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人者，季怀安（1/1）

寅时三刻，桃洼村透着一抹微亮，在灵剑山的映照下，这片低洼的村庄像是大山环抱的婴儿，显得格外寂静。

季怀安兴奋的一夜未睡，反复研习《八段锦》，动作看似简单如常，但对于季怀安这种四肢不协调的人来说，修炼起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须闭目冥心，盘坐握固，静思。然后叩齿集神，次叉两手向项后，数九息，勿令耳闻....”

季怀安嘴里呢喃道一段式的要领，回想起识海内的修炼场景，即使稳稳端坐，胸中也如团团簇火，只觉得气血不断流动。

面前的青光幻化成一个人影，那人影通体透明，但是经络分明，八大经脉如光束一般，在体内循环流转，从而带动周围无数的脉络。

那人影居然在根据季怀安的神思在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季怀安终于明白《八段锦》为什么要取“锦上添花”之意了。

“用意念就可在识海修炼，真是太妙了”季怀安暗暗称奇。

很快，剧烈的饥饿感从腹中传来，看来这经脉运转，真的太耗费能量了。季怀安暗叹一声，此次将《八段锦》巩固在入门的熟练程度上。

此时，村口早已聚集了进山狩猎的人，约摸七八位，经过两个月的箭术训练，虽说是箭术不精，但是组团起来，安全起码有了保障，其次能布置更多的陷阱，来猎杀野物。

灵剑山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毕竟没有人深入过十里。再往里有什么，估计只有话本中的灵剑仙去过了。

边缘有山鸡野兔，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狍子和黄羊。至于大山深处，远眺望去，山影重重，遥遥几百里。再想起之前莫名消失的老两口，令人胆寒。

“这狩猎除了箭术，其次就是追踪术，可以根据地上的脚印，空气中的气味，以及野兽粪便的形状来辨别野物的位置。”季长林在前方带头进山，给大家讲授狩猎要点。

身后一些人，背负长弓，腰间跨着竹签夹，在一些脚印处放置一两个，再用麻绳绑在树上，过几日便可来收。

往灵剑山走了近五里，除了树上的一些鸟鸣，没有看到任何野物的身影。

大家有些疲惫，一中年大叔说：“这灵剑山的外围，不知被周围村子的人翻了多少遍，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是啊，若是我们早一点习得箭术，也不至于被其他村子钻了空。”

季长林取下水袋痛饮了几口，转身说道：“等我们箭术有所提升，也许可以往深山里走走，我们这么多人，也可自保无忧。”

忽然，灌木中一到细碎的声音，一只黄羊从灌木中跑过，众人眼见一喜，纷纷抽箭便射。也顾不得准头，那竹箭一股脑的飞过去，可没有一人射中，反而令黄羊受惊，跑向了灌丛中。

眼下，到手的羊肉要飞，大家急切的恨不得拔腿去追。

季怀安猛追了十几步，搭箭做好射击动作，待黄羊再度出现时，一箭飞过，正中黄羊后腿。黄羊挣扎了几息便倒了下来，众人纷纷上前摁住，取刀抹了黄羊的脖子。

“安儿，这才几日，你这箭术突飞猛进啊，五十步距离，能命中奔跑的黄羊，一般的大成箭术也不过如此啊！”

季长林再度露出惊讶神色。

也许是筑基草的作用，匆忙之下，能使经脉瞬间流转，灌入手臂，才爆发出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箭术算不得功法，只是熟能生巧的技艺罢了。若想在修行上有所造诣，还是要靠功法啊。

有了胜利的果实，大家伙之前的沮丧瞬间消失，那黄羊约摸一钧重，一钧约三十斤，足够大家伙分得一些。

再往里走，又陆续收获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那些山鹿和野猪，警觉性更强，稍有风吹草动便跑的没影，能猎到往往靠运气。

有了这些肉食，就能补充季怀安修炼所需的能量，再加上土豆到了收获的季节，家家都能收上十几钧的土豆。除去上交的六成，再留下两钧去城里换一些菜种，还剩下几钧，足够再撑到下一茬的青菜成熟了。

