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伊人如此,夫复何求(1/1)
来到铜雀台,只见铜雀台外大门紧闭,四周围墙高之数丈,典韦心想即便吕布武力非凡又哪能不动声色的在众兵之下攀跃而上?只是当下却是没了吕布身影,如此一想不是去了铜雀台里又当如何?
待到门前,典韦吩咐众将把守铜雀各方,自己则带领百名精兵开门入内。
只见铜雀台里烛光泛亮如是白昼,东首之侧隐约还有阵阵歌声飘远而来。典韦知道这是曹操的迷失之计,好使那些乱臣贼子知道铜雀台里夜夜笙歌、不敢擅闯。
当下知道吕布进了铜雀台,典韦不由得的担心起来。
“将军,报将军。”就在这时忽闻前方一人叫道,典韦着眼看去,只见那人神色慌张正自奔跑而来,随后便觉得有些不妥,当就将那撕扯般的嗓门硬是压了下来,道:“将军,前方大殿之中似有人影,该是贼人吕布。”
典韦听后心头一惊,莫非真是吕布?如此想着当即拔足奔去。
待到殿前,典韦只见殿门紧闭,透过窗纸,暗火摇曳的烛光下确是闪烁着人影,只因里边安静如常,典韦往后嘘了一声蹑步而行。
只听殿中一人说道:“这铜雀台自建成以来,从我大军眼皮子底下到得这里,你吕布还是第一人。”典韦听这威严之声心中陡然一声大骇,“丞相怎会在此?”听他续道:“早闻你吕奉先英勇,不过如今看来也只是勇,至于这个英吗?倒是不显得如何?一个人如若不懂审时度势,避敌锋芒,那你又如何取胜?”听到这里典韦更觉得里面的人定是丞相曹操无疑,只是当下却也想听听曹操怎说,当也不动声色,依附而听,只闻曹操轻笑了一声,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倒是说的精彩,看的惊心。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乱世里,你吕布又觉得自己又能做到什么?是救出貂蝉?还是可以杀了我!”
说到这里典韦只怕吕布真的一戟取了曹操性命,当就破门而入,大叫一声:“吕布小贼,休得放肆。”说着挥戟而上,砍向吕布。
原来就在夏侯惇拔矢啖睛之时,吕布矮身穿过人群,避过周遭将士目光,躲进上梁,攀得城楼由此进入铜雀台。
初进铜雀台时,吕布只见铜雀台里房楼甚多,其中回廊、走廊纵横交错,假山、太湖各处而立,四周的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只看的他眼花缭乱,失了方向。
一时间吕布踌躇不定,想着曹性的话知道貂蝉应在南方,可南方众多楼宇、阁楼之中又该从何找去,总是不能大声喧哗!
当下借着微光挨身红墙,躲过周遭的巡兵,以花草作为掩护,想着曹性的话往着南侧奔去。
行进几步,吕布只见铜雀台内一片祥和,仿似并未被外边的厮杀、呐喊所扰。竖耳之下,隐约还能闻得远处的楼宇歌声笃笃响起,踏着夜中的青石小路,就如脱离了这喧嚣的世界。
“曹操真的把这里与外界隔绝,这铜雀台该就是他的世外桃源吧。真想不到这世上竟还会有如此特别的地方,一堵红墙藏着两个世界。只怕这世上除了曹操无人有这般能耐!”这一刻他也不得不对曹操心生畏惧。
续往南行,吕布转过一条长廊,陡见前方人影一闪,心急之下,忙就翻上梁头,暗中窥视,心下却是琢磨,“这么下去,想必貂蝉还没找到,便会暴了行踪。”一时之间便就有了主意。
当下屏住气息,待到那人经过之时,随即翻身下来,一手扣住那人喉结,只见他身子一抖,便就一动不动,吕布疾道:“要想活命就须好好说话。”这一句说的却是极其威严。
那人木讷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吕布只感他气顺柔和,肌肤细腻,面颊微带红晕,一身白衣玉带,完是一副贵公子的装扮。
心想在这铜雀台里能够穿着华贵,而又不被禁足的该就只有曹家公子。正要询问之时,只听那人透着手风说道:“将军可是在找貂蝉?”那声音之中带有多腔苦味。
吕布心头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吕布。”当下秀眉一竖,更是威严许多,逼道:“既然你已知道那也不必我多言一句。你要想要活命,那就告诉我貂蝉在哪?否则别怪吕布心狠手辣。”说着手上劲道更是强了许多。
那人道:“在这铜雀台里,所有人都是丞相的棋子,又有谁能比谁高明的多。将军夜闯铜雀台真有想过安然脱身?真的能把貂蝉带出这里?你可知道现在外边可是有多少将士在等着将军?”那人顿了顿道:“难道你就连貂蝉当初离开你的初衷也都不懂?”
