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如死灰(1/1)
时光流逝的飞快,转眼溶月被抬成姨娘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白兰的胎也到了要紧的时候,大夫来府里请过几次脉,总是说不准究竟是男是女,渐渐的,府里开始流传夫人怀的是个女孩。
自从夫人的孕中反应严重后,家主便将府中的中馈暂时交给了溶月,原本是晏安城只是让溶月从旁协助,没想到白兰第二天就让人把对牌钥匙送到了溶月的屋里,晏安城不喜欢白兰如此忌妒,冷哼一声,便将中馈事务交给溶月了。
事后溶月当然去了白兰的屋里请罪,只是白兰正是难受的时候,又赶上晏安城不辨是非这样冷对她,自然给溶月不是好脸色。
溶月接手府中事务以来,事事井井有条,府中人人赞叹,晏安城也很是满意。
白兰摔了手里的青玉盏,府中对溶月的夸赞声越多,就越是往白兰的心中插刀子。
这不是明晃晃的说她一个正室娘子,掌管家务竟然还不如一个妾室。
白兰不是没去找晏安城说过要拿回掌家的权利,只是白兰越是找他,晏安城就越是觉得白兰善妒。
在晏安城心里,白兰一向是个温婉知礼的姑娘,嫁给他以来,也是恭顺的模样,从不给他添麻烦,可那时身边只有白兰一个人的时候,自从身边有了溶月之后,便是真正能体现出什么才是真柔顺。
白三郎去了禹州买书画,刚一回到桐林就迫不及待的拿来送给白兰,没想到一进府,就吃了个闭门羹。
“呦,是亲家小舅子来了,您先稍等,容奴才去通禀一声”
刚到晏家的门口,看门的小厮便将白三郎拦在府外,上门拜访通常是要递交拜贴的,但白兰只有白三郎这么一个弟弟,之前夫妻情深的时候,每回白三郎来都跟回自己家一样,从没有人拦下过他,今日虽然被拦下了,但白三郎也没多想什么,坐回马车里登了。
“去问问,怎么还没回来”
等了快小半个时辰,去问话的小厮还没回来,白三郎一向是个耐不住的性子,遣了身边的长随去问,却得了一个闭门不见客的消息。
“嘿,竟然拿我白三郎做筏子取笑”白三郎撩起袍子调下马车,大步流星的走到晏家的正门,身边的小厮扣响大门,待门开了一条缝隙的时候,白三郎一脚踹飞了看门小厮,径自走进了院子。
“什么人,竟然敢来晏家闹事”
晏家的护卫长已经是修炼到炼体期的大能,往常也不是没见过白三郎,只是白三郎来势汹汹,作为晏家的护卫,他有必要将白三郎拦在门外。
“闹事?我作为弟弟上门来看我姐姐,怎么就不能入府,今天这晏家,我还就要闯一闯”
面对炼体期的大能,白三郎丝毫不怵,白家虽然不比晏家是修仙世家,但也是有自己独到的一套修炼方法,能在境界相差过大的情况下一力降十会,就算面前的对手修为比自己高上一个境界,也不落下乘。
面对护卫长的攻势,一柄折扇从白三郎的袖中滑落,扇子的转动间,化解了护卫长的力道,白三郎右手出招,左手接住折扇,将面门暴露给了护卫长。
见有漏洞,护卫长立刻出拳补上,谁知这漏洞竟是白三郎故意留下的,空白的折扇突然挡住了护卫长的拳头,青色的气流如同一条青蛇,不仅控住了护卫长的拳头,还令护卫长全身动弹不得。
护卫长之所以在晏家有如此高的地位,皆因自己除了修为高深之外,武功更是不弱,如今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竟然自己都降不住,日后还怎么有颜面来当这个护卫长。
护卫长大喝一声,无形的气流冲破了白三郎的禁制,周围的花木都受到了气流的冲击,花盆爆裂泥土飞溅,满地狼藉。
随着护卫长的大喝声中,巨大的老虎虚影在他的背后出现。
在天辰大陆,修仙有千万种方法,其中一种,就是炼体。
炼体又与修为的炼体不同,这种炼体指的是通过锻炼身体的方法,将自己本身想象成是一块生铁,在千锤百炼的锻造之下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种通过炼体的修炼,看的不是个人的灵根,而是看与自己匹配的灵契。
常见的灵契有五种,分别是虎、鹿、熊、猿、鹤,五种灵契代表了动、静、刚、柔、敏。
护卫长身后的老虎虚影,就是他的灵契属性,巨大的猛虎威武霸气,丛林中的霸者带着自己的威压扑向敌人,让敌人动弹不得。
白三郎是风灵根,是灵根属性中的变异灵根,面对护卫长的猛虎虚影自然是游刃有余,但对方毕竟是炼体修士,在体力上远胜过白三郎。
渐渐的,白三郎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随着体力的流逝,护卫长的优势已经占据了上风。
“住手”
白兰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白三郎被护卫长压在地上,白三郎是个浪荡公子,尽管修为不差,却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如今晏家的变化,让白三郎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日后,怕是要生变故。
“三郎,你怎么样”
白兰艰难的把白三郎扶起来,容妈妈一边帮着白兰扶起白三郎,一边担忧着白兰的身子,她如今也有六七个月了,做事情也是有些吃力的。
“姐,我没事”
白三郎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尽管有白家功法护体,面对护卫长,也还是招架不住,震到了脏腑。
“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兰怒声道,周围的下人都默不作声,护卫长虽然在晏家做事,但也是晏家恭敬的请来的,原本就丢了些面子在白三郎身上,现下面对白兰的质问,自然是不肯理会。
“这是怎么了”
