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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筑、剑相舞,相见恨晚。(1/1)

燕国境内:

青山绿水,乱石重嶂,只闻飞鸟息,万物冥,一声一声的旷世之音旋来律送、相辅相成尤是天籁。

只闻音律相传数里,林间飞鸟禽兽无不暂息,花草树木无不飞扬,溪流细流,杨柳轻抚,均是被这旷世之音所感。

待到音毕,便听东首一人叫道:“好律,好律,好一个高山流水之志,义薄云天之气,这其中的安然、衰败又有谁能够知晓。”

一人闻声而来,只见前头瀑布旁的青石之上坐有一人,那人一身洁衣,散发四披,正自随着林风飘摇,直是感叹,“兄台之音当真使人酣畅淋漓,如今天下大乱,能够于此听得天籁,乃是轲之福气。”

青石之上,那人闻声而止,双目微冥,回道:“小情意志,哪有什么高山流水、义薄云天,只不过是农家琴师的一番自娱自乐罢了。”

那人听后陡然大笑一声,道:“如若不是,兄台为何琴声忧郁、哀声愁愁?如今秦国威胁四方,多少诸侯国只求明哲保身,不敢合纵、不敢相抗,只落得国家溃败、百姓流离、生灵涂炭,兄台之音当真将轲之意愈发,使人振奋呐!”那人说的激昂,心情动然。

只见青石那人定了定身,望着飞流直下的壮观景象,明眸清若如水,回道:“兄台之意完是高抬了鄙人,鄙人只不过是一个玩弄音律的山野琴师罢了,又哪有什么忧国忧民之意,琴声乐中都不过是在感叹这山水善美罢了。”

那人笑了笑,道:“所谓者虚中有实,实亦虚。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有些事它还是虚实不定为好。就如这瀑布之水,悬则猛、缓则柔,能说它为柔?能说它为刚?”

那人说的无不清朗、爽快,豪情之下,只听的那青石之人也都一声大笑起来,似乎蓄在心中的多年愁绪难得一日触发,只听他道:“万物变化也无是其貌之变,如若心得一泓清泉,那么任它天高海阔,深渊万丈也亦是一泓清泉。”

说完只见他们二人相顾而笑,多有相见恨晚之意。

原来那先问之人,名为荆轲,乃是卫国朝歌人士,此人生性慷慨仗义,善交于四方豪杰。初游燕地,便在此间忽闻激昂琴声,一时所迷,不禁痴痴呆呆闻声而至。

而回答之人,名为高渐离,乃是燕地乐师。只因生性僻于山野之中,因而常驻山林之间,以琴筑相伴,以乐为友,为人却是大义。

今日之事,乃是他知得秦灭韩国又出兵楚国北逼赵国,不禁心忧燕国安危,想到燕国弱小,如若秦国大军来犯,又何以抵挡秦军铁骑。

如此心忧之下方来此间一诉衷肠,可惜琴声真切,却是衷肠难诉、难诉,如此想着不禁涟漪叹息之声。

“鄙人高渐离,乃是普通山夫一名,今日有幸识得兄台,实是鄙人之荣幸矣。”高渐离见他双手抱剑立身槐树之下,剑挺身直,意气风发,实是一名潇洒剑士,不禁对他心生敬素之意。

荆轲道:“在下荆轲,卫国朝歌人士,初到燕地便能有幸识得兄台,乃是轲之幸也。兄台又何必过谦一二?”荆轲见他飘然于身而隐于世,不禁对他这一人、一琴、一声之音所叹,普天之下有谁能在秦军铁骑的压迫下泰然?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此刻哪还有心情偷得这一方乐土?

