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雨夜（1/1）

走了两天一夜，已经进入了岳湖境地，与洛阳更近了。然而上官燕蓉的情况很不乐观，清醒的时候很少，每每呼痛。喂下去的人参汤也是吐的多咽的少，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容颜焕发的模样变得槁枯不已。

这日入夜，突然天降惊雷，轰鸣不断，闪电将半边天都划破了，天空异闪不断，乌云滚滚，很快一场暴雨就砸向整个岳湖。

冷飘然和雨姑背负着上官燕蓉，原本还想漏夜赶路，这雨一下，只得暂时寻避雨之处，离市镇还有很远的脚程，两人便寻了一处破庙，生了火取暖。

冷飘然将装着人参汤的罐子放在火上温着，随时等上官燕蓉醒来时喂她喝一点点。

“冷，冷······”

昏迷中的上官燕蓉突然呢喃着什么，有些蜡黄的小脸几乎扭成一团。

冷飘然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我在这里。”然而，下一秒，他就听清了上官燕蓉的话，她说：“我冷，好冷······”冷飘然的脸上一下子就不好了，连坐得离他们远远的雨姑也注意到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冷飘然还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又拿着大氅将她紧紧裹住，声音依然温柔：“不冷了，我们烤烤火很快就不冷了。”

大概是他搂得太紧了，上官燕蓉终于悠悠的转醒，气若游丝的道：“冷飘然，我胸口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冷飘然心中一酸，忍着泪笑道：“胡说，怎么会？我会找到最好的医生治好你。”

“我哪里都痛，骨头缝里都······是风。”上官燕蓉一边喊冷，一边喊痛，额头上却细细密密的渗出一层汗。

一听这话，冷汗刷地从冷飘然额上冒出来。

绝情掌是林夕阳的独门绝技，是她被林雨背叛后，伤心绝望之际钻研出来的掌法。打在身上并没有直接摧毁生命。初期会一点一滴的损坏人体的五脏六腑，然后慢慢的腐蚀人的骨头。这时中招的人就会感觉每个骨头缝里都在漏风。

这种掌法会让人在短短数日尝遍伤心失意之痛，不仅要身受剧痛，还要承受心中所带来的悲痛折磨，会把以前所有伤心失意的事情无限放大，让人再将以前的伤心悲痛再经历一遍。最后生无可恋后，悲惨而死！

才短短两天时间，他没想到上官燕蓉的已经到了这一步，比预期的还要快许多。他预料到上官燕蓉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没想到竟然坏到这个地步。

如果再得不到救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冷飘然的心一阵绞痛，他将上官燕蓉半扶着挨自己，左手抵在了背后，浑厚的内力缓缓的传输了过去。

一炷香后，吸收了真气的上官燕蓉总算多了一点精神，能勉强自己坐了起来。冷飘然将温好的人参汤慢慢的喂她喝，才喝了两口，她便蹙着眉摇头表示喝不下了。

“冷哥哥，我，我又想起了以前，在落日谷的，时候。”她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有些吃力慢慢道：“那时，你，也是这样，喂我喝人参。我，我，”话未完，便猛烈的咳起来，小脸也涨得紫红。

冷飘然手抚后背给她顺气，温声道：“不要说话。”

但是上官燕蓉咳过后，继续说道：“我真的喝腻了。”

那时到底吃了多少人参才给她续了命，连冷飘然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落日谷里所有药铺的人参都被他搜刮完，后来在落日谷的一处深谷里发现有许多的野生人参，他带着上官燕蓉干脆住进了深谷里，将整个山谷里的人参都挖得一干二净。

那时上官燕蓉除了喝人参汤，还是喝人参汤，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棵人参了。

但是现在，即使喝再多的人参可能也难以再给她续命了。

“冷哥哥，我，我好，痛啊，骨头里，都，都是小虫子啃咬，我，我······”

“不冷了，不冷了，很快就不冷了，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冷飘然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抱着她。

“我觉得很奇怪，这种痛苦，莫名有些，熟悉。我，我以前是不是也被林夕阳打过啊？”上官燕蓉把心中的奇怪讲出来。她当时被中掌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后来她昏厥过去，但似乎又完全还没有失去意识。

这两天里，她脑海里不停的翻滚着某一个似曾相识的片段。她似乎看见自己挡在一个少年面前，下一个瞬间，她就被林夕阳打翻在地。这个画面不停的在她脑海里反复旋转。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以前一定也受过同样的伤。

林夕阳可真是她的克星啊。

冷飘然给她信心：“以前你没事，现在也一定没事的。你说对不对？”

上官燕蓉听他如此说，更加可以确定，她的记忆没错。她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悲凉。欢乐的事情没想起来半点，痛苦的经历却似烙印一样反复出现在回忆里。

“冷哥哥，林夕阳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啊？我，是不是，跟她有仇啊？”她苦笑着，感到身上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飘然感觉到了，带着她往火边挪了一点，又调整了坐姿让她半躺着舒服一些。

“因为她对林雨下的杀手令是要灭他的门，可是被你破坏了。你把林雨的遗孤救走了。”

“所以，她恨我？”

“嗯。”冷飘然低低的应了一声，颇有些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因为当时执行林雨灭门杀手令的人是他。那是他此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和林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吗？”上官燕蓉好奇的问道，冷飘然的真气输过去还是有用的，她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点。

冷飘然见她有兴趣，便与她闲聊着。

“其实与林夕阳有仇的人不是林雨，而是林雨的爱侣郦怡。听说，林夕阳和林雨原本就是一对人见人羡的爱侣。在二十年前，双林的爱情不知被多少江湖人津津乐道。不知怎么的，就在两人即将修成正果时，却被江南霸主的女儿郦怡横刀夺爱。这个夺夫仇就此结下了。林夕阳被天青教所收留，立誓要杀了林雨与郦怡，这才有了六年前的那场轰动江湖的林雨灭门惨案。”

原来如此。

“原来所有的事都是因果循环。我算是介入了别人的因果吗？”上官燕蓉蹙着眉，不知自己当年的壮举是对还是错。她微微叹了口气，林夕阳一直憎恨自己，将仇恨转移到她身上来，又是什么心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