溶月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她看着周围的狼藉,面上是慌张的表情,心里确是有些得意。
白兰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云鬟禀报过情况了,自己的弟弟进不了晏家,还要受到这些下人的刁难,要说其中没有溶月的授意,这些人怕是也不敢嚣张。
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既然正主来了,白兰自然也不是隐忍的性格,就算是身子不便,白兰依旧健步如飞,冲到溶月面前,给了她一个耳光。
“贱婢”
溶月被打的跌坐在地上,或许是发髻原本就没梳好,白兰虽然也是修士,但打溶月的这一巴掌也是没用力的,谁知溶月不仅摔倒在地,珠钗也散落在地上,面颊红肿,云鬓散乱。
“夫人,就算是我们姨娘有什么错处,您也不能如此的责打她啊,她可也是家主的枕边人啊”
‘枕边人’这三个字就像是点燃炮竹的火焰,炸的白兰理智全无,等白兰醒过神的时候,周围的女使婆子跪了一地,周围都是下人的哀嚎。
当家主母处置下人原本不是错,但错就错在她不该在手中没有任何权利和人心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去责打犯错的下人,晏安城赶到的第一时间,不是去询问白兰是否安好,而是扶起了溶月,轻轻的抚摸着她脸上的红肿,维他将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
眼前的这一幕多么刺痛,白兰伸手,竟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一片冰凉。
“白兰,你这究竟在干什么”
晏安城发问道,原本白兰只是吃醋忌妒他都能理解,但她今天竟然任意苛责府中的下人,责打妾室,这已经不是一个主母该有的风度了。
“你问她都做了些什么”白兰说道。
溶月害怕似的往晏安城身后躲了躲,面对白兰的质问,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到晏安城身侧,小心恭敬的跪下。
“妾身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听下人说白家少爷在大门上打了看门的小厮闯了进来,还跟护卫长动了手,奴婢这才着急忙慌的过来,谁知道刚一赶来,就挨了夫人一巴掌。”溶月说着,还用手轻轻的盖住脸上的红肿。
佳人含泪,自然是令晏安城升起了恻隐之心,他看着白兰,眼睛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爱意。
“三郎私自闯我府邸,打伤小厮和护卫长,你作为晏家主母不但不知道规劝自己的弟弟,竟然还要责骂妾室吗”
如今晏安城的话,字字珠玑都像是刻在白兰心口的刀子,两个月的心痛让白兰不想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的幻想。
白兰性格温婉,但她也有骨子里的坚毅,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她心里情投意合的人,是少年时的晏安城,是与她月下互诉衷肠、七夕姻缘桥上对她求娶、新婚时为她对镜描眉的晏安城,而不是面前已经没有半点情分的晏家主。
白家虽然不比晏家,但依旧也是一方的势力,白家大哥走南闯北经商,也挣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就算她回了娘家,她大哥也照样能养活的起她,大不了就离开桐林,也是有一番天地。
白兰想清楚了,她擦去泪水,看着晏安城,不再委屈抱怨,直截了当的说道:
“既然我没有做晏家主母的风度,那就退位让贤,给有风度的人做吧”
“你说什么”
晏安城没想到会从白兰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但他也只是一时的惊诧,一瞬过后,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晏家主。
“既然你还是没想明白,就在君兰苑好好想想吧”
说完,晏安城甩袖欲走,白三郎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两个男人目光对视,谁都没有说话,容妈妈扶着白兰走到了晏安城的面前,白三郎也和容妈妈一同搀扶着白兰,白兰却挥手,让他们退开了。
“我一直都很清醒,自从做了晏夫人,事事都要思前想后,就连溶月,都是怕你案牍劳累,身边无人照顾你才派去的。”
白兰露出了一个疲累的笑容,可她的目光却比之间都要明媚。
“你看,在这场婚姻里,我得到的都是恐惧,惊慌,以及痛苦,漫漫长夜无法入睡的时候,你有身边的美人红袖添香,尽管是出于忌妒,但也是因为我的心里有你”
白兰往后退了两步,与晏安城隔开了距离。
“从今天开始,你我各自安好,你有你的美人做伴,我做回我的白家小姐”
“天高海阔,再也不见”
白兰离开了晏家,就像她说的,对这个晏家应该说是晏安城再也没有了留恋,白家的下人不多时就来晏家把白兰的东西都收拾走了,晏安城原本想着白兰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说的也不过是气话,可是第二日白家大哥连夜赶回来,来到晏府送上和离书的时候,晏安城彻底慌乱了。
白家大哥是个话不多的人,他放下和离书,也不管晏安城是否同意,直接让人收拾了白兰的嫁妆,全部带回了白家。
晏安城看着空空荡荡的君兰苑,终于感觉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