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桐江碎尸(1/1)
桐州市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小雨了。
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寂静的房间里,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在床上四处摸索着。
江聿半睁着眼睛,仔细分辨着手机屏幕上的接听键,拇指微动,在接听键上轻轻划拉了一下。
“喂?”
“小江,来桐江。”师父浑厚而又沉重的嗓音透过电话缓缓传进江聿的耳朵里。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神清明了起来,朗声应道,“是,师父。”
电话被对面挂断后。
江聿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十六分,外面的天还没彻底亮起来。
他匆匆套了件衣服,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去哪儿啊,帅哥。”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出租车,驾驶座上摇下车窗,司机师傅一口咬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含糊不清地询问。
“桐江。”
司机师傅见江聿上了车,发动车子准备出发,闻言,轻轻啧了几声,“哟,那地方啊。”
“师傅有小道消息?”
“早上我路过那儿,有十几个警察,好几辆警车,估计又出什么事了。”司机师傅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叼进嘴里,“小伙子不介意吧?”
江聿摇摇头,身体微微前倾,“您继续说。”
“桐江那地方,邪性的很,每年都会死人,还不是意外。”司机师傅狠狠吸了口烟,“十五年前中元节,桐江死了 7 个人,当时,有个跑车的司机亲眼看到现场,回来就疯了。”
“成天躲家里,嘴里念叨着,水鬼杀人了,把人搅成了碎块。”
司机师傅还在绘声绘色的讲着。
十五年前的事情,他有所耳闻,是几个准高中生留下遗书,相约跳河自尽。
这件事,桐州传的沸沸扬扬的,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都说是信了邪教,精神错乱导致,更有甚者将责任归咎到了受害者父母那里。
在案件发生五年之后,桐州中央广场上,几家父母相约自焚,而此案唯一的幸存者——仝四海,如今还瘫痪在床。
两起案件,最终被定性为自杀案。
“也不知道那个跑车的伙计咋想的,明明是跳江自杀,电视上都报道了,非要说是水鬼把人搅碎了。”
“吓着了吧。”江聿应承道。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司机师傅突然开口道,“咦?那疯子也在这?”
他顺着师傅的视线看去,发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人,正躲在桥后小心翼翼的往人多的那边瞧。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还不待他细想,司机师傅好奇地问道,“小伙子,大清早的跑这儿来,你也是警察啊?”
“啊,对。”
法医这职业,有正儿八经的编制,可提起来,怕的人还是挺多的。
所以,面对热情的长辈,他都会说自己在警局工作。
“到了。”说罢,司机师傅停缓缓停下车,看着江聿,由衷地说了一句,“小伙子,有前途。”
江聿笑着点点头,关好车门,往事发地跑去。
天空微微泛着白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身上,潮腻的感觉让人十分不舒适。
数辆警车顶上的警灯闪烁着,警戒线在桐江江边拉了一圈,刑警支队侦察组的陈然站在警戒线外,冲着他摆摆手。
“怎么回事?”江聿压着声音问道。
“有几个晨钓的,钓上来一个蛇皮袋。其中有一个家里是开肉场的,说是闻道一股肉的腐臭味,就报了警。”陈然领着他往桥下走去,“派出所的民警先出的警,来了一看,好家伙,一袋子碎块,还掉出来个手指头,然后就把电话转到我们支队了。”
“一袋子碎块?”江聿莫名的想起司机师傅说的那句把人都搅碎了,心里暗骂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问你师父。”陈然抬了抬下巴。
江聿望着蹲在地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向前走了几步,“师父。”
董成刚抬手轻轻一挥,“来,看看能发现点什么。”
蛇皮袋在地面上展开,碎块像小山一样堆在一起,有大有小,还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江聿戴上手套,蹲下身,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碎块,伸手翻了翻后,惊愕地抬起头看向董成刚,“上半身!”
“嗯。”董成刚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招呼其他人将碎块往局里运送,吩咐完回头,只见江聿还愣在原地,回想着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
董成刚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和师父吃个早饭去。”
吃个早饭……
说明今天只要进了尸检间,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出来了。
他点点头,紧跟在董成刚的身后,“师父……”
董成刚微微侧头,等待江聿接下了的话,可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愣在原地,一脸震惊的注视着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
董成刚调转脚步,站在江聿身侧望着那道身影,询问道,“怎么了?”
江聿咽咽口水。
方才,他路过了司机师傅说的那个疯子身旁,清晰地听到那人用平稳的语气说,“水鬼把搅碎的人送回来了……”
鬼神之说,说出来怕不是会被师父打死。
“师父,您觉得这是什么时候的尸块?”
董成刚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边往早餐店走边说道,“不好说,连着下了好几天雨,又泡过水……”
到了早餐店,董成刚寻了一张室外的桌子,“老板,三笼包子,两碗方便面加蛋。”
江聿向着免费小菜区走去,拿起碟子夹了点小菜,顺道结了账。
他将碟子放在桌面上,坐到了董成刚的对面,小声询问,“师父,十五年前的桐江自杀案你还有印象吗?”
董成刚拿了个新碟子,倒满醋,又挖了一大勺辣椒,拿起筷子轻敲了一下,将碟子里的两种料搅和匀,闻言手一顿,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向他,“怎么提起这么回事了?”
他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哦,早上打车来的时候,司机师傅和我提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