日子就这样循环下去，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幸福了。

往常的日子，季怀安每日跟随季长林进山狩猎，箭术也突飞猛进，甚至超越了季长林。

季怀安隔三差五跟随村里的狩猎队伍进山打猎，偶尔猎来一些野物，有时跟附近村民遇上，为了不激发冲突，村长老爷子又带人和其他村划分了地盘。

这地盘是越来越小了，需求却越来越大了。为了能打到更多的野物，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往深山探去。但是想到这，众人都退缩了。

眼下的肉食越来越不够季怀安食用，原来三斤肉食便可在识海中待上一刻，现在最多半刻左右。

“看来，是我的《八段锦》有所进步了。”

这两个多月来，季怀安也感觉食物的消耗与功法的提升有明显的关系。如今《八段锦》的一段式已稳步大成，一拳挥出，莫说是蜡烛，大拇指粗细的树枝，也能一分为二。

按照村长老爷子的说法，他之前修《八段锦》时，一段式就用了三年，此后二段式用了五年，三段式只窥得小成境界。

这么说来，季怀安的进步确实鹤立鸡群，估计不久就可以摸到脉门，若是冲脉成功，就正式踏入修炼之路，跳出凡人行列，无不令人兴奋。

白日除了狩猎，也帮母亲将土地扩了一些，用土豆换了些菜种，剩下的土豆晾干放进耳房，只等城中白家来人收走。

晚上季怀安便一个人在房间修炼，虽然只是半刻钟，但是箭术却已经大圆满了。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八段锦》是流传几百年的基础功法，动作简单实用，蕴含了古人的智慧。只觉得修习《八段锦》的这段时间，周遭气血充满涌动之意。

这一觉，又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季长林又是寅时三刻出发，不过没到傍晚就回来了，几个人衣袖上沾满鲜血，不过面露兴奋，季长林拂下宽袖:“安儿你看。”

季长林身后两个人，抬着一头黑色野猪，只獠牙就有丈余。野猪身上的几个箭孔还滴着血。

“这野猪最少也有百斤，我们追去三四里，才将这畜生擒获。”那抬猪的中年男子说道。

村长说道:“有了这野猪，就可以让全村人一起开开荤。”

有些女眷家中没有男丁，也只能靠大家一起接济才能沾点荤腥。

水还没烧开，季长林刚将肉身劈好，村口突然来了十几口壮汉，气势汹汹，充满恶意。

“你们桃洼村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打猎打到我们董家村的地盘上来了！”为首的中年男人，体型膘壮，粗绳缠腰，腰间挽着一把砍刀，露出半边膀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刘盈儿在季怀安身边细声说道:“这是隔壁村的人，为首的叫董老刀，是董家村村长，先前是这城中屠户，后来攀上城中吴家，才到这做了村长。上次我们收土豆，这帮人就带人来抢，最后还打伤了好几人。”

村长老爷子轻拂宽袖，淡然道:“我桃洼村日日狩猎，从不侵犯外地一步。别的不说，前几日你们还跑到我们农地里抢夺土豆。怎么今日却反咬一口？”

那董老刀上前一步，呸了一口。

“今日我便把话撂在这，这野猪是从我们地盘上跑过去的，今日我们便要带走，识相点就赶紧交出来。”说着，董老刀扶着腰间刀把，似乎就要夺刀而出。

“这野猪是我亲手射杀，若有本事自己去猎，这肉一两也休要拿走！”季长林道。

“对！有本事自己去打！”

村民纷纷附和道。

季怀安在远处观望，眼看就要发生械斗，那些人，体壮如牛，单说那董老刀，孔武有力，虽不是入脉武修，但常年屠猪宰羊，也有一身本事。

“这董家村仗势欺人，我们为何不报官，那城中白家，也算是我们的雇主。”季怀安将刘盈儿护在身后，问道。

“长风城中属吴家势大，压上白家一头，官府自然也无力参与世家的事，只要不出命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盈儿说道。

