言？”
金洛疑问三连，言外之意，怀疑许麟是不是真的认识星澜人。
“我认识的都说我的母语，又没听他们说过星澜语，我咋能听懂！”
许麟亦是理直气壮的回怼金洛，绝对不会承认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他俩在意识层面就语言问题展开激烈争吵，外面的里维斯却是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道：
“害！怪我怪我……你应该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你看这事儿闹的……”
说着话，里维斯并指如剑，直戳金洛眉心。
速度之快犹如电射，等金洛反应过来，人家的手指已经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还好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不适，忍下了躲避还手的打算。
许麟大概明白里维斯要干啥，以往也有几次见过伊莎娜用这种方式直连别人的精神。
不过，当他感觉里维斯“侵入”金洛的意识时，却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偃旗息鼓。
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做，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外界，里维斯的指尖与金洛的眉心皮肤之间，在肉眼看不到的领域有微弱的蓝色光芒流转，那是从金洛意识中提取出了部分米瑞斯信息。
不需要太多，足够了解米瑞斯人的语言习惯即可，不过，庞杂的信息流中却掺杂着些许与米瑞斯知识体系毫无关系的字眼，里维斯不禁皱了皱眉。
尽管有疑问，他也确实有能力全部“扫描”金洛的意识和潜意识，但他没那么做，掌握了米瑞斯的语言便撤回了手指。
建立信任之后，完全可以当面询问，里维斯如是考虑。
“好……了，卧叫力外，李伟丝……里维斯，很报签山子（擅自）从泥的意识中学习你的语言，你陷在听我的口器科能优点怪，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完全习惯！”
金洛目瞪口呆，没想到对方只是不到一分钟，就基本掌握了自己的母语，即使语气怪异如同嘴里塞了只臭袜子，但已完全不影响理解，尤其到最后几个音节，已与米瑞斯官方标准读音几无区别。
他惊讶的瞅着面前比自己略低三五公分的疑似星澜人，从其爽朗的笑容中，他感受到了些许久违的温暖，终是放下了戒备，轻轻开口道：
“你，你好，我叫金洛……”
“嗯，我已经知道了，还请不要见怪……”
里维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身为突击战士，每天的工作不是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很少有机会与陌生的生命面对面交流，这种感觉相当新奇，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内心深处离职换岗的打算。
金洛颔首表示理解，但里维斯从见面就扛着超大砍刀，然后“嘁哩喀喳”快速结束战斗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里维斯却正相反，现在的他，正幻想着已经走上了新岗位，兴奋劲儿正冲的时候，嘴里的话也相应的多了起来。
“我早就想问了，你应该也在这艘飞船上的吧，怎么会落在别的地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见飞船坠落过程中似乎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轨减速状况，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据我刚才探查，飞船的动力系统早就破坏，整个动力舱炸的一塌糊涂，中途不可能产生足以改变坠落轨迹的动力才对……
哦对了，你刚一来就冲我开枪，估计是以为我会对你的同胞不利吧……
哈哈，其实我是在救人，你看这些逃生舱里的，生命体征平稳，苏醒之后问题应该不大。
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你的很多同胞都已经死了，他们有的是在太空就遇难，有的则是下坠中重力过载但没有抗荷保护，身体遭压迫而亡，还有的……
嗯，不好意思，待会儿你自己看吧，还请节哀……
我的话可能有点多，这是我第一次与新的智慧生命交流，心情有点激动，呵呵……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飞船在坠落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呃，还有就是我刚才从你的一些意识片段中好像看到有‘异能者’、‘地球’、‘先行者’之类的词汇，你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尤其是‘先行者’，这一名称在我们的文明中拥有着极为特殊的含义……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是谁袭击了你们的舰队吧，唉……”
滔滔不绝变身话痨，提出问题却不给谈话对象回答机会的里维斯突然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已把米瑞斯语说的炉火纯青的嘴巴，神色间也是不尽哀伤，似乎想起了某些伤心往事。
金洛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果里维斯再不停下来，他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对方语速太快，又不给他插话机会而窒息。
“呼……我勒个去，终于清净了，这货什么毛病，咋这能说？”
许麟在金洛的脑海中也是精神为之一振，再听里维斯说下去，许麟大概会扛不住困意而睡去。
这让他想起了并城安保委的权哥，只要能搭上话就能说个没完没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说的……外星人，你遇到的星澜人不是这样吗？”
“没！不是！人家有用的说，没用的只字不提，哎对了，他叨叨叨说了些啥啊，你应该能够听懂了吧？”
“没啥，主要是奇怪飞船为啥会中途变轨之类的事……”
“就这？就这点东西他一个人就叨叨了半天？”
“呃差不多……不过，他最后提到了是谁袭击星火舰队……”
“啊！是谁？”