吕布瞅着外面火光冲天的架势,眼中似乎早已看出了九霄之外,深呼了口气道:“布乃一介武夫,承貂蝉不弃跟随至今,可现下她入敌军之手,布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更何况……我还答应要带她去找寻她的亲人。”说着一泓男儿热泪便流了下来,滴在那人的发丝之上丝丝入扣,续道:“布这一生追求太多,错的也太多,貂蝉对我倾心所至,而我却一意孤行,不懂其情,惹的她整日为我提心吊胆。只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功名、利禄都不过是眼烟云罢了,到头来都还及上貂蝉的半点柔情。所谓伊人如此,夫复何求。”
那人听的流下几点深泪,滴滴落在吕布的手背上,吕布只感那泪莹冰冷,深感悲寂,一时间倒也跟着流下两行泪来。
那人道:“原来貂蝉以前所幻想的那绚丽夺彩的夜晚竟会是这般慑人。在这铜雀台里,人人都沉溺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可是这背后的空寂与落寞却只有貂蝉一人知了。原来貂蝉所畏惧的夜,只是少了将军的剑和貂蝉的舞而显得寂寞了。”
吕布听完他的话,盯着他的背影深深喊了一个“你”字,却听那人说道:“在这多少个日日夜夜里,貂蝉无不在思念着将军。可是貂蝉并不奢望将军能够为了貂蝉身入敌营,更不要将军孤身冒险。这一生貂蝉愿只愿将军能够身体安康、平度一生,就已是无憾。”说着眼中的泪更是掉了下来,吕布只觉得意外的冰冷,“可是为什么当貂蝉听到将军声音的那一刻起,貂蝉的那一切盼想都付之东流,貂蝉不再念想将军能够平安,也不再念想这背后的生死。那一刻貂蝉念只念能够快些的见到将军,愿的是将军能够杀出重围找到貂蝉,然后在让貂蝉依偎将军的怀里听着将军讲述起这些天的事,哪怕就是只有一息的时间,那也足够貂蝉细细回味。这么说来,将军,你说貂蝉是不是很自私呐。”
说到最后吕布竟是忍受不住地抱住了他,眼中强忍的男儿泪也都一时释放了出来,喊着:“因为我们相爱的呀!貂蝉,你就是我的貂蝉!”
那人欣慰的露出一轮浅笑,道:“只要能够再见到将军,即便是现在要了貂蝉的命,貂蝉也觉得值了。”
吕布道:“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有我吕布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说着吕布已经等不急他转过身来,二步到他面前,只见他长的一张鹅蛋脸,眉宇清秀,香培玉琢,这……这哪是什么曹家公子,这分明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貂蝉吗!当就心生欢喜的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原来望月思人之时,貂蝉陡闻铜雀台外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道:“恳请曹丞相允许我见貂蝉一面。”这一声一字雄厚有劲,虽是隔着围墙与楼宇,可依是清晰地传了进来。
貂蝉出神望乎之际,忽被这一声所惊,当就叫了两声“将军”出来,可一想之下将军现下究竟何处?是否也在想着貂蝉?这些天的夜夜思想,竟在这一刻糜烂,心中泛起的各种涟漪一时间却是停不下来。
想起刚才的那个声音,貂蝉觉得却是有几分像着将军,刚是坐下的身子就又匆匆地站了起来,最后出了房间寻高望去。
站得高处,貂蝉只见铜雀台外灯火通明,阵阵威喝呐喊的声声传进里面。在人影憧憧之下,在外边的一阵厮杀与嚎叫下,貂蝉不由地担心在外面的人群中便有自己的将军。这一刻竟在房间里待不下去,当就换了一身男装偷溜出去。
初逢吕布之时,她只怕真有贼人闯了进来,身子一惊,差先叫出声来。直到那人说:“要想活命就得好好说话。”这一声却是将军的声音无疑。这一刻她心里感慨良多,多种情愫纷纷涌上心头。是啊!这般磁性有力的声音怎会是个贼人,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将军呐!
