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孔雀开屏（1/1）

六分钟练习的时间来的很快。张教练把小林同学往那边一推，叮嘱他：“你跟人家离远点，别天天跟人家蹭在一块，万一再摔了算谁的？”

林舒熠挠了挠头，有点羞涩：“哎呀，我没那么厉害啦，他们都摔就我不摔什么的。”

张教练翻了个白眼指着他：“我告诉你，你这样迟早挨揍。”

“嘿嘿。”

张教练没话说了，看了他一眼让他好好练习就走了。

他顺着冰场一圈一圈地滑，听着观众席上为这一场小朋友们跳的三周跳而欢呼。他找到了脚感之后也在原地蹦了一个3a，得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欢呼声。冰迷们在齐刷刷喊着他的名字。

某一瞬间，中二小林觉得：我好像这个世界的王一样。

其实小林同学一直说自己觉得花滑挺好的，是因为自己喜欢舞台，喜欢被人注视，但是偶尔他也会偷偷的回忆起中二时期的自己，那个时候他总感觉站在冰场上，他就是冰场唯一的王！下面所有人都要为他欢呼，就会让他有一种统治感，臣服感。哦，准确来讲是被别人臣服的感觉。

小林同学每次靠着这种奇怪的精神总能突然爆发一下，大概是每个男孩子都会有想当别人父亲的想法。有时候他就会偷偷摸摸在自己心里，让自己爽一把。

小林同学在自己想当现场所有人的父亲的这种脑回路中，高高起跳，然后一个高远度都十分惊人的3f就这样出来了。

刚刚那个很可爱的伊藤弘树小朋友离他稍微近了一点，偷偷问他：“怎么啦？你被教练训了，不然的话今天怎么跟花孔雀开屏一样，一直在往外秀技术，你也不怕一会儿没有体力了？”

不得不说伊藤小朋友真的很实诚，他是一点儿都没记住自己教练让他跟林舒熠说话的时候要谨言慎行的。

这孩子一上来就是问他：“你是不是准备一会儿输了也要当做自己这会儿体力消耗太过的原因？”很好，又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孩子，为他老师头顶的头发感到默哀。

林舒熠的余光中看到一那位有点胖的教练，哐哐拍着他面前的板子。感觉他是真的很想提醒了，可惜他的小选手那是一眼都没看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他的偶像身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偶像，然后又想起了他那还没有成功的签名照。

伊藤弘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有点自闭的样子，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去墙角种蘑菇了。

林舒熠顺手摸了他脑袋一下，说了句“加油”。那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转过头盯着他。他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教练快要杀人的目光，着急忙慌的开始在冰面上跳跃。

林舒熠想着我可不能输，又跳了个延迟转体的3a，刚好在他跳跃轨迹旁边的弗拉迪斯拉夫看着他跳没忍住自己也来了一个，不过他不会延迟转体就用了举手难度。

观众席上一下子的鼓掌声和欢呼声猛的起来，像是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优秀欢呼雀跃。

林舒熠想了想，没忍住。特别高兴地蹦了个3a+2s的连跳。等他一跳完，他就感觉到后背简直被如有实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悄咪咪转过头，就看见张教练这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感觉下一秒就要抽出棍子来好好的揍他一顿。

张教练看见他的目光瞥了过来。默默的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意思就是：你小子等着下场了，我怎么揍你？

很好，张教练生气了。

正在试图炫耀的小孔雀默默的藏起了自己的尾巴，想想自己甚至还想蹦的四周，觉得还是不能让张教练太生气。

就很普通的进行了一波了练习。

反倒是他旁边别的国家的小伙子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没忍住做了好几个难度跳跃。

然后等到第一个人需要留在冰面上进行自己的表演的时候，那个跳了好几个难度跳跃的小伙子，被他的教练狠狠的捶了下脑袋。

小朋友垂头丧气的瞅着自己的教练，想着亏他这次六练的时候都没有摔呢，教练都不夸他。

正在他盯着第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他的脑袋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他听见很小声的，教练的声音：“这次的跳跃都很不错。”

他突然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一本正经看别人短节目的教练以及教练已经通红的耳垂。

小朋友偷偷低下头笑，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

大概是六练的时候大家真的很努力，那个留在场上的小朋友在第一个跳跃的时候就摔了，但是可以看出来他好像在尝试举手难度，还是举双手，可惜的是他一下子就摔了，导致这个跳跃的goe直接变成了负数。

