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是那个梦（1/1）

半夜，淼淼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季初行，问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等了许久，都不见季初行回复。季初行难道被沈霜那张脸吓出病了？

淼淼把手机一丢，继续研究起《第二个灵魂》。

“真的会有人存在两个灵魂吗？”淼淼喃喃自语，“沈彦让我看这本书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这人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她将书往脑袋上一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那是一片金黄色的荒野，广阔无垠，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奔跑，时不时回头去看。小女孩大约也就7、8岁模样，精致秀气的脸上满是惊恐，好像身后有数不清的怪兽在追她一样，嘶吼，咆哮。

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绝望，小熊是她绝境中唯一的伙伴。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抱紧怀里的小熊寻求一丝慰藉。

不久她摔倒了，小熊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她爬起来想要去找，抬起头来，意外地发现荒野上竟还有一个人。那人侧身站着，身子挺拔，他全身被黄色夕阳笼罩，就连随风飘动的头发都泛着金色的光芒。他缓缓转过头来，嘴巴动了动，可是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清他说话，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小熊脏兮兮地遗落在那人跟前，满是泥水，而那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站着，白色的衣服上也沾满了污渍。她看到那人手上的刀，以及微微颤抖的手指。她能感受到他身上蔓延着沉重的难以言状的悲伤，就连那眼神，似乎都是支离破碎的。

女孩想张口问，能不能把小熊还给她，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是谁？”

现世和梦境交织，淼淼脱口而出。

梦不出意外的醒来。

淼淼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窒息，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难过又堵塞。她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窗外，月光洒了进来。

淼淼神思恍惚地来到了镜域的神殿外面。

淼淼一边走，一边犹豫不决地心想：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会不会打扰到会长。要不等白天吧，唉！但是来都来了……

米切尔今晚不知怎么的渺无睡意，他坐在神殿里，正好在镜花水月里看到淼淼纠结地走来走去的一幕，眼神有所缓和，“晓，让她进来。”

晓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是，会长。”

淼淼想起之前在梦域时候的梦，觉得挺尴尬的，正打算离开，就听晓在后面喊她：“淼淼。”

淼淼硬着头皮回头，连忙朝晓挥了挥手，“副会长，你这么晚还没休息呀？”

“淼淼，你回来是有事找会长吧，会长在里面等你。”

“哦……”淼淼有些忐忑道。

淼淼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慢悠悠踱进内殿，看到米切尔正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亮，修长的白色身影几乎和月光融为一体，就像被渡上了一层温柔的白光。但是，却让人感觉很孤寂，和这渺无人烟的神殿一般冷清。淼淼脚步迟疑，没有向前移动。

不过米切尔早就察觉到她了。

“淼淼，你回来了。”米切尔转身朝淼淼走来，金色面具下是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会长，我回来了……”淼淼很是拘谨。

米切尔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微凉，语气里是忽视不了的亲昵，“发烧了？”手指还停留在淼淼头上。

淼淼犹如受惊的小鹿猛地后退一步，有些抗拒，“我又做了小时候那个梦。”

对于她的刻意疏离，米切尔似乎有些讶然和失意，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常神色，问道：“除了以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还梦到什么了吗？”

“没有其它的了。”

米切尔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说：“跟我来吧。”

“好。”淼淼亦步亦趋地跟在米切尔身后走到中央的深潭。

深潭清澈见底，泛着淡淡的幽光，好似有无数萤火虫在里面飞舞，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场。淼淼很自觉地走到潭水前，只见米切尔用双手捧起一掬水面向淼淼，淼淼闭上眼睛，伴随着米切尔的一声“神水调和，除祟去魔，净心明照。”清凉的水从头上轻柔地浇下来。

这深潭之水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碰到皮肤之后就会迅速融入体内，完全没有被水淋湿的痕迹，就像真的是灵力浇灌一样。

直到触感消失，淼淼才睁开眼睛。

“好了。感觉怎样？”米切尔眼底闪烁着柔和的光。

“好多了！谢谢会长！”

“说了多少遍了，不用跟我说谢谢。”米切尔宠溺的话语里带着浅浅的无奈。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你怕鬼，晚上非得来找我给你讲故事讲到睡着，还晕血，打针都要我抱着才行，生气了还喜欢揪我的小辫子。”米切尔兴致勃勃地讲着以前的事，又看着现在的她，眼神竟生出些哀怨来。

淼淼顿觉羞愧，眼神闪躲：“啊哈哈，会长，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好丢脸啊！”

“在我面前丢脸不算丢脸，对我来说，这可是无比珍贵的回忆。”米切尔纠正道。

淼淼不想在这话题上聊下去了，“会长，你听说过这本书吗？”说罢，淼淼从包包里拿出那本《第二个灵魂》，递给米切尔。

米切尔接过，看了一眼书名，又看了一眼书的落款处，上面有一串特殊的符号，又像一种古老的文字。

“会长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淼淼密切注视着米切尔的微表情。

米切尔点头道：“这应该不是现世的书？”

淼淼一脸惊异，简单告诉米切尔这是来自一个灵异图书馆的，叫做幽灵书社。“这本书是别人告诉我的。”

“告诉你这本书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沈彦。”

“沈彦？”米切尔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淼淼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会长，你觉得人真的会有两个灵魂吗？还有，人死真的会复生吗？”