由此一来,便将这些日子的思念统统表述出来。
现下两人相遇当有千言万语之多,只是这铜雀台里又有哪个安然的地方?外边围满了曹操大军,一时哪去?一时去哪?他们连行了数丈,貂蝉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将军,我们去大殿罢!那里是曹操平常处理军事的地方,一般人没有曹操口谕断是不敢踏入半步。貂蝉猜想即便今夜他们翻转了整个铜雀台,想来也猜不着我们就藏在大殿之中。”
吕布本就无多大主意,今夜闯来,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如若不能与貂蝉一起出去,那有什么还能比活的更加难受。听到貂蝉这么说,当就应了一声,道:“有个能够让我们相顾以对的地方。哪怕只有一息,布也心甘意足。”
如此之下,他们二人借着月光转折大殿,路上虽遇不少巡卫兵,好在吕布眼疾手快,不是藏于树梢,就是矮身花草,只带着貂蝉与捉迷藏似的。
貂蝉见吕布神色凝重,知他心里着急,便笑道:“将军定是想起了儿时玩乐,一时兴起倒也忘了现下困境。”
吕布见她笑靥如花,合着月光更是美艳,一时着情,便亲吻在貂蝉的面颊,露出一股男人特有的笑容,像是在说:“等我们出去了,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可是当下要说出去又谈何容易,外边的曹操大军正在陆续赶来,要想脱身除了异术幻化,又哪还有其它什么办法,只是这些愁绪自是不能让貂蝉知道,因此吕布像个傻大人般的笑着。
待到大殿前,吕布见到里面灯火通明,当就大呼一声,拉着貂蝉欲要侧墙避之,貂蝉道:“那是假的,曹操生性多疑,所以每到夜中,就会有人将铜雀台四周点亮,好使那些想取他性命的人见到此状而不敢乱来。”
吕布惊呼一声,“原来如此。”貂蝉道:“其实呀!他曹操也从不在铜雀台里过夜,所谓灯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些都是我在一次意外的时候知道的。”
吕布听到“意外”两字当就慌了起来,只怕她出了什么事情。寻视着貂蝉问道:“意外?什么意外?你可没受伤吧?”
貂蝉笑了一声,看着吕布为自己紧张的神情,紧紧地挽着他的宽臂,一副满是幸福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不过虚惊一场倒是真的。那一天铜雀台里刚刚摆了宴会,到结束的时候已是到了丑时……”
那晚宴会之后,貂蝉在房中辗转难眠,想起与吕布的朝夕心中一片酸楚。
“如若现在将军就在这里,那么貂蝉可就什么也不怕了。可是将军!可是将军现在会是在哪呢?”貂蝉望着远处一片黑漆的地方想的丝丝入扣,仿似与吕布的朝夕就出现在天边的那一轮弯月中。
心中虽是洋溢出一丝的喜讯,可不过多久就默然的感到一阵哀伤,“残月虽美,可不能圆满,岂不显得有些美中不足吗?”貂蝉是在感叹自己与吕布之间感情便有如这轮弯月一般,虽是高高的挂在天头任人观赏、赞叹,可是其中的孤寂与寒冷又有谁人能懂?
如此之下,貂蝉再也忍受不住日夜来感受这长久的孤寂。她想着出去,几乎接近了疯狂。而这疯狂更是让她迫不及待的想着出去,迫不及待的让她忘记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想趁着夜静,悄无声息的时候,逃离铜雀台。
可是在这偌大的铜雀台里,又哪是她一个女子可以说出就出的。一路上,貂蝉探首而行,过的极是惊心,心中只盼前头的士兵可以少点,铜雀台的路可以短点,最好出去的大门就在自己的前面,然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带着期盼而又深陷迷足的少女无奈之下的想法。
一时间,貂蝉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只见前头矗立着一座大殿。貂蝉见它气势雄伟,檐角黑突,仿似就连黑夜也都是无法将它深邃的棱角抹去,还特地为它添加了点颜色。
貂蝉自小被司徒王允收留,大小建筑自是见过不少,可是像眼前这座能够自然的给人一种威慑力的建筑,倒还从未见过。如此想着已经来到这座大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