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祭奠(1/1)
苏娴身上不断散发出刺鼻的香水味,沈宏眉头皱的死紧,只觉周遭空气都是污浊的。
谁都知道沈宏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被亲生儿子几乎逼到末路,占着沈家老宅支撑颜面。
赴宴的沈家旁支目光暗藏讥讽,扫过两人时却笑的礼貌得体。
夜已深,收到邀请的沈家人已经陆续就座,苏娴望着停了一排豪车的宽阔马路,不悦道,“你的好弟弟一家什么意思?老爷子生前规定的家宴也不来,看不起我们?”
前几年沈进专程回国过春节祭奠老爷子,没道理今年突然发难。
沈宏面上不大好看,“再等等。”
“依我看,指定是沈知礼搞的鬼,跟小明星不清不楚就算了,眼里也没你这位亲生父亲。”
“亏得你惦记他养老,嗤。”
苏娴抚摸头上花重金定制的金钗,极力想做出风情万种的感觉,因松弛的皮肤格外和皱纹显得做作又油腻。
两辆车一前一后正对宅门停靠。
谭茵穿着身素雅的旗袍,昂贵的披肩随意搭在臂弯,举手投足的优雅是苏娴比不过的。
外界鲜少有人知道沈宏追求过谭茵,结果人转头嫁给了沈进,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因此沈宏对沈进也是嫉妒厌恶的。
谭茵余光瞥见苏娴难看的脸色,忽而一笑,“苏女士今晚可真是金光闪闪。”
称呼苏娴一声女士已经给足脸面,她素来厌恶插足别人家庭的渣男渣女,放在苏娴刚赖进沈家那两年,她可在老爷子遗像前指着鼻子骂的。
沈进冷淡的点点头,一眼都不愿多看糟心的大哥。
“什么态度!”沈宏不好冲沈进发火,矛头指向跟在后面笑嘻嘻聊天的沈芊和谭佑。
“小小年纪,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会打。”
谭佑扁扁嘴,大眼睛顿时蓄了泪珠,可怜巴巴,“爸爸,他好凶。”
沈进沉下脸,“人品德行,你哪点够得上长辈的层次,别说不跟你打招呼,就是当面骂你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沈宏怒气上头,一肚子训斥的话还没出口,旁边飘来沁凉的嗓音。
“这么大火气?看来两位近日不太顺心。”
风轻云淡,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语气,瞬间点燃沈宏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台阶下方颀长挺拔的身影。
沈知礼!
若非这个不孝子,他早该手握沈氏的继承权身居高位,何必流连在声色场所,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现在,连旁系那群废物都敢欺负到他头上。
沈知礼猜测他下一步会借题发挥挑棠衾的麻烦,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躲在院内的沈嘉远,语气薄凉,“想好再开口。”
苏娴小三上位逼宫间接害死他母亲,沈宏和沈顺密谋车祸,所有证据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里,随时可以提交警方,送他们一份铁窗泪。
“知礼,这位棠小姐终究没名没分,参与家宴不合适吧。”
犹记得棠衾对她的无视,苏娴迫不及待彰显存在感。
“喂,”沈芊忍不住出声,“没名没分的是你吧?你有结婚证吗?爷爷承认吗?”
“还有,爷爷把宅子留给了我哥,你自己蹭吃蹭住就算了,还带着野种,谁给你的勇气问的?”
苏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珠迸发出惊人的恨意,“沈芊!”
沈知礼没耐性听沈宏苏娴唱戏,抚过棠衾手上的戒指,淡淡道,“我是沈家家主。”
“我认定的妻子,何须你来置喙?”
老爷子钦点继承人,手握沈氏集团决策权,他不高兴,沈宏沈顺两兄弟连坐吃山空的权利都没有。
院内霎时静的可怕。
后园传来高谈阔论的声音,与这处仿佛自成两个空间。
沈宏毫不怀疑沈知礼的手段。
一想到老爷子的葬礼,他肋骨隐隐作痛。
老爷子住院,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沈知礼一边处理集团事务,一边医院两头跑,后来老爷子忽然病重,沈宏和沈顺突然衣不解带的扒着病床,明里暗里打听遗嘱分配。
老爷子含怒而终。
葬礼上他质疑沈知礼对遗嘱动手脚,被当众踹断肋骨,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然而到今天他仍怀疑遗嘱有问题。
目送几人相携走向后园,沈宏面目阴沉。
“不能让他嚣张下去。”
手腕金镯快要捏变形,苏娴知道是时候为自己和沈嘉远打算,凑近沈宏耳语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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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宏沈顺的罪证确凿,沈知礼懒得维持表面和平,同棠衾一起去给老爷子上香。
沈老爷子喜静,独自住在竹林深处。
小菜园许久无人打理长满杂草,屋檐下也结了一层层蛛网,一副破败荒凉之感。
沈进弯腰拨弄膝盖高的草丛,叹气,“又是一年。”
他年年来上香帮着除草,年年到又是草木浓深。
棠衾拢了拢裙摆,仔细观察,“地被翻过。”
沈进愣住,“还有谁会帮忙耕地?”
“不是,”棠衾摇头,“应当在找什么东西。”
沈知礼接手沈氏后,老爷子迷上种花种菜,死后这里荒废,爬藤类草木缠裹,边缘一小片区域的草丛有枯萎迹象。
约莫是翻地的时候斩断了根茎。
抛开一切不合理的想法,沈进低头看着脚边堆积的杂草,“或许怀疑老爷子在菜地里藏了遗产?”
谭茵嘴角抽了抽,“说通了。”
真难为他们,谍战剧看多了吧。
推开门,灰尘霉气呛得人呼吸不畅。
老爷子的遗像摆放在客厅中/央,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风骨。
“宁肯来翻找莫须有的遗产,都不愿进来上炷香。”
沈进叹息着擦拭遗像上厚厚的灰尘,目光流露出悲哀。
家宴早已失去初衷,变为另类的名利场,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中间却横亘着盘根错杂的利益链。
柜子里放着的香点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谭茵从柜子里拿出一叠黄表纸递给他,“那盒香放这两三年了,没换过。”
屋内全是木制家具,受潮严重,散发出一股特有的酸腐味,纸张点燃后灰烬四散,在地面留下一抹抹黑灰。
沈知礼语调随意的像在谈天,“孙媳妇给您带来看看。”
棠衾静静望着他。
外界传言沈知礼冷血薄情,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老爷子的严苛教育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他生来没拥有过别人的期待,沈老爷子剥夺他的选择权,却也一手成就如今的沈知礼。
那一丝血缘,是支撑沈知礼心平气和来祭奠的最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