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力（1/1）
萧茉莉去志趣网吧后总出问题，一老给谢稻发消息询问细节。
谢稻纳闷，上周赛事主持得挺好，难道高级赛事遇到难题了？
第二天谢道跑了趟志趣，没有找到萧茉莉，网管说她去市中心的打印店。
谢稻问“怎么跑那么远，这街上不就有一家吗？”
“贤哥想着既然是高级比赛，什么东西都得比中级用的贵，这不是横幅和宣传立牌都要最好的，让茉莉妹子去市中心买去了。”网管很嘚瑟，果然跟着贤哥脸上有面儿。
谢稻无奈地笑，这刘志贤是想把高级赛事搞得跟结婚一样盛大吗。
半小时后萧茉莉回到志趣，她看见谢稻在，脸上浮现笑容却又慢慢放下，表情带着豫色。
“碰上什么难事儿了？”
萧茉莉说没有什么难事，只是去制作宣传用品。谢稻就跟她对着高级赛事的进度，进度对完，他又挑着几个重要的环节问问。
萧茉莉有点心不在焉，心里纠结，她在打印店看到的云墨，和烟雾缭绕网吧里的谢稻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最后萧茉莉轻声问。
“谢稻，上次那个姐姐，跟你什么关系啊”萧茉莉发现谢稻和她一个班级后，就不再稻哥稻哥地叫，觉得有点羞耻。
“哪个姐姐”谢稻皱眉，他就一个姐姐。
“就是晚上你给我讲比赛合同时，拉着你出去的那个姐姐”
“那是我姐姐，不是你姐姐，哦，倒是你学姐，怎么了”谢稻听不得别人叫云墨姐姐，女生也不行。
“没什么，我刚才在打印店看到她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不早说？”谢稻乍然站起身急切地问。
“不是，你别误会，不是见到她人，是广告幕布上印着她的照片”萧茉莉看他这么激动，双手交叉挥着快速回他。
谢稻冲到打印店，老板说幕布已经取走，问到地点，跑了两条街来到温山歌剧院。
歌剧院的高墙上已经挂起幕布。
秋日悬空，没有了夏日的烈炎，照在大街上暖洋洋，空中冷风乍起，卷起幕布一个角。
穿着橘色短袖的谢稻，站在门口，仰望幕布。
他从未见过外表如此华丽的云墨，头发乌亮滑顺散落双肩，她身着白色高定小礼裙，脚穿英伦风的黑色皮鞋，搭配着白色蕾丝边袜子，俨然就是家族团宠小公主。谢稻不自觉地走近，她的脖子戴着红宝石项链，小提琴搭在左肩，手上是拉琴的动作，右手手腕戴着明显跟脖子一套的红宝石手链。
谢稻终于找到为什么自己敌对小提琴的原因，不是因为肖锦明，而是那个选择了小提琴，就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云墨。
为什么云墨喜欢跟自己玩，因为那时候的自己不会西洋乐器，也不会参加那些富家少爷小姐的高端活动，而云墨亦不会。
为什么云墨不喜欢二胡 ，因为她要告别曾经遗落在疾苦民间的所有过往，而他亦在那段疾苦民间里。
谢稻不能阻止云墨选择，谁都有向美而行的权利，可认清选择背后的真相如此残忍时，他的魂魄像被割裂成一块一块扔进搅碎机里，无法拼凑。
他黯然神伤，此刻明白了萧茉莉脸上的犹豫，无论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云墨和谢稻，都会觉得他们是南北极的平行线，永无相交。
谢稻回到拳馆，忍不住走进训练场，双手握拳又放下，答应过云墨，即使是发泄，也不能！
可他苦涩淤胸，难以化解，身不由主地买了包烟。点起一根，看着烟头冒出一缕烟随后隐入空中飘散，如果他和她的隔阂也能这么简单消失就好了。
陷入沉思的谢稻将两指靠近嘴唇，终于被蛊惑，缓缓深吸一口，又缓缓从鼻腔吐出。
他心中舒缓一口气，那口气好像叫自由，云墨对他的管束被他顷刻挣脱，肆意乱飞。
谢稻麻木地过了几天。董成和李旭很明显地感受到谢稻变了，以前嫌弃抽烟的他现时满身烟味，脸上别说笑容，那眼神都能冻死个人。
手机铃声响起，谢稻一看是萧茉莉的。
“谢稻，你能不能来一下志趣？”谢稻听出听筒里的声音带着乞求。
“发生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就是......如果你不忙的话，能过来帮我再确认下关键点嘛？”电话那头犹豫说。
