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和离,让他得偿所愿了!(1/1)
北凉皇城本就恢弘大气,厚重巍峨,如今在天花疫情的笼罩下,更加肃穆冷寂。
高耸直插云端的建筑彰显着不可侵犯的皇权,更是给人一种不可逼视的压迫感。走在庄重的石板路上,北宫攸只觉得胸腔受到了剧烈挤压,让他透不过气来。
越往里走,威严越甚。
尤其是那座森严的御书房,四处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四哥,六弟,别犹豫了,进去吧。”到了跟前,北宫逸停下脚步,催促几人进去。
此次入宫的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林如晦以及闻讯赶来的肃王和宋国公。
这一行人,除了北宫逸,皆是一脸沉重,心中忐忑。
尤其是北宫瑜,犹如霜打的茄子,一颗心七上八下,饶是他极力控制,但还是面如死灰。
他这次算是犯下大事了!
比起烧死林妙音,引起民愤才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即便父皇疼他,但一起跟着入宫的这几人可不是吃素的,尤其北宫攸,定然会咬着他不放。
他立即给不远处的小太监使了道眼色。
在这深宫之中,唯一能救他的便只有母妃了。
北宫逸只当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抬手示意他进去,收回视线的刹那,看着那抹一瘸一拐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多大的人了,遇到事还找娘。
一个没断奶的人,夺什么权,争什么位呢?
北宫瑜提着一口气,一闭眼进了御书房,明明是七月的天气,但御书房内的低压却将他冻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意慢了一步,落于几人身后,祈祷着那抹明黄的身影不要注意自己。
就在他惶惶不安时,前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明帝狠狠拍了下桌案,将他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怯生生抬眸,就见明帝抄起了桌上的砚台,朝他们掷了过来,他赶忙闭上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你可知罪!”
随着一声彻骨冷厉传来,他下意识便要认罪。
一睁眼,这才发现砚台落在了他的正前方,而那抹玄色的身影正微不可察地轻颤着。
他顺着那道笔挺的背影向上看去,北宫攸的额头被砚台砸破了皮,刺目的殷红此时正顺着他的额角汩汩流下。
他心下骤惊。
父皇的震怒竟然不是冲着他来的。
“儿臣知罪。”北宫攸抿紧嘴角,顾不上头上的鲜血,重重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磕了个头。
入宫之前,他便猜到了明帝的怒火。
还在有林如晦以及肃王叔、宋国公等人跟着,他还多少顾忌着。
不然就不是一个砚台那么简单了。
对于此,他早就习惯了。
一如当年他在疆场厮杀,只许胜,不许败。
他以为自己打了胜仗会像大哥当年那般受到嘉奖,然而并没有。明帝称他身上留着他的血,骁勇善战,以一敌百是理所应当的事。
然而,一旦吃了败仗,便是好一顿责罚。
他们父子之间,从未有过温情,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全是责难。
他能够感觉到父皇对他的排斥和厌恶。
不然,就凭林妙音当年的品行,但凡换一个皇子,父皇都不会赐婚。
他根本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也许,错就错在他当初不该临幸卑贱的母妃,更不应该生下他,错就错在皇后不该将他将他接出漪兰殿,更不应该将他收为养子。他的存在是他的污点,而现在,这个污点还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转来转去,他如何不心烦。
他能理解父皇。
可……谁又能理解他?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难过。
“好,你知罪就好,知罪就好!”明帝敛了敛怒气,问道,“你那惹是生非的王妃呢?”
“妙音方才昏迷了,无法入宫,还请父皇见谅。她所做的事全是儿臣授意,与她无关,父皇要罚,罚儿臣一人便是。”北宫攸抿住嘴角。
明帝眼底一厉,“你倒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朕成全你,来人!”
不过瞬间的功夫,禁卫军统领沈括便进了御书房。
“宁王妄自尊大,置百姓性命于不顾,事迹败露后欺君罔上,抗旨不尊,现革去称号,废为庶人,秋后问斩!”
北宫瑜浑身一震。
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龙椅上那道震怒的身影。
父皇竟然要处死北宫攸。
他和北宫攸争了这么久,斗了这么久,没想到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天花,让他得偿所愿了!
他险些压不住心底的窃喜。
北宫攸早该死了!
对于这个结果,北宫攸并不意外。
他如今身患不治之症,以后再也上不了战场,对于北凉和明帝而言,已然成了废人,没有了任何价值。
天花瘟疫猛如虎,如今发展成这番局面,父皇根本无法向北凉百姓交代。
但又不能这般一直拖下去。
而他的欺君罔上,抗旨不尊便是最好的交代。
牺牲他一个,免去一世骂名。
怎么看,都值的。
林如晦看到这一幕,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个头,为北宫攸求情道:“皇上三思啊……”
一旁的肃王和宋国公也跟着求情,“启禀皇上,宁王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啊。”
“宁王这些日子一直为石桥镇的天花疫情奔忙,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宁王这些年为了我北凉的江山,九死一生,还望皇上看在宁王昔日战功的份上,从轻发落。”
“望皇上从轻发落。”
几人越是求情,明帝便越是震怒,“你们的意思,是朕冤枉他了?”
“不,不,微臣不敢。”
北宫攸朝几人拱手,“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一切皆是我罪有应得,不必为我求情了。”
父皇已有了决断,再多的人求情也是徒劳。
他认了。
只希望……
想起林妙音等人,他再次朝上位磕了个头,“父皇,都是儿子的错,还望您不要为难宁王府众人。还有……请您准许儿臣问斩前与林妙音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如今想来,他唯一愧疚的,便是林妙音了。
早几年,因为他对她的厌恶,从未将她放在心上,任由宁王府上下对她欺凌羞辱。
而她却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地为他看病,几次救他于危难。
不论是在大理寺的大牢,还是这次的天花疫情,她始终坚定地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从不抱怨,永远积极地解决问题。
她的好,他发现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