“还没说，忽然停下来了，你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失落……”
“你管他失落不失落，快问他开炮的到底是谁？”
“我知道！”
他俩在意识层面快速交换意见，里维斯则又一次仰天长叹，不待金洛问出便再次自己开口：
“说起来惭愧，那些人都是我们的同胞……”
金洛一听里维斯承认袭击舰队的就是他的同胞，眼眉当即就立了起来，双拳握到骨节发疼，下一刻就要重新举枪射击。
里维斯瞬时便感受到了来自金洛的杀意，他倒是很能理解，赶紧说道：
“别紧张，那是曾经，后来啊，因为一场灾难，他们堕落了，一个个都变成了只知道毁灭的疯子！
到现在，我已经忘记和他们在这广袤无垠的宇宙中战斗了多长的岁月……”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里维斯的话痨属性没有激活，简单陈述过原因就陷入了沉默。
但这个回答却让金洛和许麟心神大震，从遭袭以来一直笼罩在二人心头的阴霾豁然开朗！
“原来那是堕落者，怪不得话也不说见面就打，这就说的通了……”
许麟心头的石头落地，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星澜，不过是有一部分背叛到了堕落阵营。
金洛则是另一种想法，舰队遭受无妄之灾，战友死伤无数，自己历经九死一生流落到陌生的星球，能否离开没有丝毫头绪，先入为主对星澜的印象极差。
即便现在得知那是堕落星澜所为，但仇恨的种子已然埋下，很难给兀自痛心不已的里维斯好脸色。
他重重哼了一声，冷冷反问：
“你们居然也有人会选择堕落阵营？”
里维斯抬眼看了看苦主金洛，叹了口气，道：
“原因很复杂，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对你详说。”
“哼！那我们的舰队现在如何，你们应该知道吧？”
“被击毁数艘，具体数量我还不清楚，我也是战斗中撞上了他们一艘歼星舰的挂舱，后来又一起撞了你们的飞船，最终迫降到了这颗星球！
刚才那些人就是挂舱里的战斗人员，这个你放心，我已经都杀光了！”
金洛心头一沉，暗道：
“原来不仅是我们的飞船遭到攻击，是整个舰队都被有计划地袭击啊，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许麟听不懂金洛和里维斯说了什么，但他“浏览”到了金洛脑海中此刻出现的信息，心头一动，问道：
“你们要进入超空间，除了会受到天体引力的干扰，还有什么不足，或者说弊端？”
金洛眉头一皱，答道：
“一般来说进入超空间就暂时安全了，硬要说弊端的话，那就是超空间推进引擎会留下浅淡的跳跃航迹，一个小时后就会自然消散……”
“哦……不对！你赶紧问他，他的堕落同胞是怎么找到的星火舰队！快快！”
经许麟一提醒，金洛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双目直勾勾盯着里维斯，厉声喝问：
“你的……他们怎么找到我们舰队的？”
里维斯深深的看了金洛一眼，再度叹了口气，低声道：
“追寻你们的超空间跳跃航迹……”
“嗡……”
金洛只觉天旋地转，身体不由晃了几晃，但内心还残存着些许希望，颤抖着嗓音，哑声问道：
“那……我的星球呢？”
“已被他们摧毁……”
“轰！”
金洛的脑袋中仿若引爆了无数炸弹，杂乱的意识波动充斥整个意识空间，剧烈的情绪冲击让许麟的意识如同处在惊涛骇浪之中，即使后者先一步有了不好的猜测，情绪较为稳定，却也难以忍受来自宿主的意识乱流！
表现在外，金洛双手抱头，神情痛苦，嘴唇不停哆嗦，从中蹦出很多无意义的音节，一米九多的高大身型佝偻着，踉踉跄跄好似踩在了棉花上，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
里维斯见状，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扶住金洛的肩头，一直拎着斩舰刀的手一翻，大刀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个亮晶晶的小薄片，然后迅疾出手，直接穿过金洛的双手，将薄片贴在后者额头。
便携式脑波镇静仪，先分析受用对象脑电波频率，进而与之同频共振，最后引导其脑波恢复正常水平，专用来稳定各种智慧生命的激动情绪，比之地球医生常用的安定吗啡，以及种种唑仑类药物不知要先进多少倍。
金洛的状态很快好转，身体也不再晃悠，但依然脸白如纸，待看到里维斯扶着自己，登时剑眉倒竖，猛甩长臂挣开后者的手，又一把扯下脑门上贴的最先进仪器，狠狠摔在地上，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恶魔！你们都是恶魔！那，那可是一颗星球啊，上面还有数十亿的生命啊，就被你们，被你们摧毁了！”
说罢，倒退两步，脚下一软，“扑通”摔坐在地。
里维斯暗叹一声，没有再管已把他与堕落星澜等同起来的金洛，神色已变得古井不波，俯视跌坐在地的金洛，沉声道：
“我们侦测到那一片星域有强烈的能量波动，赶到时已晚了一步，堕落星澜摧毁行星地核，造成引力坍缩，致使星球瓦解崩溃！
而在几十光年之外也有一颗行星被以同样的方式摧毁，根据残留的一些碎片信息分析，那也是一颗高智慧生命星球。
我想，以你们的空间科技，应该知道那颗星球……
来自那里的能量波动，猜的没错的话，应是星际战争造成的能量辐射涟漪，参战者中有你们一个名额吧？
事到如今，我们也无意深入了解你们开战的原因，不外乎抢夺资源能源，这是宇宙间所有冲突的本质！
我们的同胞沦为堕落者后，思维方式已经彻底改变，在宇宙中游荡的目的就是摧毁一切生命，最终让宇宙归于混沌！
他们堕落之后这么多年，被他们毁灭的文明或生命，据我所知，已接近三位数，这还不包括我们不知道的，你们和你们曾经的对手，运气都不太好，仅此而已！”
里维斯近乎陈述的语气说出了宇宙中最残酷的真相，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看痛苦不已的金洛，接着道：
“我可以理解你对我们星澜的仇恨，也为你们星球上无数生命的遭遇感到遗憾，但你要说想为你的星球和族群复仇，我劝你打消这样的想法！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星澜有多么强大，与其那样不切实际，倒不如放眼当下，比方说，试着寻找那些从战场上再次离开的幸存舰队！”
里维斯说完这些话，转身走出几步，又立身回头，淡淡说道：
“救援队很快就来，这艘飞船里也还有很多急需帮助的生命，我的辅助机器人正在里边努力的工作，我也要继续去救人！”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切割开的洞口，不再管还坐在地上哀痛不已的金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