米切尔道：“在我看来，两个灵魂是不可能共生的，就像梦之灵，它们不会去争夺同个宿主一样。真要说有两个灵魂的话，被恶魇控制的人类，不也像拥有两个灵魂吗？”

“至于人死能不能复生，按常理说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当然如果我知道有这样一种办法，我应该会很好奇地尝试一下。”米切尔说到这眼睛都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淼淼惊呆地看着他，说：“会长也信这种？”

米切尔笑道：“当然是在不违背道德伦理的情况下了。”

淼淼想起骆泽川说的话，米切尔以前有个妹妹，但是她从未听米切尔提起过，回收报告里也没有发现莱茵·米卡利斯的名字。

“会长，我在家里找到一张旧照片……应该是我和妈妈的合影，里面是一个庄园，种了很多花……我觉得那地方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对了，照片背后还有一个符号，我从来没见过。”淼淼描述道，拿出一张纸，“还有这张纸上也有这个符号，这是我在一个黑雾书社里无意捡到的。”

米切尔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握着书的手指微微捏紧，他盯着纸上的那个符号，语气如常：“照片在哪里，我能看看吗？”

“可以。”淼淼从包里翻出那张旧照片。

“会长，16年前你在现世，是在哪里找到我的？”

米切尔静静地注视着那张照片，然后翻到背后，上面赫然是一个黑色云朵的图案，云朵上还有一个H的字样。突然，思绪就被拉远。

“会长？”见米切尔迟迟不回答她，淼淼出声喊了他一声。

“……抱歉，淼淼你刚才问我什么？”米切尔抬头，一脸茫然和歉意。

“会长是在哪遇到我的？”

米切尔目光深深，“在路边。”

“哦……”淼淼看起来有些失望。

米切尔抬起手，倏又放下，手指握紧，眼神中充满了压抑的情感，说不上是悲悯还是怜爱，他轻声道：“这个庄园，我也没见过……淼淼，过去的事，你一直没有真正放下吧？”

淼淼垂眸沉默了一会，摇摇头，“也不是一直想，就是突然看到妈妈……很想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从前我对遗忘的过去很抗拒，是因为感觉到恐惧，不敢去证实。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身边还有朋友老师给我勇气，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

“而且我又做了那个梦，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引领着我，要我去揭开那个噩梦。”淼淼说到最后，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期冀和微光。

米切尔黑眸低垂，神思有些飘远，“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消除这个梦？”

“做梦就容易被恶魇侵蚀，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米切尔笑了一声，“消除噩梦是为了让你舒坦些，可不是怕你被恶魇侵蚀，你跟别人不一样。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你永远也不会变成那样的。”

淼淼有些发怔，又说道：“会长，前几天真是谢谢你了。”

“嗯？”

淼淼拿出衣服里面的蓝色石头吊坠，说：“在现世，我遇到了点小麻烦，是会长你叫醒我的吧？我当时感觉吊坠在发烫，还刺了我一下。然后我好像听到会长你的声音了。”

米切尔微微一笑，“希望没有下次了，我给你的吊坠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在现世万事要小心。”

“会长。”淼淼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把《镜》的事告诉米切尔。

“怎么了？”

“我在那个幽灵书社还看到一份名单，是异能之都的杀戮名单……”

米切尔面色如湖水般平静，好像不甚在意，“有我名字？”

淼淼点头，神色中有深深的担忧，“会长，如果他们知道你在这怎么办？你会有危险吗？”

米切尔眸光中隐含喜色和试探，“我能理解为这是淼淼对我的担心吗？”

淼淼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顾虑，“确实很担心。大家现在都不知道史蒂芬会长的事情。不过这些年，都是会长你在维持着雾隐会的稳定。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会长是别人顶替的，会怎样呢？”

“这么多人想要除掉我，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坏人吗？”米切尔深邃的眼神里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淼淼看着米切尔的眼睛，坦然一笑，“可我不觉得你是坏人。”

如果她真觉得米切尔是坏人，当年无意中听到米切尔和史蒂芬会长的对话，她早就公之于众了。米切尔将史蒂芬囚禁的事情，她一直都默默隐藏了很多年。米切尔明明也知道门背后偷听的人是淼淼，但是从未问过她。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成为她和米切尔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米切尔注视着她，声线沉稳又柔和无比：“这么多年为我保守这个秘密，真是难为你了。淼淼，是你保护了我。”

淼淼摇头道：“是会长先照顾我的。”

“没别人在的时候，淼淼你能不能不要会长会长的叫我？叫的我头疼。小时候你都直呼我名字的。”米切尔佯装不虞，神色幽幽。

淼淼嘴唇微张，欲言又止。直到米切尔期盼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淼淼再次启唇：“……米切尔。”多年不叫，淼淼有些不习惯，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不自在的红晕。总觉得从她嘴里叫出来，显得太亲昵了。

米切尔嘴角浮上一丝得逞的笑意，淼淼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米切尔虽然看起来温柔无害，但骨子里肯定是只老狐狸，不然能瞒天过海地用史蒂芬会长的身份在雾隐会待了这么多年吗？

“真正的史蒂芬会长，他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

“他的存在，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吗？”淼淼小心翼翼地问。

米切尔摇摇头，笑着说：“不会，不用为我担心。”

“嗯……那就好。”

米切尔深潭似的目光就像钉在淼淼脸上，毫不避忌的审视，淼淼的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