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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血洒生辰宴篇·少卿大人去往张府(1/1)

谢珏脑海中闪过张铮言身亡时的现场,对李诏郢道:“据目击者所述,张铮言在公主的生辰宴上只喝了自己带来的一壶酒,没有吃任何食物。送这壶酒的人必脱不了嫌疑。臣已派人去张府,探查究竟。”

李诏郢挥手道:“好,那孤就等你的消息,你去吧。”

谢珏告退后直奔礼部左侍郎府邸。

谢珏走进张府,只见一片白色。张府因为张铮言之死,一片哀声。张府的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都披着白麻,戴着白孝,哭声震天。张铮言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都围在灵堂前,悲痛欲绝。

谢珏看到这一幕,眸中泛起涟漪。他与张铮言同朝为官,如今斯人已逝,世上再无张铮言这个人,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谢珏进了灵堂,见张铮言的棺木上摆着一幅白绫,上面写着“忠孝节义”四个大字。张铮言正值壮年,功绩卓著,只可惜一遭横死,此情此景令人悲叹。

张铮言死得冤枉,谢珏向张铮言的牌位行了一礼,然后向林氏问候。

林氏是张铮言的正妻,她见到谢珏,哭道:“谢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夫报仇啊!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他死得不明不白,你一定不能让这个凶手逍遥法外!”

谢珏安慰道:“张夫人放心,我已经在调查此事了,太子殿下也非常关心此事,大理寺上下一定会查出真相,给张大人一个公道。”

林氏感激涕零,“多谢谢大人。”

谢珏见灵堂前跪着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他打量了那女子一眼,问道:“这位是……?”

林氏冷哼道:“她就是个青楼妓女,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她不但勾引了我夫,还想分走我夫的财产!她一定是凶手的同伙!你看她现在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真是可恶!”

柳如烟听到这些话,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柳如烟的模样令人动容,谢珏想起张铮言曾经对另一位同僚说过:“陈兄,你知道吗?我最爱的人不是林氏,也不是王氏,而是柳如烟。她是我生命中的光芒,没有她,我总感觉心里缺了一块。”

张铮言说这番话时,谢珏离得不远正好听见,谢珏当时还以为张铮言是被柳如烟迷惑了,想劝他早点清醒。但现在看来,或许张铮言说的是真心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柳如烟就不可能是凶手。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

谢珏垂眸思索,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厮通传之声。

谢珏凝神一听,来者是李夫人。谢珏正寻思着这李夫人是何许人也,却见林氏面色有异。

李夫人穿着素服,神色悲戚,她进门后格外拘谨,神态也有些不安。见李夫人的目光直直看着灵堂前的牌位,林氏重重地咳了一声。

李夫人这才弯腰对林氏行了一礼,“夫人,妾身只是想前来悼念张大人,妾身为他上一炷香便走。”

李夫人说罢,跪在了柳如烟旁,林氏看到她最痛恨的两个女人跪在一起,为亡夫悼念,心中更加悲愤。她觉得这两个女人都是导致张府败落的罪魁祸首,都是害死了张铮言的贱人。

林氏忍不住冲上去,指着李夫人骂道:“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女人,你当年为了一个小白脸就抛弃了大人,现在又跑来做什么?你还有脸来这里?你快给我滚出去!”

谢珏看清了李夫人的面容,这才想起这李夫人原是张铮言的正妻王氏,半年前与张铮言和离。

听说是嫁给了一位富商,王氏既然被人称为李夫人,看来那位富商姓李。谢珏想通此节,却不知当时王氏为何会与张铮言和离?

王氏虽然已与张铮言和离,但还是对他有着一份情义。她知道自己在张府不受欢迎,尤其是林氏对她恨之入骨。她只是想来看看张铮言最后一眼,然后就走。

然而就算早有准备,王氏听见林氏的辱骂,仍旧被骂得脸色发白,她想要解释,但又说不出话来。她只能低头忍受林氏的辱骂。

林氏骂完李夫人,又转向柳如烟,指着她骂道:“你这个狐狸精,你勾引了多少人?说,是不是你又勾引了哪个野男人害了大人?我要让你为大人陪葬!”

柳如烟被林氏骂得脸色发红,她想要反驳,但又怕无法收场,她只能咬着牙跪在灵堂前。

林氏却越骂越气,对柳如烟扬手就是一巴掌。

柳如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

林氏失了理智破口大骂,又失了夫人的仪态大打出手,完全不顾外人在场,谢珏沉了脸色。

谢珏拦住林氏,厉声道:“张夫人,你可知你这是何等无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张大人的前妻和妾室?你不想想张大人在天之灵会怎么看你?张府的名声会因你而受损?”

林氏被谢珏一阵训斥,心中更加恼火,她不服气道地:“谢少卿,你尚未娶妻,不知内院之事,还请你不要为她们说话!她们都是些不知廉耻的女人,她们都是害死了大人的罪人!你不要被她们狐狸精的外表迷惑了!”

“真是荒唐!”谢珏冷笑道,“张夫人,晚辈虽未娶妻,但晚辈与张大人同朝为官,晚辈既然撞见这一番无理取闹的场面,便该当替张大人理一理家宅之事!”