心下却想如若天下之人均都如他这番淡泊名利、消隐于世,那么诸侯间又哪还会有战争。如若没了战争百姓又哪会身受苦难?这么想着一时间倒是看他看的入迷,直到高渐离轻咳了两声,方才回了过神。

只见高渐离笑了笑说:“荆卿此下何去?”虽说高渐离僻于山野之中,可心中自是知了当今诸侯格局。只因心中愁绪无人所知,只得一切托于琴声、自然之中,今日听得荆轲一一解读,当就心生感激、万分感慨,只道与他相识恨晚,因才问了一句。

只见荆轲长剑竖身,气宇轩昂,着实应了高渐离一句,道:“高兄此问,正是轲之问然焉。”二人相顾而笑,心中所惑瞬时开朗起来,当下二人自是沿着林间小径并肩直下了山去。

一路上他们高谈阔论,一刻不暇。到得燕市已是晚间,二人相聚街头酒肆之中,击筑高歌,把酒言欢。说起当今格局,个个心情激昂,恨不得现身战场,那也好多杀几个秦兵。可当讲起秦国出兵楚国北逼赵国之事,又都心中忧忧,感慨万千。情到深处,便就击筑剑舞起来。

高渐离乃是琴师,生性本就喜酒,今遇荆轲,听他林间的那一番表述,实是不谋而合,大有同意。因此相聚酒肆定是无不尽情所欢。

正所谓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何况知己难寻、难觅,更是难逢,既遇知己又何得不贪几杯?

而此中情怀也正是荆轲此时心中所想,他刚从榆次过来,心中正为榆次盖聂为家不为国的贪生之意实是大愤何及,陡然碰到与己意趣相同之人,又何能不喝个一醉方休之意。

高渐离道:“荆卿初来燕地,这燕中美酒可要开怀畅饮!”说着便又斟满酒碗。

荆轲为人豪迈,今日又遇知己,心中之乐何人知哉?一碗酒来,一碗酒干,只觉得尚还不够尽情所欢,说道:“这卫国的酒,可也不比燕国差乎,渐离兄要是有空,大可随荆轲一同去往卫国走走!”

说完只见高渐离眼色一摆,神情突然凝重起来,荆轲还未惊道,就被高渐离一声喝道:“荆卿从政者乎?”这一声来说的极是威严,亦是带有质问。

荆轲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道:“轲乃政客,兄可离轲而去?”

高渐离缓缓地带有打探的神色说道:“在外不谈政。”荆轲道:“那亦非政客也。”

当时情下,各国之间暗自勾心,均不把秦国之害摆为之首。而各国智者、义士虽是大多淡泊名利,可爱国之心又岂会灭然?因而均恶那些异国政客来己国寻取能人,而衰弱己国。

高渐离也不例外,因而当荆轲说到要让自己去往卫国的时候,心中防范之心登时生起。

此下听荆轲这般言语,当知自己多虑,“渐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兄不明,还望荆卿责怪。”

荆轲大笑言道:“爱国者,天下敬之,轲岂有不敬之礼。”

随后两人相顾大笑,听高渐离道:“如此说来,荆卿来此燕地,可不像游山玩水而来,倒像是来砸燕地的场子,推销起卫国的酒了?哈哈……”荆轲着实应和笑语。

酒过几巡,二人相笑谐语,毫无拘束。讲起各国游历之景,荆轲无不说的激昂,仿佛游历之事便在昨日。

高渐离竖耳恭听,着实应和,听他讲起四方之时,无不畅快淋漓,唯有谈起榆次盖聂之时。高渐离见他的神情中便就留有一丝遗憾,支言片语均是在叹息之间。

高渐离问起,“盖聂以剑闻名天下,荆兄剑术精湛,堪称入化之地,两者相对,该是一见如故、相识恨晚之意,何以憾事之说?”

荆轲一听,仿似揪起一片心事,接连哀声、叹声,声声不断,一壶酒一口又是一口地饮尽,望着悠悠长天,只是叹道:“道法不同,多说无益。”

原来荆轲出离卫国仗剑天下,素闻盖聂以剑术著称,不远万里前去榆次拜访。期间与他说到苏秦游说六国以合纵之势对抗秦国,使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半步,均是意气风发、大快人心。

可到诸侯间矛盾重重、相互暗斗,更是在苏秦被杀之后,合纵联盟瞬息瓦解,不免显得遗憾。

一时间,荆轲悲愤之及,望空对月,不禁长叹一声,“何以为剑,剑又何以为君。”

剑乃百兵之君,素来有道。荆轲乃是剑客,何以有此之说?