谢稻眼下烦心任何事情，只想在春天做个收钱开卡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最后还是不放心去了志趣。萧茉莉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做起事情来挺麻利的，虽然前面时常出错，可熟悉后也办得井井有条。怎么到了志趣就频频出错？肯定是有人为难她了。
他懒懒地靠在前台问网管“萧茉莉哪儿去了？”，网管回答“不知道，刚才看她在那儿呢”
谢稻在志趣寻了一圈，问了所有店员，这会没人见过她，又给萧茉莉打手机，没有接。打电话给刘志贤，说不在他那儿。
他敏感地发觉萧茉莉应该出事了，接着问网管“萧茉莉不见多久了”
“十几分钟吧”
他点开志趣网吧的监控。视频中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子在萧茉莉耳边说了几句话，萧茉莉随他出门，放大一看，这不就是黄毛！
“黄毛什么时候来的？”谢稻刀人的眼神看着网管，之前就跟刘志贤说过自己不会放过黄毛，没想到志趣还放人进来！
网管弱弱回“他最近这几天都在这儿”
谢稻嘴角歪着笑了一下，给刘志贤打电话让他小弟去找人，黄毛把他的比赛主事人拐走了，他不管管？
谢稻跑出去找人，边打电话边找，这时候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传来铃声，他闻声寻去，听到黄毛的嗓音。
“怎么是个女的都往谢稻那儿跑，你不会也喜欢他吧？好啦，我就吓唬吓唬你，我没想要对你做什么，我说了只是给你送些吃的，送些喝的，你就收下，好不好？”
萧茉莉再次拒绝，“我不要，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你不要再缠着我，我就是来志趣打工的。”
黄毛并不理会她，抓着她的手说“那好妹妹给我打工怎么样？我给你钱好吗，小妹妹？”小巷里传出萧茉莉“你放手”的反抗叫声。
谢稻走过去揪起黄毛衣领，朝他脸上用力揍了一拳，黄毛一看又是他！自己耳朵被撕裂留下丑疤，还被刘志贤打压，嘴里恶狠狠地骂着“王八蛋，又想英雄救美”
黄毛毕竟常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深知打人要直击要害，他往谢稻肋骨处打，用肘击谢稻侧腹，把他打趴在地上，扭着他的胳膊叫嚣“你跟我是八字对冲是吗？怎么走哪儿都有你？”又抬头对萧茉莉说“就这么一个小白脸，也值得你们喜欢？你可不知道，这小白脸可是个花心大萝卜，上个月还喜欢玩炫舞的老女人，这个月换成小嫩妹，还真是...…”
谢稻右脸擦地，左胳膊被拧到背后，反应过来他嘴中的老女人是云墨，瞬间暴起，左手使力回抓，起身对黄毛胸部就是一拳，边打边说“你叫谁老女人，我让你满嘴喷粪，让你满嘴喷粪”。
打得黄毛摔退到墙上，几月不见，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力气还挺大，黄毛右手成拳，手指阴险地曲起关节，跟谢稻撕打起来。
“怎么了，说到痛处了？要不是你这个贱货，老子早就上了那个老女人”
谢稻被黄毛的阴招逼得节节败退，谁都不可以侮辱云墨，口头侮辱也不行！他像是不怕疼地抱着黄毛使劲用右拳砸向他的腹部。
萧茉莉在他们打起来就报了警，这时警察及时到达现场，将两人分开带回警局。
“你们当街打架寻衅滋事，都在这待着反思吧，你是未成年人，给你爸妈打电话过来。”
谢稻说他没有爸妈，警察询问他的监护人，谢稻不可能叫方夏正过来。他这个时候在想，云墨会不会来帮他，自己都受伤了，她会来照顾他吧，好想见见她。然后他给了警察云墨的电话号码。
可能是比赛时间越来越近的原因，云墨最近练习小提琴时，心中总有股气压得她想爆炸，今天她右眼皮一老跳，小提琴怎么练都不顺。
她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这时手机震动吵醒她，接起电话，她听到里面的声音弹跳起来。
“你说谁？”
“你弟弟是谢稻吧，他现在在警局，和别人打架，你过来把他领走。”
没人看管他，果然还是出事了。
看到肖锦明收起小提琴，云墨说“你干嘛？”
