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步摇（1/1）

第二天大牙给那个没被抓走的盗墓贼打了个电话，约定在重庆等他三天。

这三天我俩也不去找工作了，天天听大牙讲各种关于盗墓的奇闻异事。

我知道大牙这小子八成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但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我给你讲，你牙爷去年这个时候，遇到一个古玩商人。他曾经邀请我去他家坐坐，说家里有件东西，让我给看看行情。”

说到这里，大牙神秘地看了一眼。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啥？”

“黑驴蹄子。”

我这两天也听了不少关于盗墓的事情，自然知道黑驴蹄子这个东西。

黑驴蹄子其实不是真驴蹄子，是用糯米制作，用来防止古墓主人诈尸的玩意儿。不过我不明白糯米为什么能克制古尸。我问大牙，大牙也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大牙继续往下讲:“我当时一看，立马就明白面前这位是个‘土夫子’。黑驴蹄子是他吃饭的家伙，即使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土夫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犯不着逢人就表露身份。我一进他家门，他就给我亮了家伙，我就知道今天肯定能见着好宝贝。”

“他给你看了啥？”

“一个黄金面具，面具是牛脸。头顶的地方伸出去很多的黄金‘枝条’，末端接着一片金叶子。”

我想象了一下，感觉那东西有些奇怪。

大牙轻轻地拍了一下大腿，表情悠然，开始哼道。

“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桂枝相缪，一爵（雀）九华（花）。”

我让他别装文化人，说明白点。

“这个东西叫做牛首金步摇冠饰，是古代鲜卑族贵族所钟爱的一种饰品。但是步摇原本是汉族女人首饰的名称，结构是山形的头面或基座，其上有金枝纠结，枝上有装饰珠、花、鸟等物，因步行时金枝和饰物摇颤，故名步摇。”

“我当时觉得这玩意儿少见，面前这土夫子不能便宜转手给我。于是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他这东西哪里来的？”

“那土夫子说从内蒙古淘来的，我心里有些激动，给那土夫子开了个价。可那人完全没有要卖的意思，说今天请我过来，不是为了卖东西，是想买东西。我心说你一个倒斗的，你有货不卖，你还想买？这是想跳槽过来和我竞争？”

“他想买什么？”

“另外一个步摇，不过是马首，就是面具是马脸的那种。”大牙伸出手在空中给我比比划划。

“那玩意儿很难找？”我有些疑惑:“况且土夫子买这个干嘛？和他自己手上的凑成一对好卖个高价么？”

大牙摇摇头:“哪是那个意思，这种牛首马首之类的步摇，虽说比较少见，但全天下并不是独一份，他并不是随便一件马首步摇都收的。我后来仔细看了一下，他手上那件牛首，额头的地方嵌了一颗蓝绿色的珠子。他说他想收的马首，额头也要有一颗这样的珠子。”

大牙面露难色:“你想想，我也才混了古玩市场多久，你让我找个额头嵌了珠子的马首步摇，这也太难了。我当时心想今天算是白跑了。那土夫子见我不愿意帮忙，立马请我出去搓了一顿，顺手送了我一个清代的小瓷瓶。让我这一趟也算有个交代。但是我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喝，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他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他留意，但是我没有把握，毕竟我那不过是个小摊子，没几件大货能流到我手上。那土夫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地址，说如果有空可以去这个地方看看，一旦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绝对给我一个满意的价格。我看了一眼，是在内蒙古的一处地方。不过当时喝的稀里糊涂的，也没仔细研究。等后来酒醒之后，这件事儿也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牙刚说完，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我俩也不废话，准备出门去找个面馆对付一口。

大牙前脚刚迈出门，屁股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讲了两句，原来那个盗墓贼已经到了重庆。

俗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既然别人远道而来，那怎么说也得近地主之谊。

我和大牙眼神交流了两秒，立即决定增加午餐经费，从吃面改成炒两个菜。

大牙和电话里说了半天，发现对方根本不认识路。重庆这地方到处是弯弯绕绕，不停地上坡下坡，那个年代又没有智能手机，更没有手机导航。所以不熟悉重庆的外地人，还真的不好找。

那既然如此，我和大牙就坐个公车去火车站接他算了。

等我俩到了火车站，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大牙带了块牌子，上面写了个“雷”字。这是他在电话里和对方约好了的，所以一头扎进出站口的人群中，便立刻将牌子举了起来到处找人。

问题是大牙身材不算高，当时在火车站接不认识的人，大家都用这招，所以放眼望去。整个人群中举着无数的牌子，根本看不过来。

大牙举了半天，发现根本没人理他，于是他开始在人群里穿梭。我因为太饿了，索性从人群中出来，火车站旁边是一个宾馆，门口修了两条石头长凳。我心想大牙去办事就够了，我趁机节约一下体力。

等我屁股刚坐上板凳，旁边一个黑影慢慢朝我靠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瘦小的老头等直勾勾的盯着我。

想碰瓷？

我脑子里快速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这光天化日的，我就坐在凳子上不动。这老头怎么可能讹的了我。

于是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腰杆挺得笔直，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敬这个老头。

老头看了我半天，向前走了一步，像是在闻我身上的味道。

我心说今天这是碰见个老变态啊，这还怎么得了。

正当我准备起身离开时，老头突然叫住我。

“你就是田龙？”

我一听他说出大牙的名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位就是我们在火车站接的客人。

我打量了他一番，这老头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穿着青色的粗布衫子，脚下一双黑布鞋，倒是个普通老头的打扮。怎么也和盗墓贼联系不到一起。

我试探问道:“你是雷大爷？”

老头一怔，说道上还没人叫他雷大爷。

我不和他废话，你老窝都被人端了，谁还在乎你的江湖名号，直接告诉他我不是大牙，大牙还在前面的人群里找你。

于是我让雷大爷在原地等着我，我去把大牙找过来。

等我俩走出人群见到雷大爷，大牙皱了皱眉，没想到面前这人这么普通。完全就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子。

哪知雷大爷看了我俩一眼，问道:“就你们两个人？”

大牙回答:“电话里不说过了嘛，就我俩啊，有什么问题？”

雷大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牙，叹了口气说。

“两位伢子，从来没下过坑就敢来接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