盖聂听他字带悲愤,一腔热血脍炙心肠。想到合纵失败,秦国强压,各国纷纷割地求和,岂知秦国野心哪在于此,如此小饵何养大鱼?想到这里,便知荆轲心忧天下,其中之意该是由此而发。想起他游说卫元君无果,不免心中气愤,无奈手中三尺长剑竟无用武之地,方才有此感叹。

盖聂道:“荆兄之志在于安邦定国,匡天下之正道,盖聂远之不及,实是惭愧。”

荆轲急迫叫道:“剑客盖聂,名震宇内。其弟子个个剑法卓越,九州之内无人不知,如若盖兄携弟子匡扶海内,定可一改强秦霸权。”

盖聂听后眉头一皱,显是有些不悦,道:“剑者,修身养性也。岂能拿此以规天下。我盖家剑术扎根江湖,数年来不管诸侯之事,以前如此,今后亦是如此。”

盖聂乃是剑客世家,根生江湖,门徒遍布天下,多少诸侯曾想要拉拢盖聂,以来增强己国实力,其中不少善以名利为诱。而盖聂均都淡而笑之,均是回道:“我盖家门徒一生一世均是仗剑天下淡泊名禄,一生一世均不与政治交道。”除此之外盖聂还将上门邀请的诸侯名单大白天下,从此诸侯间便不再有人相邀榆次盖家,而盖家也就因此成了一家之术,长留榆次。

虽说听到强秦霸邻、欺悔弱国之事,盖聂也是听的字字震愤,可说要打破规律,携弟子以报国家,而平衡七国之势,盖聂心中依是有着诸多不悦。

因此在荆轲说起之时,不禁面色俱变,实是不悦。

荆轲听他此言之道,已知其意,可时下忧国之心泛起,又岂能说止便止,因而再度言道:“盖兄,如若无国,何以为家。如若国破家亡,你是觉得你就能够在这榆次安度一生。还是你觉得秦王会允许你在这里只交你的剑术?”

荆轲说的字字逼近,只听的盖聂眉头紧锁,甚是深思之中,听荆轲道:“在而来,所谓君子,当是以国之存亡为己任,如若于国难不顾,那岂不如是弃父母于不顾?弃父母于不顾又何以面对这三尺君子剑?”

说到最后荆轲字字激昂,竟不顾颜面当就评判剑客盖聂是也。只听的盖聂满目怒火,着实拍案而起,只震的杯中酒水也都一时洒散了出来。对着荆轲怒而视之,只瞪的他全身一颤,伸前避后的一顿好不自在之说。

如此过许久,二人只是对目不语,最后荆轲长作一揖,叹道:“既然如此,那么荆轲打扰了。”说完出了盖府,星辰离去。

现下与高渐离谈起榆次之事,不禁心中隐有暗弱之意,只觉与盖聂之议虽是畅快淋漓,却是因最后的道法不同,而显得遗憾。

高渐离道:“所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不过荆卿一点倒是说在其中,那便是秦王政可会让他盖聂安留榆次而交其剑术?只怕到时就算盖聂性硬不肯,那也由不得他了!此中情由,只怕盖聂至今都还未能猜透?”

荆轲摇了摇头,大是觉得此事多说无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愁绪,大碗酒一碗紧接着一碗,仰饮而尽。

高渐离随后跟上,知道荆轲此下定是心情郁闷,当就叫道:“酒保何在。”

过了一会,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跑了过来问道:“客官,怎么了?可是添加些酒水?”说着倒是就要回身拿酒去了,便被高渐离叫住,说道:“这些共是多少银两,当就结算了罢。”

荆轲一听当就迟疑了一声,瞅着天色尚早,怎就这般结束?刚要询问之时便听高渐离道:“我在东街道上认识一个狗屠夫,他那里的狗肉可是肉香味美,十里飘香呐!吃起那里的肉,喝起那里的酒啊!就会觉得这里的酒肉百般无味了。”

说完,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听身后的酒保正自一顿自语之中,荆、高二人同时闻声望去,只吓的那酒保囫囵一惊,他们知道定是那酒保听到了自己的这番对话,正自谩骂着呢!

只是这些荆、高二人又哪会注意半分,看了一眼,自就相笑而行,奔往东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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