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山入山（1/1）

盛火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意思？”

伏诚对盛火的防备视而不见，说道：“七洲正统修士和邪魔外道的对抗根深日久，几乎贯穿了整个历史长河，许多正统修士对于魔修，恐怕比你本人还要了解，不是你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话说的如此直白，盛火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当身份摆在明面上的那刻，她心中反而松懈下来。

盛火平静又坦诚地看着伏诚，没了之前虚张声势的不善，若是这个人想要杀她，只是眨眼间的事，在真正的实力差距面前，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而且她很清楚眼前这人并非是在瞧不起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伏诚继续说道：“邪魔外道的修行方式违背天理，向来为七洲修行界所不容。关于魔修，凡尘天下对此有个默认的规则，一个家族或者势力强盛与否，依靠的是整体实力，但决定其在仙门百家中的地位的，则是威望，降妖除魔是积攒威望与功德最主要的方式。”

“世人对于强者是畏惧的，但对功德深厚的强者，畏惧会变为尊敬。”

“那你为什么不杀掉我。”盛火对于他的态度十分疑惑，她可以肯定她和这个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偏生她在这人身上没感受到什么恶意，也感受不到一丝魔修同类的气息，相反是一种和她气息截然相反的一种浩然气，这样的人若是为了收徒，他就算找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带上山，也好过带一个入魔的人上山。

伏诚没有立马回答，反而定定地看着盛火，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有些缥缈，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就在盛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出声。

“谁说我不杀掉你，若是你心魔这关过不了，我自然要为蜃山清理门户。”

盛火听着听着感觉有些不对，说道：“我没答应要跟你上山。”

伏诚对于带盛火上山这件事胸有成竹，不急不缓道：“你必须跟我上山，不管你觉得我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

“你是不是认为，就靠着自己一个人，只要你不放弃，做好了吃苦无数的准备，只要吃的苦足够多，你就总有一天能做到你想做的事？”

盛火闭着嘴一言不发，没否认。

伏诚微微笑了起来，“我且问你，你在无生间这一路，是如何赶路的？”

“是否是依靠步行？顶多你在奔走跳跃时比普通人身体轻盈。你要知道，对于山上的修行人来说，三境之后便可学习御剑飞行。”伏诚声音骤然严厉，像是责问，“你为何不会？”

盛火被这骤然一变的气势问的一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打断。

“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什么。”伏诚步步紧逼，“因为你拒绝和人打交道，你想一条路独自走到黑，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但你不愿也不敢去思考你眼下的处境，因为你懦弱，你糊涂。”

“在这七洲，三境往上各自都有自己的飞行手段，剑修御剑，百家各有绝学，再不济也有飞行法器，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五境之人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赶路的。”

“修为境界只能增强体魄，真正重要都是各家武学，这世间传承了上万年，能衍存下来的各种功法技巧是何等深厚，就算是小门小派的立身之本都必有其独到之处，更遑论传承百代的大宗大族。”

“诚然，你可以暂时用你在无生间中没有机会学习飞行术法，没有机会学习剑术来解释你的处境，但若是按照你所预想的生存之道，你在七洲同你在无生间中又有何变化？你以魔修的身份存在与七洲，你的处境只会比在无生间中更难，哪怕是最寻常的术法招式，你总要和人打交道，或交换，或购买，或有人传授，你才有机会研习领悟，这就意味着旁人触之可及的东西，你却需要花大量精力才可以学到。”

“上天给予一个人的时间就这么多，你耗得起吗？还是你笃定你天赋异禀，在以后能创造出独属于你自己的安身立命的术法？”

伏诚一针见血，盛火被说的哑口无言，脸色有些苍白，心中原本压抑的不甘化为汹涌的愤怒，但她这些年对情绪的掌控已经成了本能，不断地调整着自己去情绪，面上不显分毫，只是说话的声音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平静，“就如你所说又如何？难不成我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我身如何我命如何，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所以你才要跟我上山，我可以帮你。”伏诚看着盛火，神色诚恳的仿佛在许诺，“最多十年，我可以让你再拥有如今的能力，并且堂堂正正的站在七洲天下。”

盛火目不转睛看着伏诚，此前她用了不到三年就达到五境，只有她自己十分清楚这境界怎么来的，靠着不断的虐杀妖兽吸食能力攀升的境界，其中属于她自己的修为不到两分，借助外物增强实力，是一种无限制透支自身潜力的行为。

十年，对于修行人来说，只是弹指一瞬间，正统修士十年时间踏入五境，这种速度放在任何地方都当得起天才之名，这样的承诺，可以说重于泰山。

“你难道不想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站在七洲的这片土地上吗？”

盛火突然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着。

良久，她才睁开眼看着伏诚，有些疲惫，问道：“若是如此，我需要做些什么？”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天上真掉了馅饼，可能以后以更昂贵的方式收回去。所以她得明白她需要因此付出什么代价。

但伏诚显然没有理解到盛火的意思，说道：“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

盛火心下有些凉薄的嘲讽着，她能有什么初心，报仇吗?那确实忘不了。

这些修行的人总爱搞出一副超然物外不可捉摸的样子，这才相交几时，别说她的初心是什么，恐怕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就敢让她不忘初心。

盛火虽然觉得这莫名其妙的话有些好笑，但懒得刨根问底，“我是问，你带我上山修行，总是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的，我不想蒙在鼓里。你大可以明说，只要我答应了，以后一定会做到，万死不辞。”

伏诚微微一怔，看向盛火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讶然，“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就当我是个愚人，或当我离经叛道，随你愿意。”

伏诚说的诚恳至极，但盛火心头仍旧有些怀疑，但不可否认，这个条件对于盛火来说，几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长久的沉默后，伏诚明白盛火的意思，一桩心事了结，此刻应当摸着胡须说畅快，只是可惜他没有胡须。

于是他双手拢袖，笑道：“只是上山之前，还有一事要做。”

“你方才心魔又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