不过林舒熠在一旁观看的时候听见自己教练在那里一边翻资料，一边说：“这个孩子的资料里没有写他会举手难度啊。”

那孩子的教练在场边，那眼神都快杀人了。很明显，这又是个反骨仔。

林舒熠摸了摸下巴，想着：嗯，可以交朋友。

林·熊孩子·舒熠日常最喜欢跟反骨仔交朋友，交到之后就可以互相介绍自己平时的作死行为，还可以相互借鉴对方作死却没挨揍的成果。

小林同学越想越高兴，直接单方面决定，一定要跟这个人成为好朋友。

他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注意这孩子的名字，就转头问张教练。

“教练，这是谁啊？他的跳跃质量很不错啊。”

张教练听到这话的时候，是真的觉得林舒熠看到别的小朋友很厉害，终于没有那种天老大，我老二我就是世界第一的想法了。

他为小林同学详细地介绍了这个孩子。

莱昂哈德·齐·奎因，瑞士知名小选手，最开始因为美貌被称颂，从小在各个圈子里都拿过奖项。他除了长相以外，还以他容易爆种出名，就是他非常容易遇强则强，遇弱也强，他特别喜欢在上场的时候突然加难度。而最可怕的是他经常加难度的时候还很容易成功，而他一旦成功，他的分数就会暴涨。他的教练为此简直愁的掉了很多头发，但是这孩子比较执拗，他一直不听，因为他觉得他上场突然加难度总能赢是正确的。这点你可别学他哈，不要老是一上场突然给自己加难度，如果咱们可以在不改变节目构成的情况下赢的话，就不需要你突然去改。但是如果有人就是节目分，表演分都比你高的话，你在场上的话，临时改变一下是可以的。

当然，一般敢在赛场上临时改变自己节目构成的选手基本上都是大佬，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昏了头的。但是能在节目那几秒的时间里快速的计算出自己的分数是否能够让自己的排名更上一位，在中间更改自己的节目构成和跳跃的，严格来讲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了。

当然林舒熠现在的水平是完全达不到上述此种情况的。但是他皮呀。他知道最基础的就是四周跳肯定比三周跳更值钱，所以如果他真的头脑一热，马上去把原来的三周改成了四周的话，张教练在场下是拦不住他的。这种情况下只要他摔了，那么像我们这种非“高贵国籍”的存在，是没有什么补救的机会，节目表演分会被裁判扣的稀里哗啦的。

国际滑联是不会彻底遮掩这种事情的，不然的话，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艺术水母出现了，他们在压华国分数上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只要找到你一个小错处肯定往死里扣，这一点完全想都不用想。

甚至你要知道，就算你没有错处，他们也会把你的表演分往下压。这就是一个没有高贵国籍的后果，你没有人会在世界赛场上为你买单，所以哪怕是一个细小的错误都可能是致命的。这就是花样滑冰。

而我们华国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把自己的节目打磨的更加完美，让裁判挑不出一点错处，我们才可以得到和普通的高贵国籍那些人一样的分数待遇。

或许等到若干年后，你成为这个节目的标杆一样的人物，裁判才会把你的艺术分往上调，但是现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裁判正常来讲都是要压分的，也就是说你的表演分是达不到像是力捧国家那些的程度的，无论你表现的有多好。

张教练简直怕林舒熠昏了头一样，突然在场上一拍脑袋就做出突然改节目构成这种昏头行为。

他把这些暗藏在赛场下的黑幕一点点的掰碎了告诉林舒熠，他希望林舒熠在了解这些，同时也不会对冰场上失去希望。他希望他知道，但是又不希望他失望。

但是他也知道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这确实会让人失望。

他静静的等着林舒熠的反应，林舒熠听完之后没有说话。然后他猛的抬起头：“那我只要表现的更好就可以了。我表现的更好，比完美还要更上一层楼，他们就再也抓不住我的错处。”

张教练惊讶的看着他这个时候的林舒熠，他像在发光一样，他的眼睛里有那种坚定的光。他完全没有失望不说，他甚至还想拼搏，这是很少见的。

而上一次见到这种样子。是在另外一个项目的顶尖运动员的身上，不是庄铭，这是庄铭都没有的。

虽然他昂起头的样子还像是一只疯狂开屏的小孔雀，但是在张教练眼里，这只小孔雀还是悄悄摸摸的长大了？或许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可能是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也有在一点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