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无名茶楼（1/1）

言墨渊带林晓卿来的茶楼不过就是一盏茶的脚程，距离红颜铺也不过是一个拐角的距离，林晓卿对于吃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所以被言墨渊带来的时候是一脸茫然，“这里居然还有个这么雅致的地方。”

这个茶楼叫做无名茶楼有两层，一层是一个大大的舞台，此时正在舞台上弹着古筝，而一些看起来像是遗老遗少的人正听得如痴如醉，三五不时地还会为这丝竹之音喝彩；二层就是一间间包房，大约是为了隐私着想所以每一个包房的房间都很大，很适合三五友人来这里饮茶小聚。

在这种热热闹闹的商业街里，所有的雅致都是带着一点点社交或者是商业属性，像是眼前的这家茶楼却是真的雅致，从门口进来以后，林晓卿都没有看到什么菜单，也没有看到什么小二，有人来了之后就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听着说书人在说书，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正跟着说书人说的那些桥段给一些适合的配乐。

看起来这里的功能不仅仅只是喝茶而已，还兼具娱乐性的功能。

“你喜欢这里吗？”言墨渊看着林晓卿对着这个地方看得是目不转睛，便有些兴趣。

林晓卿说，“还不错，挺放松的，楼下哪个古筝弹得不错。而且这里没有明码标价，那就是意味着收钱更加合理了，而且只要周到殷勤，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地方撕破脸的。”

这个茶楼安静雅致，从外面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低消费的地方，所以能进来的人，多少是有一点实力的。

既然是有点实力的人，就不会在钱财上过多苛责。

对于这样的一个地方，林晓卿其实所有的感触都是，这里的娱乐项目是安排得不错，虽然没有菜单，也没有明码标价，但若是来到这里的人就是为了放松，就是为了开心的，那价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有钱难买我开心嘛！只要是有钱人，就会想着怎么才能获得更多的快乐，为了这些更多的快乐，他们才不会想着钱呢。

“这些都是从教坊司里弄来的姑娘，她们从小就被教导着学习这些东西去取悦他人，自然是不错的。”言墨渊看着林晓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似乎是在想着这里的情况，能赚多少钱，说道，“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这个包房就只为你留着。”

林晓卿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这是你家的茶楼？”

也不怪林晓卿迟疑，实在是刚刚言墨渊说的那番话让林晓卿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刚刚说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有很明显的暗示，暗示她，他给她留了地方，也在暗示着自己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教坊司的姑娘啊，都是一些没有办法翻身的姑娘，如果一直呆在教坊司内，那不管是性命还是名声，都是别人可以随意嘲笑的事情。

这似乎是在告诉林晓卿，言墨渊在帮她解决她想做的私塾的学生在后续就业的时候应该干什么。

只是这些事情本来和言墨渊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既然是请你来，自然是来我家的茶楼了。”言墨渊说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不错。”林晓卿看了看四周说道，“看着下面的那些人，似乎来的都是有钱人，你在这个茶楼里一共养了多少姑娘，这些姑娘在你这里能拿到多少月钱？”

虽然觉得很是不安，觉得言墨渊付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林晓卿又觉得他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错处，反而是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出口，让从自己做的那个私塾出来的人有一个可以工作的地方，毕竟读了更多的书，知道了更多的事情，除了实现自我价值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够让人有可以糊口的生计。

“不多，大约就只有十个人，一个月十两银子。”言墨渊知道林晓卿想要问什么，也没有多做隐瞒，就全盘托出，“若是在我这里干上十年，差不多也赚够了自己赎身的银子了。”

林晓卿算了算，说道，“教坊司挺会压榨人呢。”

一个人一个月十两银钱，就算是每个月每人吃穿用度花掉二两银子，算她们每个月能够存下八两银子，一年就是九十六两银子，十年不就是九百六十两银子吗？在这个朝代，一两就够一家四五口人活上半年了，结果一个教坊司的姑娘要给自己赎身居然要九百六十两银子吗？

这不是吃人吗？

“教坊司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罪臣的家眷，被罚进教坊司，本就是为了赎罪的。按道理来说，应该终其一生都在教坊司里，不得离开，否则的话就是格杀勿论。”言墨渊一字一句地说道，“但若是有钱的话，也能将教坊司的姑娘赎身出来，就像是你娘那般，被赎身出来以后就成了大户人家的妾室，在别人家里强颜欢笑。他们除了这一条之外，就在没有别的路了，因为教坊司只是收纳她们，并没有给他们赚钱的机会，所以她们只能等别人来救。虽然我这里再怎么不好，但好歹也是给了她们一条出路，不是吗？”