林氏被谢珏的压迫吓得腿脚一软,谢珏再道:“你与她二人同为内院女子,你没有资格辱骂责打她人,更何况张大人的死因还没有查明,你就这样乱说乱骂,难道不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林氏听了谢珏的话,脸色变得惨白,她知道谢珏说得有理,她只能低下头,不再说话。

谢珏见林氏闭嘴了,便转向李夫人和柳如烟,对她们道歉道:“李夫人,柳姑娘,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张夫人只是悲痛过度,失去了理智,请你们原谅。”

李夫人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柳如烟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谢珏又对李夫人说:“李夫人,我知道你和张大人有过情分,我也尊重你来这里悼念他。但是,请你也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如果让你现在的丈夫知道你来这里,恐怕会对你不利。而且,张府现在也是风声鹤唳,如果有人想要陷害你,也很容易找到借口。所以,请你尽快离开吧。”

李夫人听了谢珏的话,心中感激他的提醒和关心。她知道他说得都是为了她好。她对谢珏行了一礼,“谢大人,多谢你的提醒和关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妾身告辞。”

李夫人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灵堂。

柳如烟看着李夫人的背影,心中有些复杂。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离去。

谢珏看着柳如烟的神色,心中有些动容。他对柳如烟道:“柳姑娘,请放心。我一定会查清张大人的死因,给他一个公道,也给你一个交代。”

柳如烟抬起头,看着谢珏的眼睛,“谢大人,多谢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真相。大人但凡有传唤,如烟定知无不言。”

谢珏微微一笑,对柳如烟道:“多谢柳姑娘配合。”

谢珏转身对林氏道:“张夫人,张府上下皆是人证,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还请张夫人善待他们。”

林氏低眉顺眼道:“这是自然,请谢少卿放心。”

谢珏离开张府,回到大理寺。

彦倾斓迎上来问道:“大人此行可还顺利?可有收获?”

谢珏坐下,喝了一口茶,青红青云前来禀报。

青云道:“大人,属下按照你吩咐的,跟踪李夫人的马车去了李府,那姓李的富商虽然家财万贯,但对李夫人格外宠爱,除了李夫人,后院再无一个女人。”

青红点头,“属下问遍了李府的下人,都说这位富商对其妻特别好,二人的生活幸福而甜蜜。”

谢珏颔首,问道:“可打听到王氏为何改嫁这位姓李的富商?”

青红道:“张铮言的前妻王氏,因为张铮言与一位名妓有染而与他和离,走时心怀怨恨,据说这位名妓叫柳如……”

青红拍了拍脑袋,实在想不起来后面一个字,谢珏接道:“柳如烟。”

青红道:“对,就是叫柳如烟!”

彦倾斓听明白了大概,总结道:“就是说张铮言的前妻王氏,因为张铮言与一位叫柳如烟的名妓有染而与他和离。若王氏心怀怨恨,想要报复张铮言,她便有可能是杀死张铮言的凶手。可又因王氏虽然恨张铮言,但她已经改嫁了一位姓李的富商,过着安稳的生活,不想再惹麻烦。而且她也没有机会接近张铮言,在寿宴上下毒。所以又排除了她是凶手的可能?”

青红青云同时道:“对!”

彦倾斓摩挲着下巴道:“那谁才是凶手呢?”

现场陷入了沉默。

青云突然打破沉默道:“大人,属下还查到一件事,这件事或许能成为破案的突破口所在。”

彦倾斓忙接道:“快说?”

谢珏点了点头,示意青云说下去。

青云道:“据我所知,这位礼部左侍郎张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最看不得那些收受贿赂、舞弊犯科之人,为此他曾经与多人起了矛盾。”

彦倾斓问道:“比如?”

青云继续道:“其一便是他的同僚,礼部右侍郎李府舸。”

谢珏敛眉,作思索状,彦倾斓扬声道:“我知道此事,李府舸曾与张铮言有过多次争执,因为他想通过贿赂和关系来提拔自己的亲友,而张铮言坚决反对,这件事都闹到我父亲那里去了。”

青云点头,“彦小姐说得对,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李府舸很有可能因为张铮言屡次三番的阻挠而动了杀机。”

谢珏却摇头,“我倒认为李府舸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但姑且将他算作嫌疑人之一,我们明日便去李府询问究竟。”

彦倾斓问青云道:“你还有什么线索?”

青云托着下巴煞有介事道:“要说有谁最恨张铮言,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人。”

彦倾斓疑惑道:“谁?”

青云答:“落第士子,赵北邶。”

彦倾斓摇头,“赵北邶?没听说过。”

青云道:“少卿大人与彦小姐那时正在葭南镇,自是没听过赵北邶这号人物。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因为科举舞弊被取消考试资格,今年科举舞弊被逐出考场的人就有这个赵北邶,但若论时运,怕是没有谁比他更衰颓。”

彦倾斓闻言好奇道:“此话何意?”

青云道:“张大人当众揭穿了赵北邶的作弊行为,将他赶出了考场。赵北邶的名声从此一落千丈,他的父亲受他的连累一蹶不振最后一命呼吁,母亲一气之下病倒不省人事,妻子也改嫁他人,族中人人喊打,他只能流浪街头,过着穷困潦倒受苦受难的日子。”

青红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彦倾斓想象赵北邶名誉扫地、家破人亡的场面。

赵北邶躲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手里拿着一张张的考卷,眼里满是怨恨。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纸上优异的文笔,想着如果不是那个张铮言,他现在就是进士出身,就能飞黄腾达,就能报复那些欺负他的人。

可是,就在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张铮言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考棚前,揭穿了他的作弊手段,将他当众羞辱,将他赶出了考场。从那以后,他就成了人人唾弃的落第秀才,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的亲友,都纷纷疏远他,甚至有人骂他是无耻之徒,是祸害社稷的蛀虫。

他只能逃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苟延残喘。他恨张铮言,恨得要命。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让张铮言付出代价,让他尝尝比死还要痛苦的滋味。

想到这里,彦倾斓觉得,赵北邶很可能与张铮言之死有关。

彦倾斓拱手请命:“大人,请让我去会一会这个赵北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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