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金天楼的烟火(1/1)
游着游着,我实在是游不动了,只是被意玄上神拉着向前。
他这副身体修的也是水灵,如鱼得水,游得灵动。
河水冰冷,禁锢住我的火灵,不得施展。
我憋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拼命向上,想浮出水面。意玄却不肯让我向上,死死地向下按着。
我拼命摇头,指着自己的嘴巴,示意他我要憋死了。
意玄游了过来,松开了手。
我趁着他松手的空儿,向上使劲,双脚刚扑腾了几下,却被他双手捧住了脸,再也动弹不得。
他眼睫微颤,像是水里的蝴蝶,半闭了眼,冰凉的嘴唇附了上来。
我瞪圆了双眼,看着他微闭的双眼,水里不甚光亮,实在是看不清他的神情,而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
他就这样无声地呆了半瞬,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刹,也许是我在梦中,也许又是一个幻境。
我觉得自己几乎要在水里晕倒了,这才恍然大悟,他这是给我渡气呢!
我微微张开嘴巴,灵息从嘴进入体内,我这才喘过气,回过神来。
我其实是有些想把他推走的,可他的灵息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我不敢动作,生怕自己太过激动,显得我心中其实对他有所觊觎。
意玄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移开了嘴,比了个口型,“好了吗?”
我拼命点头,幅度之大,简直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诚心几分。
他低垂了眼,长长的眼睫在水里有些湿润,仿佛蝴蝶飞过山林,飞入了海底。
我跟在他身后,继续向前游去。
这口气很长,而这条水路也很长,游了很久,也没有尽头。
意玄最后停下时,是一个幽黑的地洞,他伸手划开水底地洞上的水帘幕,走进了温暖干燥的洞中。
我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只顾着看他的鞋底,几乎要撞到他后背。
原来这个洞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
十分狭小的洞里,意玄转过身来,面对着面,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狡黠的星星在笑。
“我很冷。”带着笑意,他说出了进洞后的第一句话。
我一愣,伸手要将外衫脱掉给他,他却拦住了我。
“鼎水十府和幽州江家现在都在到处追杀我们,我想我们不如在这里躲一躲,等下重回兆都地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定料不到我们还敢再回去。”
我点点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早就已经湿透了。
他突然伸出双手将我圈在他怀里,一时之间,我浮想联翩。
从无神之地,想到了轩辕丘后山的饕餮大军,又想到了云梦大泽湖畔,他说,听说我又关了禁闭,便来云梦看看我。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刚才在水下,我把宝贵的水之灵息,分了你一半。你是天生火的灵之体,现在也给我点温暖,让我抱一会。”
我的头埋在了他怀里,又闻到了那股乌木沉香,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一闻到这香就晕倒,也千万不能脸红。听了他的话,讷讷附和:
“是,我们互相帮助。”
在水下不知呆了多久,我们终于上浮,隔着浅浅的一层水,听到鼎水十府的人正在四处搜查。
搜得很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很不卖力。
“要我说,莫川是天下第一水灵高手,就算带着个芜山的火灵白露,从水道偷溜出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上面的叫我们仔细搜查,我们便只能仔细搜查。就算他二殿下觉得我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我们给出去的是一个交待,又不是真的一定要找到莫川和白露。”
“听闻二殿下要用神鸟魂魄祭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能寻来只鸾鸟。”
“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这鸾鸟向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他可倒好,居然要用鸾鸟魂魄祭灯,真是好笑。”
“我看怕不是念经念坏了脑袋。这才从那遥遥云端回来,入了红尘,就开始放这样的大话,也还真是不嫌丢人。”
鼎水十府的杀手们的声音愈来愈远,逐渐远得微不可察。他们无心搜查,并不注意看水底下是否藏着人影。反倒是专心八卦,一门心思地讲着兰桑平的笑话。
可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兰桑平在放大话。
他又一次骗了青苍久岚,他要拿青苍久岚的魂魄祭灯。
我心中五味杂陈,她害了凤启,苍梧未来的储君魂魄几乎全数散尽。可这仇,居然不是我亲手所报,居然要龙族的屠缪替我复仇。
而屠缪,也是这险些害死凤启,出谋划策的头一号人物。
不待我再多想,意玄扯了扯我的手,示意我可以泅出水面了。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意玄如鱼出水,我却如旱鸭子般挣开束缚。
我催动火之灵力,眨眼间便将衣服上的水烤干。
“走吧,我们再回兆都。”
避开水道,走了陆路,在黑暗的密林中跌跌拌拌走了许久,才终于重回兆都城中那密集的人群之中。
一片欢声笑语,少年男女们互换了信物,挑明了心意。空中的灯火一片明亮,地面上的人儿言笑晏晏。
意玄低头,对我轻轻说道:“我们去金天楼,幽州江家的高手都在那里,鼎水十府不敢靠近。”
金天楼上,帝后同立,浮在半空中的灯火照亮了他们熠熠生辉的金冠,亮得有些刺眼。
兰桑瑜也在,他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烛光里,暗红色的衣袍用金丝掐了条张牙舞爪的龙,闪着一片金光。
空中一片轰鸣,万千烟花绽放,以金天楼为中心,天空为画布,勾勒出一副盛景画卷。
我侧头看意玄,他也正巧在侧头看我。他的眼中,映着漫天灯火和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烟火,星海在眼底,花海也在眼底。
我一时看呆了,杀神意玄,美貌在双眼,在风骨。
他轻轻一笑,我的心脏跳如擂鼓,他低了头,轻声问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