林晓卿在这个世界的娘，也就是林家的三姨娘就是从教坊司里被赎出来的，她在林家的身份虽然是林家的三姨娘，但是过的生活却并不是很好，甚至她剩下的林晓卿也是林平新将她送到别人床上而生下的孩子。

这些事情且不论林家人是怎么看，但是在三姨娘身上一定是很屈辱的一件事，毕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在成为人妇之后，还被自己的夫君当成礼物一样送给别人。

而教坊司的那些女子，大多也许也是这样的命运，只是过分程度的问题。

“被别人救确实是一件很无力的事情。”林晓卿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就像是我娘，若不是因为她被家里人连累，怎么可能会被罚入教坊司？若不是被罚入教坊司，又怎么可能被我爹买去？还生下了我？”

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枷锁是可怕的，大家都想从女性的身上获取更多，然后再给她们添上更多的枷锁，比如要她们的贞洁，要她们的忠贞，要她们的无怨无悔。

“但是我这里给钱，每个月还给十两银子，让她们看到了生的希望，这不是挺好的吗？”言墨渊道。

林晓卿看着言墨渊，思考了良久之后才问道，“所以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还是有别的什么想说的？”

本来林晓卿就觉得言墨渊这次来红颜铺只是为了说林平新和林锦云闹矛盾的事情很奇怪，所以这才是或要借一步说话，现在听到言墨渊说这些话，她就开始警觉起来。

虽然言墨渊对她确实是有一些暧昧的情愫在的，但是平日里言墨渊对林晓卿却并不会过分殷勤，甚至可能还会稍微冷静地离开林晓卿远一些，从来不会主动找林晓卿。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林晓卿带着目的去找言墨渊的，今天言墨渊能主动找来，也是另一个版本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堂哥见到你之后，又想了想你想要做的那件事，就开始细细琢磨起来了，一个月前就将我家这个没有怎么被使用过的空屋子拿来做茶楼了。”言墨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伯父他们家都觉得你的想法好，但是因为你本就是个林家的孩子，所以对你的身份和年纪有些不放心，上次我堂哥见了你之后，就觉得或许你说的做法可以一试。”

“你是说我要开的私塾？”林晓卿听了之后，几乎是两眼放光，“小言大人是从哪里看出来我的想法不错，还做了这么个茶楼？”

这个茶楼在之前可是没有的，能连夜做起来说明言家是很看重林晓卿的想法的，否则的话不会这么快将东西做出来，只是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是真的觉得林晓卿的想法不错，还是其他什么？

“我也跟着一起做了。”言墨渊说道，“这茶楼是我根据你的说法，你说你要开的私塾是有人来教导农耕桑总，医学纺织，以后还能询问那些富贵人家是不是要用工，我们可以找人来做这些事情。”

说到这里，林晓卿也听懂了，她能瞬间被言家认可，恐怕是言墨渊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气。

虽然林晓卿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好意，但是她的理想似乎就能因为言墨渊很快实现呢？

这个茶楼算是一个小模型，他们请来了教坊司的伶人来当做表演嘉宾，然后将茶楼的生意做得热闹红火，那些伶人得到一些钱财，并且还能拿这些钱财为自己赎身。

虽然赎身的钱是一笔不小的天文数字，但是好歹是为了他们打开了这么一个出口，让他们能够在自己不堪的人生里面找到一个出口，让自己能够得到自由，而不是像林晓卿的母亲一样，被富商买回去受尽凌辱。

“你那时候不是说我图纸做得不好，所以让我再去做吗？”林晓卿有些激动，但是还是将自己的不解问了出来，“怎么现在还根据我的想法做了这么一个茶楼。”

言墨渊说道，“既然我当时找你要了图纸，那自然是想全心全意帮你了，但是我的年纪还小，我的伯父也不太放心我自己掌管家业，所以很多事情我不能直接做主帮你，所以才拖了这么久，后来王三娘因为你辞退了她，所以来找你爹密谋了，最后找到了我伯父，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撇开这些事情不谈，我想做一件事还是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