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丫落水（1/1）
大年初二，回娘家。风老太自己家就是娘家。水秀虽说是风家的媳妇儿，但是她早些年跟着家人外出逃荒，路上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等到了青山村，整个家就剩下水秀一人了。 好在风老太看水秀可怜，收留了她。后来风老太的孙子风玉明和水秀互生情愫，不久两人就结了婚。
水秀原本以为能从此过上安稳日子了，哪知道结婚没两年，风玉明有天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农村，一个家没有男人，是要受人欺负的。不过好在风家当家人是风老太，她意志坚定，又有看家本领，能接生，会看病，独自一人也能支撑起一个家。尽管这个家没有一个男人，她们几个女人仍能活得好好的。
风玉明失踪后不到一个月，水秀就被风老太看出有了身孕。十月怀胎说不出的辛苦，不过好在风老太有经验，风莲花为人十分豁达，姑嫂俩倒是十分相得。风家家中还算有些余粮，水秀这才一切平平安安。
所以大年初二这天，风家人没人走娘家，也没有人回娘家。
大年初三，皎皎一早起床就要找小丫。
“找小丫玩？”风老太问道。
“小丫掉河里！”皎皎道。
风老太脸色凝重：“皎皎是说，小丫会掉河里？”
皎皎点头：“掉河里！”
“好！”风老太抱着皎皎出门。
“小丫奶，在家吗？”风老太站在小丫家篱笆外冲里头喊。
“哎，谁啊？在呢，快进来！”小丫奶奶从屋里步履蹒跚走出来，一看是风老太和皎皎，更加热情了，“快快，快进来，怎么还在外头站着呢！”
风老太跨进院子问道：“小丫呢？在家不？我家皎皎要来找小丫玩。”
“呦，那不巧了，小丫昨天跟她妈去她姥姥家，没回来呢！”
风老太脚步停了下来。她脸色有点严肃，小丫奶奶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念头。昨天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整个村子人都知道，小丫奶奶也不例外。
“风老太，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喊小丫回来？”
风老太见她这么说，便点点头：“喊回来保险点，不过记住一点，千万别走水边！快去吧，别耽搁了！”
小丫奶奶焦急地走进屋：“建国，快！去你嫂子娘家，让他们回来，把小丫带回来！就说皎皎要找她。不能走水边！记住没？”
建国是小丫的小叔叔，十七八岁光景，瘦得跟麻杆儿一样。
此时他重复道：“让嫂子带小丫回来，不能走水边。”
“去吧去吧！路上别玩，别耽搁了，快去！”小丫奶奶推着小儿子出门。
“千万别走水边啊！特别是小丫，一定看好她！”风老太叮嘱。
建国撒丫子跑了，风中传来他的声音：“知道了！”
小丫的姥姥家不远，就在隔壁村。此时她跟着舅舅家的表哥到村东头的水泡子玩。这里夏天是村子里小伙伴们戏水的地方，到了冬天，水泡子表面结冰，就成了天然的溜冰场。
小丫表哥拴住避开家里大人，带着小丫鬼鬼祟祟跑出家门。表兄妹俩奔到村东头的大水泡，上面已经有几个小孩在玩耍了。
“拴住，快下来啊！”小伙伴小东朝拴住招手。
小丫看到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冰面，兴奋地双眼也跟着发光。
“表哥，我也下去！”小丫跃跃欲试。
“跟我来！”拴住率先走下去，踩在冰面上。小丫紧跟着他，上了冰面，没走几步，小丫就摔了个狗啃屎。
冰面上小伙伴全都哈哈大笑。
小丫爬起来，也不嫌疼，继续跟在表哥身后在冰上滑行。
建国在路上飞奔，他妈早上那么着急喊他去带小丫回来，肯定是担心小丫出事。他一刻也不敢耽搁，一口气儿跑到闫庄村村东头。
大水泡子上有孩子在嬉闹，建国风一般跑过去。
冰面上传来孩子们的惊呼：“啊！有人掉河里啦！”
建国立刻急刹车，转身朝大水泡跑去。
“谁？谁掉水里了？”建国边跑边把棉袄脱掉。
“你们都给我上来，走冰厚的地方！去村子里喊人，快！”建国一边吩咐一边小心往冰面走。
冰面上的孩子吓得一个个六神无主，还是拴住的小伙伴小东机灵点，第一个跑上岸，撒丫子往村里跑：“来人啊，拴住表妹掉河里啦！”
其他人也连滚带爬爬到岸边。
建国从旁边捡起一个大石头，用力砸到冰面上。冰面应声而碎，石头咕咚落入水中。
建国趟着水，几步赶到小丫旁边，一把把她拎出来。
小丫在水中呛了几口水，被拎出来后，激烈地咳嗽几声，然后哇的一声放声痛哭。
建国刚用自己的棉袄把小丫裹住，村子里就闻讯赶来许多人。
小丫爸爸和舅舅跑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小丫妈妈还有村里其他人。
“快快快，带回家，烧点热水，洗个热水澡。”村长气喘吁吁跑来指挥，“友联，你们家离得近，也帮忙烧两锅。”
“我家也近，我让我家里的也烧两锅送去！”
“有生姜没有？拿生姜烧！”
“我家有红糖，红糖和生姜一起烧点水喝也好的。我烧好给拴住家送去。”
……
小丫爸爸从弟弟手中接过小丫，一路往家里狂奔。
小丫姥姥家左邻右舍出人出力，几十个人忙忙碌碌。小丫换了衣服，洗了热水澡，喝了生姜红糖水，渐渐缓过来了。
建国也是同样待遇。
风老太也被人请来了，她带了一锅刚刚煎好的中药。
“刚巧莲花这两天有点感冒正在煎药，先给小丫和建国喝。”风老太跟众人解释。
小丫姥姥家人连忙让风老太进去。风老太看了看小丫，见小丫脸色有些潮红，知道这是起烧了。她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卷布，打开一看，是一排银针。
风老太给小丫几个穴位各扎了几针，最后把指尖血放了点出来。
“要烧一下，不过没大碍了。晚上多陪陪，小心孩子做噩梦魇着了。”
“好好！风老太，小丫别的没什么问题吧？”小丫的爸爸追问。
“没大碍！”风老太果断说道。她心想，就算是有大碍，这一碗中药喝下去也全好了！
这一锅中药材，大多是经过皎皎的天女散花滋润过的药材。这种发烧的小问题，不在话下。
“太感谢了！”小丫大舅连连给风老太作揖。从出事到现在，他的一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直到听到风老太这句话，他那颗心才落下来。
拴住妈给风老太拿了一篮子花生、一串腊肠和一块钱：“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些您拿去，大过年的，辛苦您跑一趟。”
风老太收下，和众人告辞。
她刚走出陈家小院，就听到身后拴住杀猪般的叫声：“爸！爸！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接下来是拴住哇哇的哭声。
小丫大舅拿着板子在院子里打儿子，嘴里骂道：“我叫你皮！叫你胆子大！我怎么跟你说的？全忘记了！好，我今天打到你记得为止！”
接下来是一顿竹笋炖肉的声音。小丫爸爸在旁阻止：“他大舅，别打了，拴住也不是成心的……”
风老太啧啧摇头，小孩子是得教训一下不然不长记性，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