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同车而行（1/1）

柯小兰和李欢欢原本一直跟着陆涛坐同一辆车，方便途中照顾他的饮食。不料，行车至一处时，两人突被上官燕蓉给赶了下去，只因顾忌她的身体，两人才不敢贸然顶撞，只得换了辆车乘坐。

车子里剩了陆涛和上官燕蓉两人在，车里空间大，一人端坐一边，却都抱着一个暖婆子沉默不语。

气候进入了十一月份，早已入冬。大雪见天就下，纷纷扬扬，天寒地冻。

两人似乎各有心事，那心事似乎又彼此相通，只能找对方来宣泄。然而，面对面的，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我有些话一直想问你，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还是上官燕蓉先打破了沉默。

陆涛连眼皮都不掀，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心里清楚她想问什么，只是不愿意回应。

“那天晚上，我听见你们说，你以前其实除了李欢欢和柯小兰外，还有一个很近身的丫鬟，叫胡颖颜，是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涛有些惊讶，终于抬头来看向上官燕蓉。他知道上官燕蓉失忆了，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记得了，不可能单单会记得胡颖颜。如今她问出来，很大的可能就是，她见过胡颖颜。

胡颖颜五年前突然离他而去，后来来信函告知已嫁得如意贤婿。此后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她在哪里，是否过得好。

“你怎么知道？”

果不其然，上官燕蓉这样告诉他：“我见过她了。”

“你见过她？”陆涛面上有些欣喜，追问道：“那，她，还好吗？我倒是有许多年没见过她了。”

上官燕蓉神色哀戚：“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什么意思？”陆涛有点懵。

他看到上官燕蓉眼中慢慢蓄了泪，心中一跳，竟有种不妙的预感，心情从天到地，一瞬间一落千丈。

“我们遇到了无义，胡姐姐，被他一掌震碎了五脏六腑，不治身亡了！”

短短一句话，上官燕蓉却说得极其艰难痛苦。胡颖颜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再次回闪在眼前，她凄然闭上了双眼。

陆涛也怔在原地半晌不得回神，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这些天来，我日日头疼，总想起胡姐姐来。心中觉得愧对她，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上官燕蓉一想起希儿被林夕阳带走，如今生死不明，心中更加难受。

“陆涛，你知道，胡姐姐的爱人是谁吗？”

“爱人？什么爱人？”

“胡姐姐临终前，曾把她年幼的孩子托付给我，让我将她的孩子送到孩子父亲身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就闭眼了。”

上官燕蓉把当日的事情给陆涛简略的讲述了一遍。胡颖颜一直孤身一人带着希儿，左邻右舍都说没有见过有男人出入她家。对于陆涛所说的，胡颖颜早已嫁人为妻，那他肯定知道，胡颖颜嫁给了谁。

可是陆涛却微微摇摇头：“我不知她的爱人是谁。”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不是你最亲近的丫鬟吗？”上官燕蓉讶然。

“我怎么知道？五年前她突然不告而别，过了一段时间后，才遣人送来了信函，说已经嫁人为妻，让我勿念。”陆涛神色凄然，语气微凉，他还记得当日接到信函时的情景，是一个路边小使送来的，信函中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妾已嫁勿念！”当时他正为了别的事心烦意乱得很，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也没有问小使什么，只赏了一封银子就将人打发走了。谁能知道，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你不知道她嫁给了谁？人都走了，你也不去寻找她？不看一看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吗？”

“你可能不知道，不管是欢欢，还是小兰，颖颜，她们三个人都不是我们陆家的丫鬟，更没有卖身与我陆家。她们之所以愿意留在陆家，只是因为感念我曾救过她们的性命。她们是自由的，可以随时离开。颖颜当初自行离开，我不是没想过要遣人去寻她。可既然她已经说了，已经嫁得好夫婿，生活过得好，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打扰她们。”

“我可能不知道，胡姐姐，可能没有嫁人。”

“何以见得？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临终前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你。没有嫁人，哪里来的孩子？”

“我们问过左邻右舍了，胡姐姐五年前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但是这五年来，从未见过有男人出入她的家。大家的猜测里什么奇怪的八卦都有。”

“胡姐姐临终前，虽然把孩子托付给了我，但是，并没有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我只能向认识她的人去打听。我以为你起码应该知道，胡姐姐生前总有一个爱慕的对象吧？”

陆涛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须臾才语气迟钝道：“我不知道她有爱慕的人。”

“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不敢说出她爱慕的那个人的名字？还是你不敢承认？”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现在胡姐姐不在了，我也不能胡乱去猜测她生前的私事。”

陆涛也默然，胡颖颜已经不在人世，谁都没有资格再妄然猜测她的私生活。

上官燕蓉轻掀了帘子向外看了一会，请求道：“陆涛，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想做什么？”陆涛还没从胡颖颜的噩耗里回过心神，还有些恍惚。

“我不去胶城了。我有别的事情要做。麻烦你帮我拖住我哥哥，暂时不要让我哥哥知道我已经离开了。我担心，他不让我走。但是我现在非走不可了。”

陆涛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是她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吗？不是她主动说要去胶城参加陈水和穆牟婚礼的吗？

他一把扣住上官燕蓉的手腕，低声喝道：“上官姑娘，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我们说好的，一起去胶城查你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

上官燕蓉突然被扣住手腕，感受到满满的敌意，一把推开了他，骂道：“陆涛，我虽然是江湖儿女，但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跟你，可没有那么熟。”

“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突然跳车。”陆涛举了双手做投降状，“你刚才说要去做什么？上官姑娘，你要知道，我们俩现在是同病相怜，都是被最心爱的人背弃了。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他们，这，这让我有点承受不住。”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我说要去胶城，不过是一个借口。”

“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去。你知道的，我这快嘴金刀的名号，在江湖中还是能叫的开，办什么事也都比较容易一点。如果不着急的话，不如我们先参加完婚礼，我再陪你一起去办你想办的事，怎么样？”

陆涛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参加旧情人和情敌的婚礼，拉着上官燕蓉做垫背，简直是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上官燕蓉见他如此，心道，快嘴金刀的名号确实比她这个刁蛮小姐的名头好使，何况他武功更是在自己之上。如果有他相助，救出希儿的希望就更大了。

想至此，她将自己的计划向陆涛和盘托出：“希儿被林夕阳带走了，你放走的冷飘然，就是去天青教救他。可天青教铜墙铁壁，我担心，以冷飘然一个人，不能平安的带回希儿。我要去救他。陆涛，你可愿意帮我？”

“希儿？”

“嗯，希儿，就是胡姐姐的孩子。”

这个名字却让陆涛彻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