肖锦明担心地跟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已经九点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上忙，好了，我就在门口待着，不出面行吗？”云墨最终答应。
星夜沉寂，月亮被乌云遮挡，只透出灰蒙蒙的光亮。
缴了罚款，在文件上写下自己名字，警察带谢稻出来，云墨看到他被打得鼻青眼肿，气不打一处来，拽着谢稻出警局。
云墨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你受伤了没？”
云墨骂自己蠢，这脸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受伤。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拳馆训练吗？”
“我没有去训练”
“那你为什么打架？”
“遇到小混混了。”
“遇到小混混就打架吗？”
谢稻低头不说话，想到黄毛口出狂言，依旧想把他摁在地上打。
云墨怒得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为练了几天拳就天下无敌了是吗？遇到不会跑吗？非得打架解决？”
这样的环境都是小混混，不和他们接触都难。但她没有能力改变环境，她无助又无力，只能改变谢稻，可眼前的这个人，要怎么劝说？
这些天的疲惫，比赛的压力，以及无法解决谢稻打架的事，云墨一时爆发。
“我求你不要再给我惹事了好吗？你不要再去网吧，不要再去拳馆可以吗？好好学习不行吗？你身上没有钱，我给你也不行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走这么复杂的路！”
谢稻因她的嘶吼呆住，原本的期望是云墨会关心他的伤势，会陪他去药店，会帮他上药，没想到她是来责怪数落他的。
是啊，她每天见到的都是像肖锦明那样拉着小提琴，走在阳光下的富家公子，而他只能在半夜像只见不到光的老鼠，挣着勉强养活自己的微薄工资，她不理解他的尊严，也瞧不起他的工作，她终于将心里的实话说出口。
愤怒让云墨迟钝，现下才闻到谢稻浑身的烟味，和泡在网吧沾染的烟味不同，这像是从衣领里面向外发散的。
“谢稻，你是不是抽烟了？”云墨质问。
谢稻默然不语。
她上前搜了两个裤袋，果然有个开了塑料包装的烟盒。
云墨气炸，抬头望了望天空深呼吸了下，紧接着把烟盒摔到他怀里。
谢稻如今是什么话都不听了，她是真的管不了了！
云墨好似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已然撑不起来，看着他精疲力尽地说，“买药回家吧”
然后从兜里拿出钱塞到他裤袋里，自己转身离开。
谢稻愣在原地。
其中有一张钱掉到地上，他弯腰捡起。
手指抚摸上面的纹路，心里酸涩，她终于也成了高尔夫小区那帮公主高高在上俯视别人的模样，可她还是疼爱自己的，对吗？
谢稻跑出去追云墨，结果看见肖锦明搂着她的肩膀坐上出租车离去。
当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刘存接到萧茉莉电话，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低声咒骂黄毛，随后去了警局，远远地看到谢稻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路边，那个样子像只满脸被黄蜂蛰过又被遗弃的小狗。
刘存拉起谢道回春天，他却说想喝酒，刘存让萧茉莉去买药，又叫出魏琪来开解他，只听见没喝几杯的谢稻嘴里就嚷着，“她不要我了。”
“谁不要你了？”魏琪轻声在他耳边问道。
“云墨不要我了，她跟肖金明走了。”
刘存和魏琪对视，都看出对方眼里的问号。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具体是谁，但刘存大概猜测云墨就是他曾见过的那个高马尾女生，看来这孩子是失恋了呀。
魏琪聊着其他话题想吸引他的注意，可惜谢稻只知道喝酒，几杯下肚，就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