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龙虎斗（1/1）

爷爷也听见了那动静，呼啦呼啦的，像是人的脚步踩在秋天凋零的落叶身上的质感。爷爷警觉的站起身，从火堆里拿出一杆火把，往更深处走去。

这屋子先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这会儿在火把的映照下，我们终于发现了这动静的来源。周遭的那些个小动物们也在我的脚边旁若无人般的自由活动着，跟着我们来到里面的时候，它们却不约而同的齐齐往洞外跑了去。

呦呵。

我们眼前，是一头豹子般大小的黑猫和一条碗口般粗细的大蛇正干仗呢！那黑猫的嘴正死死咬住蛇的七寸之处，锋利的爪子死死的扎在那大蛇的身体上，汩汩的鲜血从蛇身上流出，而那大蛇也毫不逊色，死死的缠住黑猫的身体，黑猫的身体不自觉的痉挛，明显，二者正战得酣！

“难怪，这嘴都用上了，我说怎么这会儿才听到一点动静。”我不自觉的退到爷爷身后，隔岸观火般的心态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这酣战中的两个动物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只互相对望了一眼，便骤然齐齐松了下来，有种一致对外的机警。那黑猫顺着洞口飞檐走壁飞身到了洞外，而那大蛇呢，更是溜着房檐儿，呲溜一下钻到那皑皑白雪中去了，一时间，风平浪静，所有热闹都散了。

“爷爷，这是……这，蛇，冬天都不睡觉的吗？”我看着雪地里留下的碗口般粗细的蛇形印记，想来方才看打架看的太上瘾了，顾不上害怕，有些意犹未尽的问。“还有，这黑猫，也是厉害，这，要不是它喵了几下，我这个块头，我觉得当成黑豹子黑老虎都不为过……”我追到洞口，看到那排排脚印感慨。

“这是龙虎斗啊……”爷爷一副看戏没看过瘾的样子，感叹了一句，又坐了下来，“这俩东西想必都是有些道行的了，如今正在这斗法呢，不料却被咱们爷孙俩撞见了，我看，再斗下去，那黑猫估计要先败下阵来，这么想啊，咱爷孙俩算是救了这黑猫一命呢……”

“怎么说，爷爷，你怎么知道黑猫要败了，它分明咬着是那大蛇的七寸要害啊。”我赶紧坐了下来，拉着爷爷要继续。

“十五啊，凡事不能看表面，你看那蛇，那么粗，黑猫牙口再锋利咬穿蛇身也是需要时间的，而那大蛇，我看头上都快生角了，怕是马上就化龙了，哦，对，说不好就是元宝村里头跑出来的那条，我记得也是青色，这样的实力下，僵持下去，黑猫虽然也快成了精，但结局肯定要落败的。”爷爷说着，脸上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还有，你没看见它的腿受伤了吗？”

我一脸迷惑的追出洞外，又看了看那地上的脚印，果然还真是，那雪地里的脚印分明深深浅浅错落有致，大抵定是一条腿负伤了才会有这样的形状。

“爷爷，您这眼力尖儿，回头告诉我世界杯买哪个赢，我一定听您的！”我兴奋不已满目崇拜，想来上次还跟哑巴讨论过这条快速致富的法子，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爷爷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和爷爷眉飞色舞的谈天论地时候，洞里又传来了不绝于耳的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心料定，今日必定是个有故事的夜晚。果然，不一会儿，我们就在里面看见了一只獐头鼠目的大灰老鼠，粉墨登场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我去，这老鼠真是长得，咱长白山伙食好啊，这膘肥体壮的，这毛发，当真是光泽……”我看着它肥硕的身体由衷赞叹道。

谁知那大老鼠好像受到鼓舞似的，竟在原地开始转圈了，叽叽喳喳的不一会儿工夫，身后竟然又出现了一窝子大大小小的老鼠，后面加起来约莫几十只上百只……这下可把我的这密接恐惧症给勾出来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爷爷，爷爷……这老鼠虽小，多了也是祸害啊……”我回头向爷爷求救，可爷爷早就不在原地坐着了，他老人家倒是眼疾手快，找了块木头桩子，此刻整个人一只脚站在上面，保持一副金鸡独立的姿势。

“十五，爷爷，爷爷也有密集恐惧症，那个什么，那个，你也找个地方，好好站着，给它们让道儿，它们啊，我看着这架势，是要出去的，你听话啊……”爷爷说着，时不时还瞥着地板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它们应该也不会伤害你的，你看它们都归心似箭……”。

终于轮到我给爷爷翻白眼了，鬼才信，这时候他还能看得出老鼠的心情啊。

求人不如求己，我急中生智，从旁边拾掇了一块石头也跳了上去，脚下那些个老鼠们果然就像爷爷说的，浩浩荡荡的排着长队从洞口往外有序撤退了，却是对我们毫无半分留恋。临走时，那为首的大老鼠还顺走了我吃了一半的地瓜呢。

许久，我和爷爷才得以下来。

一个热闹的晚上结束，此时洞外的大雪已然停了。黎明的日光款款的洒落在静谧纯洁无瑕的大雪山上，要不是昨晚被这群耗子惹了心情，今天原本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这长白山的雪景。

“爷爷，雪停了，咱继续赶路吧？”我说。

走了约莫半里地，我们远远的看见袅袅炊烟正从一户人家烟囱中往外冒，我心头一紧一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嘀咕着，饿了这么久，天天又只吃番薯的，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补充一下体力才行。

到了那家茅舍，这次换做我敲门，几声扣门声刚落，门就开了。迎面来的是个跟我同龄大小的男生，他一开门，见着我和爷爷，二话没说就邀请了我们去到他房子里去，还说，“我们家大人都不在，我自己在家，我看你们这浑身是雪一身泥泞，敢情你们这一定是在大山里迷了路吧，我爸妈跟我说过的，这片林子啊，以前没下雪的时候就容易迷路，这会儿大雪一下，本就每个地方每棵树都长得差不多的，如今更难分辨了，你们别急，先喝口水，我给你们整吃的去……”小伙子十分热情，说着，便要去屋子里给我们打水。

我和爷爷早已口干舌燥，表达完谢意之后，端起他递过来的大饼和开水狼吞虎咽吃喝起来，须臾过后，才自觉嘴上有了力气说话。

“谢谢你，我叫十五，你叫什么。”我打着饱嗝儿，问。

“我叫凡凡。”面前的男生对我一笑，两个酒窝像月牙一般令人心生喜爱。

这时，门又开了，门外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好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被女的扶着，大雪中，二人的身影愈发显得孤单冷寂。二人推门，见到我和爷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听到凡凡对着那两个人叫了爸和妈，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女人饶过我们径直向里面走了去，把男人扶上床之后才出来，一边熟练的抖落掉身上的雪，一面开始跟我们打招呼，“您们好，这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