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交锋（1/1）

木子冷声道：“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那必然清楚，我要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木子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别说现在，就是六年前，冷飘然已败在他手下。

冷飘然半支起一条腿，坐姿潇洒肆意。他手中随意地玩弄着那片桂花叶子，抬眸望着满天的星辰，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敢杀我。”冷飘然缓缓吐了一口气，眼眸里掩藏不住的嘲笑，“如果你想杀我，那日就不会去救我回来。后来也不会给我解毒。那时燕蓉不在，风流使送解药回来，你完全可以丢弃不理。风流使也不能奈你何。燕蓉回来，你也可以说我是毒发而亡。她也不会怨恨你。”

“那你应该清楚，我留你这条贱命到现在，是看在了谁的面子上。”木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但冷飘然丝毫不惧他，依然一副冷漠与嘲讽的表情。

须臾，木子收了匕首，拂袖依靠在篱笆门上，目视着冷飘然：“我有话问你。燕蓉是不是中了你们天青教的迷魂散，不然她为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从这两天与上官燕蓉的谈话，早就察觉她的不对劲。今天在山上的时候，他特意问了一句话来试探她。

他说，你曾说过要拜我为师。其实那句话是相反的，当时是他追着上官燕蓉要收人家为徒，结果上官燕蓉却不肯做他的徒弟。

但是上官燕蓉却对那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打着哈哈把话题给转过去了。

“你说实话！你们天青教到底对燕蓉做了什么？她为什么对你如此依赖，如此信任？”木子知道，要想解开这些谜底，只能从冷飘然这里下手。

“你想知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冷飘然从来不受人的胁迫，他将叶子随手丢了出去，掏出一把小匕首和一颗石子，慢条斯理地开始磨起来。

木子盯着他手中的匕首，突然怒目圆睁，眼中几乎冒出火来。那是他赠予上官燕蓉的匕首，居然到了冷飘然手里。

木子想也不想，劈手就要将匕首夺回来。

然而他出手再快，冷飘然也躲得快。就在一瞬间，两人已经拳来掌往过了几十招。

“木大侠冷静，夜深人静的，把燕蓉吵醒就不好了。”冷飘然语气有些轻佻，因为知道木子绝对会顾忌上官燕蓉。

他慢吞吞威胁道：“木大侠还不知道吧？燕蓉曾经受了很重的伤，”他拿着食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语气轻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就是这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几乎不能入睡，即使睡着了也是轻眠，一点点的响动都能吵醒她。她一旦睡不好，头会疼很久。”

“冷飘然！”木子平生从未被人如此威胁过，几乎将牙齿咬碎，青筋几乎暴起，恨不得将他撕碎。

冷飘然用力地将左手从木子的钳制挣脱出来，举着小匕首在木子眼前轻晃了晃，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这把匕首，是燕蓉放在我这里的。没有她的允许，我不会将它交到任何人手里。”

“木大侠，你救了我命，我虽然不会感激你。但是我知道你是真心为燕蓉好。”冷飘然继续慢条斯理地磨着小石子，“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燕蓉从来不是中了什么迷魂散。她，只是因为意外，失忆了。此番，我就是陪着她回来寻找她的记忆。”

“你觉得我会信你？”

木子终于冷静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冷眼看着他手中的石子。曾几何时，投石问路子是上官燕蓉的拿手暗器，以前相处的日子里，他也曾给上官燕蓉磨石子，用的就是这把趁手的匕首。因上官燕蓉喜欢，便将匕首赠送给了她。

“爱信不信吧。我还可以告诉你，燕蓉的意外，也不算意外，而是人为。而且，还是她最亲近的人所为。”冷飘然不再看他，专心磨着那石子，特意在木子面前把匕首晃得很夸张。

“人为？最亲近的人？这是你的一面之词？还是你亲眼所见？”木子听了冷飘然的话，有些不敢置信，质问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让燕蓉这么信任依赖你？天青教为什么突然给你下了杀手令？既然下了杀手令，风流使又为何要给你送解药？”

“你信与不信，都随你，反正，你问了，我答了，就这么简单。”冷飘然道：“至于我的事，对你无可奉告。”

“冷飘然，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如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木子的拳头攥了又攥，最后还是没有挥过去，他沉吟了一会，忍不住追问道：“你说，燕蓉的失忆，是人为的意外。别的我不知道，但是燕蓉出行，身边一直都是有随从的。而且她的随从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对她忠心耿耿。这个你口中的最亲近的人，到底是谁？”

冷飘然蓦然收紧了手，将磨到一半的小石子攥进了掌心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微微抬眸看进木子黑漆漆的眼睛里，薄唇轻启：“那个最亲近的人，我不会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燕蓉，更加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可以，我希望燕蓉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个伤害她的人是谁。”

木子原本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还微微倾侧身子靠近他，然而却得到这样的答案，忍不住又要暴怒。

他原本是个情绪稳定，个性也温和的人，今天却被这无情杀手惹得数次暴怒，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才堪堪把那火气强行压了下去。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一定要治好燕蓉，让她尽快恢复记忆。让她看清你这杀人无数的冷面无情的杀手的真面目！到时，燕蓉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不用我亲自动手，她也不会轻饶了你！”

“还有，我也会查清楚，那个在背后伤害燕蓉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让我查到是天青教所为，或是与你有关，我一定不会轻饶任何人！”

木子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往屋里去了。冷飘然听到他已经把门关上了，还从门里落了门锁。简直是无视他，将他一个人关在了门外。

冷飘然盯着那关起来的门久久没眨过眼，手掌慢慢收紧，收紧，不费吹灰之力，那颗刚磨好菱角的石子在他掌心瞬间变成粉末。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即将入秋，夜晚凉如水，风带着厚重的凉意穿透了衣服，冰着温热的肌肤，也冰着燥热的心。

握着匕首短小的把柄，冷飘然渐渐回神过来，神色也渐渐松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他重新掏出一枚小石子，开始慢慢地打磨起来。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再也磨不动了。

惨烈的画面不停地闪过眼前，一个女孩子凄厉的呼喊声不停地回荡在她耳边。锋利的剑穿胸而过，女孩的呼喊声顿时嘎然而止。

木子说，他一定要让上官燕蓉恢复记忆。

冷飘然知道以他的能力，他一定能做到。

伤害上官燕蓉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想亲手杀了他。

他深邃的眼无力地望着遥远的星空，他多希望此刻能有一颗许愿的流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