那日，在长风城下豪掷千金，设十里长棚，施粥济民的白家，居然还被吴家压上一头，那这吴家该有多厉害？

长风城三大世家，白家，吴家和刘家，单说财力白家最盛，不过吴家百年前出过一位成就大道之人，突破命理八脉，后来便无影踪了，单说这一点，就能杨威临安府。还有神兵刘家，有技艺傍家，求剑者不计其数，威望颇高。

说话间。

那董老刀便一脚踹倒了季长林，嘴角流出鲜血。正要从腰间抽刀，忽而一拳飞来。命中董老刀腹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安儿，你快走，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季怀安却上前几步，厉声说道:“爹，你年纪大了，心软不舍得揍他们，这教训流氓痞子的事就让我来吧。”

董老刀吃了瘪，失了面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一个毛头小子，敢偷袭你董爷，今日便将你一块劈了！”

董老刀再度抽刀往季怀安命门砍去。

“安哥哥，快跑！”刘盈儿急忙叫道。

季怀安心中也怯，不过也只能一博，他双手握拳，气血流动于双拳。

“《八段锦》一段式！”

季怀安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待董老刀走近了，一拳往额头轰出，与砍刀擦肩而过。

好险！惊出一身冷汗。

董老刀却退了五六丈才停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刀也从手中脱落，随后晕倒在地上。

“一段式的小成！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村长在一旁惊叹道。

季怀安也被自己一拳震惊了，董家村人纷纷围了上去。

“好小子，你死定了！”

“实在抱歉，我也是胡乱打了一拳，谁曾想他用脑袋来接。”季怀安一脸无辜的解释道，他缓步上前，“大家让一让，他只是晕倒了而已，我来看看。”

季怀安俯身摸了摸董老刀额头，一片红肿，怎么也得脑震荡吧！鼻孔尚有呼吸，季怀安眼神闪过一丝杀意。

捡起了地上的砍刀，往董老刀脖梗处抹去，众人来不及反应，鲜血就流了一地。

“杀人了！杀人了....”

董家村人叫喊了几句，大家才忽然反应过来。一群势利眼的人，见为首的董老刀被杀，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桃洼村，你们完了，吴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儿，你杀人了？”季长林被人搀扶起来，看着满地是血的董老刀，周围人无不震惊的看着他。

初次杀人，内心毫无波澜，也许是逃亡路上见多了生死。季怀安心中自有盘算，这董老刀刚才使出杀招，若不是及时躲避，这躺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

再说了，董老刀是吴家的走狗，若是他们想复仇，也得顾及白家的面子。相信吴家也不会为了一条狗，来激化两家的矛盾吧。这董老刀若是放虎归山，恐怕以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了，一不做二不休，才将这董老老刀给抹了脖子。

“大家不要惊慌，杀人者，季怀安，与诸位无关。若是官府来人，我定不会连累大家。”季怀安向大家解释道。

“安儿，你太冲动了，这董家村可是吴家的耕户，唉，日后若是找上门来，你就全推给爹，明白吗？”

“爹，没事，以前是你保护我，以后由我来保护你们。”

彼时，锅中水刚刚烧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村长也颇具意味的笑笑，大喊一声：下锅。

大家才手忙脚乱的将董老刀的尸体随同猪毛一起匆匆掩埋。

没过多久，一阵阵肉香飘荡在桃洼村上空，刚才血腥的一幕，也随着肉食下肚，逐渐成为饭后谈资。

刚才的实战让季怀安有了一些启发，《八段锦》能瞬间爆发出的力量，不容小觑。不过还有很多不足，比如力量不可控制，短时间内无法二次汇聚气血等等。

中午，季怀安毫不客气的吃了三大碗猪肉，连同刘盈儿那份也一并吃掉，随后一个人呆在房间。

在识海中，青光人影随意识而动，一套连招下来，人影也有些恍惚，随后变成一行字：《八段锦》一段式小成。

就在即将推出识海时，青光又变为人影，体内的奇经八脉，其中任脉分外鲜明，流转速度也逐渐加快，犹如流星划破夜空。

“这是，脉门吗？”

季怀安自语道。

机会难得，只好再度强迫集中精神，用意念操纵着人影，可始终无法冲破那道脉门。

快了，但时机未到。